待宋品之彻底出了门后,约莫又等了一会儿,游照仪和周星潭对视了一眼,突然的动起手来,将画舫边守卫的几个侍从撂倒在地后,带着阿满从地道里原路疾奔返回,原本那些侍卫在地道里还穷追不舍,破开门后到了后院便止住了脚步,生怕引人注意。 周、游二人便领着阿满去三日说定的地方会合,由宋、周二人将其送往大理寺。 那阿满还惊魂未定,见要被带走忙怯生生的看着游照仪,游照仪便说:“不会对你如何,只是问你点事,你知无不言便可。” 阿满咬着唇点头,知道自己也无路可选,只得跟他们俩走了。 见事毕,游照仪先朝积石巷的反方向走了一段路,还特意挑了无人的小巷,果然没有多久,几个蒙面的黑衣人突然冲了出来,把她团团围住。 游照仪先问了一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那黑衣人中的一个不忿道:“管你是谁,坏了我们大人的生意,今天就要你的命!” 游照仪便道:“不知道就好。”言罢立刻冲了上去,一脚将那个说话的男人踹翻在地,夺过他手中长刀,果决的手起刀落,了结了他的性命。 剩下几人见她动作如此之快又下手狠绝,一时间有点不敢上。 游照仪持刀回头,周身气氛肃杀的宛若人间修罗,轻轻道:“只留一个人。”话音刚落,她立刻翻身向前,踩在小巷的墙壁上,一刀解决了来不及回头的两人,皆是划过脖子,一招毙命,剩下四人对视一眼忙要逃跑,可这条小巷又黑又深,刚跑了两步就不知道被哪里飞出来的长刀贯穿了身体,那人如鬼魅一样跟在身后,脚步声令人不忍卒听。 很快游照仪便杀至最后一个人,那人已经快跑到巷口,正惊喜自己逃脱魔掌,便见游照仪突然从墙上翻身下来,站至他的面前。 他顿时抖若筛糠,嘴里求饶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见游照仪扬刀朝他而来,立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游照仪:“……”她真的只是想打晕他。 好在结果都是一样,游照仪把他提起来,寻了条隐蔽的路,追上了宋、周二人。 周星潭便将这个人也提上,游照仪说:“不是打晕的,吓晕的,说不准等会就行了,你记得再补一刀。” 周星潭点头,说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吓人了?” 游照仪不接这话,只对宋品之那几个杀掉的人在何处,最后道:“接下去就是你们大理寺的事了,走了。” 二人看着她转身就走的背影,对视了一眼,宋品之便道:“这位游大人,深藏不露啊。” 周星潭不明所以道:“什么?武功吗?” 宋品之但笑不语,只招呼周星潭快把人往大理寺送。 月明星稀,春风送暖。 游照仪站在广邑王府门口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刚刚杀人的战栗中平复,努力的让自己把逸散的戾气压在心底,抬步走了进去。 宣峋与正在等她。 她掐住自己的手心,努力使自己眼神平和下来。 好在宣峋与没发现什么不对劲,见她回来便自然的依过来,问:“事办完了?” 游照仪点头,说:“一个侍子,一个杀手,都交给大理寺了。” 宣峋与问:“那侍子从哪里来的?” 游照仪说:“你猜得没错,正是洛邑。” 闻言,宣峋与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坐在一边暗自思忖,游照仪见他不再关注自己,忙松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从刚刚如进深渊的情绪中出来。 她可能真的闲太久了,每天训练、练武的那几年每天累得没什么心思去想乱七八糟的,如今,在上京的温柔乡过了太久,她都快忘了杀人是什么感觉了。 上京游人如织的街道和叱蛮的千军万马奔涌的画面重叠起来,似乎要将她彻底网在过去,挣脱不出……不行啊,要克制,要忍住,就像这么多年来每天做的一样…… 宣峋与的声音从一片朦胧中传来:“怎么了?受伤了吗?” 游照仪如当头棒喝,立刻清醒了过来,往事一幕幕像突然破碎的镜子砸开,她下意识的露出一个平静的笑:“没事。” 宣峋与还是觉得她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不对劲,只好道:“你沾血了,要沐浴吗?” 游照仪点点头,转身往浴房走去。 宣峋与还想等她回来再问问到底怎么了,可再待她进来已经神色如常,还笑着过来亲他,他正想推拒,却被一只手摸到了要紧之处,一下软了身子乱了神智,任由她蚕食。 她也没多过分,就照着二人平常的样,见他开始勉力求饶,便加快速度云收雨歇,又叫水,为他弄干净身子,二人窝进被子里…… 宣峋与混沌的脑子已经支撑不了自己多想,只能依着她沉沉睡去。 游照仪看着床顶帷帐,一夜无眠。 …… 第二日醒来,游照仪已然恢复如常,准时出去晨练,回来叫醒他,提醒他吃早饭,便自己去上值了。