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这孩子,这可是大补的好东西,我怎么会害了我亲外孙呢,乖,啥时候那臭小子惹你生气了,给他喝点,补身体的。”见我一脸不信,杨老将军还信誓旦旦地点点头,“老补了,真的。” 见他还想说什么,我忙阻止道,“我知道了,我收下好不好,可外祖父,您能松开我的手不?”我终是忍不住道。 “啊,嘿嘿,这不是一时摸着软和,忘记了,好了,这小瓶收好了,乖,别让顾珉那臭小子看见了,回去吧。”说罢,便推着我向顾珉的方向送了送。 不知为何,鬼使神差,我将那小瓶子细细收了起来,没敢给顾珉说,心里盘算着,等哪天有机会了,找沈念清看看。 那边顾珉见杨老将军神神秘秘将我拉在一边说了好一会,正没了耐性呢,这下见我被送了回来,虽然狐疑,但还是拉着我同众人摆了别。 回去的路上,我想着杨老将军千叮咛万嘱咐我赶紧给他生个小曾外孙,不由笑道,“你说外祖父这么看中男丁,为什么不让这些个妾室们再给你添几个舅舅来?” 顾珉被我一本正经的表情给逗笑了,恨恨地拍了拍我脑门,“你这一肚子坏水的,老头是好色,但还不至于色令昏智吧。” 被顾珉这样一说,我不由又疑惑了,“对了,你外祖父,是不是只有你三个舅舅和你母亲这四个孩子?” 问完我就后悔了,太唐突了,正想着怎么将话给回回来,就听见顾珉轻轻叹了口气,“我外祖母因为生我母亲难产而死,那时候外祖父正在关外打仗,等仗打完了,回京师了,都是第二年的年末了,从那以后,祖父性情大变,你看他现在虽然妾室成群,但正妻的位子从来没有再动过。” 简单的一句话,却是一个人一生的痛楚,我紧了紧手中顾珉温厚的掌心,不知该说什么。 “我想这是作为将军的外祖父,心中的一道过不去的坎,你看他沉湎于这些女色,可是却从未见他真心再托付过谁。也许失去挚爱而独活于这个世界上,总得有个办法来麻痹自己去孤勇的活下去。” “他一定是很爱你们,很爱你和你的母亲,所以这么坚强。” 顾珉将我往他身边拉紧了些,轻轻道,“我小时候不懂事,一直觉得外祖父没个正形,加上他从小就反对我父王和母亲的婚事,见我也常爱答不理的,我从小挺讨厌他的。直到后来遇到我母亲和父皇的相继离世,我才明白,独活的那个人其实最煎熬,也是从那慢慢开始理解我外祖父的一些荒诞行为的。” 我想起张嬷嬷之前同我说过的话语,那年顾珉身中牵机,他母亲在回京的途中也被暗伤,从此失踪,待她母妃最后赶回京城时,顾珉的父亲已经去世,没多久,他母亲也跟着去了。 是怎样的折磨,能让一个一生好武要强的女子,对活着失去信念,宁可抛下孤独的儿子,也要随逝者永逝。 而顾珉,在一下子失去至亲后,又是怎样的煎熬地度了过来的…… 夜色寂寥,清冷的月光将我和顾珉俩人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我们慢步往小院的方向走着,夜风习习,我贪婪地将顾珉的胳膊紧紧抱住,生怕那些个不安的情绪沾染上半点侥幸的存息,破坏了这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幸福。 次日午后,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棱静静地洒进来,我和顾珉一大早用了餐后,就一直待在南边的屋子里鼓捣皮影子。 “呲!”不知第几次了,我一个蛮力下,将顾珉细细描好的皮影用刀划出边线。 这皮影看着好看,没想到这么难刻,牛皮坚硬无比,轻轻刻,对它毫发无损,用力一刻,划偏了,我一边用着牛鼻子老劲,一边还要担心自己不要将这牛皮给刻废了。 不知第几次划错了,差点伤手时,一旁的顾珉眼疾手快地稳住我手里的刀,免去我皮肉之伤。 看我气恼的表情,顾珉沉身笑了笑,“牛皮本来就坚硬,我们行军打仗的时候多用它来制作盔甲呢。你从小没有练过武,手上没劲,自是刻不好的。” 说罢,将我的手细细放在眼前检查了下,发现没有伤后,揉了揉,“我来刻吧,你一会帮忙上颜色。” 顾珉将雕刻的刀具细细码放在一旁,选好要用的短刀,单单用几个手指发巧力,便推皮走刀,转动牛皮,或顺着拉磨走线,或逆着刀锋拉丝,线条干净利落,运刀细腻隽美。 