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很正常,她下值来接他,二人在马车中亲昵,回府,说一说今日见闻或是之前那个案子的进展,可是宣峋与还是觉得有一丝不对劲。 可是他还来不起细细思索这份不对劲,上京与谭州接壤的一个州县突发洪灾,游照仪夜里接到旨意带领四军统领八百人协京畿卫前去赈灾。 天不亮,众人便又整装待发,这种事情游照仪经历过很多次,这种熟悉感反而让她有一丝无以言表的安心。 宣峋与这回倒是没哭,担忧的亲了亲她,只说不要受伤,顺利回来便好。 游照仪照旧答应,和周星潭一起领兵前往。 突发洪灾的县叫做须山县,正是中衢国内最大江河雀潭江所流经的,这段时间正是雨水多的季节,须山县内流经的雀潭江正常涨水,原本谁也没在意,谁知水坝竟在一个暴雨夜里决堤了。 铺天盖地的洪水淹没了村子和乡镇,当地人手不够,忙向上京求援,皇帝接到急报,便将二人派了出去。 二人带队急急奔走,在当天傍晚到了地方,暴雨依旧如注,水里只能看见一半屋顶,飘着锅碗瓢盆等物。 堤坝还没止住水,二人来不及歇口气,便迅速安排事宜,游照仪等人协助当地的官府为决堤的水坝搬石阻挡洪水,周星潭则援救村民带领众人开辟高地。 兵众领命,蜂拥而去,游照仪便淌入水中,帮府衙一起抗沙袋或是搬石头。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暴雨终于停了。 极其混乱的一夜过去,洪水终于暂时塞住,游照仪艰难的直起腰来,眼前从一成不变的石头变成了堤坝下的滔滔江水。 太阳从江水那边缓缓升起,一水的波光粼粼,丝毫不知它一夜之间带走了多少性命。 赈灾赈灾,自然大头在灾后。 将带来的粮食煮粥分发,帮助重建房屋,还要对决堤的大坝进行修补加固。 一直到第七天,游照仪才稍微缓了一口气,和楚创等人累倒在一起,伸手接过周星潭递过来的一碗稠粥大口的喝。 她饿了几天肚子,饿的她快失去理智。 到了第十五天左右,粥便不再免费发放,需要缓过劲来的村们与兵众一块重修房屋堤坝,才能换取粮食。 可是村民们很多失去亲人,干活都是有气无力的,他们也并不说什么,干得多干得少都照常发粥。 一日楚创回来,面色也是一脸不忍,和游照仪说:“村口那几户离堤坝最近,好多全家都没了,房子建起来也没人住,还有些只剩个孩子,或者剩个大人,不知道怎么活。” 游照仪也不知道,求生本来就是很难的,她一向深有体会。 当天下午游照仪便和楚创等人前往村口一起帮忙,那几个干活的大人都是沉默寡言,小孩也是一脸茫然的坐在角落里,并不说话。 一片庞大而宁静的窒息。 直到一个阿婆走过来,给她们一人递了一碗水,说道:“几位将军喝口水吧,辛苦了。” 几人便依言喝水,阿婆见她们喝完,又颤颤巍巍的收回碗,走了。 她们便又继续干活,没有人说话。 旁边一对母子正呆呆的看着她们干活,半晌,那女子才推了推自己十三四岁的儿子,说:“你也去帮帮忙吧。” 那个少年就走上前来,给游照仪搬木板。对方看着人小,力气却很大,默不作声的一起连搬了好几块,累了就自己歇歇,缓过来了就继续帮她们,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游照仪才和楚创几人回到营帐。 又过了几天,众人前往收集、登记名册,以发放赈灾钱粮,这事儿是楚创她们出去办的,周星潭、游照仪几人便留在营帐内等他们排队来领。 很快,一些村民陆陆续续的就来了,都是一脸空茫,她们怎么说就怎么做。 周星潭一边喊名字,游照仪便把东西递给她们。 “高同盛,钱一贯,粮食一袋。”递过去。 “许富贵,钱两贯,粮食一袋。”递过去。 “江萍,钱一贯,粮食一袋。”递过去。 …… 她几乎麻木,像个提线木偶听命行事。 “游盼来,钱两贯,粮食一袋。”递过去……像是什么东西突然被点破,一道巨大的闪电朝她整个人打了下来,让她脑子轰隆一响。 可她还是克制的,慢慢的抬头看了一眼。 就是上次帮她搬木头的少年。 他叫……游、盼、来。 对方和她对视了一眼,伸手接过。 那一瞬间交予的动作变得极其漫长,游照仪甚至还抽空去看了一眼等在队伍旁边的那个女人。 呼吸声和心跳声变得很重,指尖发麻。 周星潭还在念名字,她也继续麻木的递出去。 没有人知道她心中刚刚经历了如何翻天覆地的一场震颤,将她震的神魂都在燃烧。
第24章 怨伤弹泪溅琵琶 (1) 游照仪小时候叫游盼。 她大概记得自己的名字, 因为那时候母亲说,她是在父母的期盼下出生的,所以取名叫游盼, 父亲总是叫她盼儿。 家中务农, 出生两三年的时候家中还好,她也还能吃得饱饭。三岁那年天大旱,年成越来越不好,逐渐的, 她也开始吃不饱了。 家里情况越来越差, 也就只能维持日常餐饭,可是这时候,母亲怀孕了。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87 首页 上一页 27 28 29 30 31 3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