我不由有些挫败道,“我见你并不太用力呀,怎么这刻刀就像听你话一般,走线丝滑,很是流畅,怎么我一用它,它就和专门跟我作对一样,我咬紧腮帮子都刻不出来。” 顾珉没有抬头,专注地盯着手里活,待最后一刀勾勒好了,这才抬头笑看了我一眼,“我从小习武惯了,师傅起初让我练刀的时候,为了让我明白各种尺寸刀的手感,自是将刀由小及大地依次练过来,所以我手上自是有力气。” 说着,看了看我因为刚刚用力而指尖发红的手指一抿嘴,“你从小没有用过劲,这刀当然不听你的话。” 说罢将两个鸡蛋大的核桃塞我手里道,“你要真想使得了我给你的那把短刀,先玩玩这核桃。” 我不由心中一振奋,“我玩好这核桃了,就能和你一样使刀?” 那双大掌在我头顶无奈的盖了下,“等这俩核桃在你两个手里都玩转顺了,你再绑着些砖块在手臂上玩,刚开始绑小一些砖块,慢慢加重量,这是日积月累的功夫,哪能一蹴而就呢。等你能拖得动十斤的青砖,还能游刃有余地玩转手里的核桃,那火候就差不多了。” 我刚振奋的小心心不由又扁了下去,但还是不死心道,“等我绑着十斤的青砖还能玩好核桃了,就能使刀了?” 顾珉将刻好的牛皮立起来腾了腾上面的细屑,闻言,懒懒地看了我一眼,“那时候你才能入门,我就勉强收了你这笨徒弟,教你用刀,来,喊声师傅听听。” 我气馁地轻轻锤了他靠过来的肩膀一下,但转眼想了想我那刀光银银,很是威风的短刀,磨磨唧唧好一会,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低声喊了句,“师傅。” 脸上被蓦地亲了一下,我回过神来,那个始作俑者好整以暇地用小刷子细细清扫着残留在牛皮上的细屑。 见我瞪他,清俊的面容很是淡若地说了声,“乖,等师傅送完沈大姑娘了,回来再慢慢教你使刀。” ----
第81章 端午筵 ======= 上京的四月五月间,天空像漏了洞的筛子一样,接天连日的细细密密阴雨下个不停。 我和顾珉看着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便决定在这小院住一段时间。 张嬷嬷遣人将日常用品和换洗的衣物送了来。 顾珉每日下了早朝,便回来同我在这小院窝着。 他练剑,我看画本子,他刻皮影子,我描花色,他看书,我就忙着给小九她们回信,没事的时候,我俩就是窝在一起,什么都不干,单听窗外的细雨,也别是一番风味。 我每天一大早同张嬷嬷她们去赶集,回来后便烧火做饭,有时候手法技艺好,做的饭菜色香味美,顾珉和云庆他们会很是捧场的一连拿下好几碗米饭。 但也有尝试新鲜的食材,反倒弄巧成拙的时候,免不了张嬷嬷的一番救场。 顾珉心情好的时候,会手把手细细教我怎么用核桃练手劲,怎么掌上用力,感受刀在自己手上如鱼得水的感觉。当然,他也有一回朝后就窝在一角,闷头练武,任谁都不搭理的时候。 这时候,我就知道他老人家不开心。 但是顾珉有一点好处就是,不开心的时候就会自己找事,慢慢消化不好的情绪,比如练武,比如刻皮影,比如窝坐在一角。 你不用理他,他自己很快就会从不开心的情绪中走出了,然后又一脸轻松愉悦地陪在你身边,这时候,我就知道他已经在心里把不开心的事情琢磨明白了。 我刚开始琢磨到顾珉不开心的时候,也试图去陪陪他,或者腻歪在他身边,帮他聊天,给他疏导。可是很快,我就发现,顾珉这人,嘴上不想说什么的时候,你如何循循善诱的引导,他都不会上钩,反倒从他沉寂的眼底感到他愈加凝重的情绪。 “其实,小公主,你不必替我担忧,你陪在我身边,我就不孤独了,好多事情,我得自己消化,自己琢磨怎么解决,谁都帮不了我的。当然,我需要的你的时候,就会开口的。”许是感受到我的关切,顾珉轻声说道。 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顾珉的不开心,见他都这样说了,我只好道,“那你需要我了可要说呢,不然我觉得自己好没用的。” 额头被他那大掌轻轻抚了抚,我听见顾珉清浅低沉的嗓音,“怎么没用,要不,你来陪我睡一会?” 我心里矜持地掂量了再掂量,最后骂了句“臭流氓”从他身旁溜了出去。 美好的日子就这样“呲溜呲溜”地从手里快速划过,原本以为端午还离现在远着呢,直到收到德妃娘娘的请帖,才知道,后日便是端午了。 先前打算赶在端午前回王府,谁知还没等我们搬回,就得先思考怎么去参加德妃娘娘操办的端午筵。 这端午筵是皇后娘娘特许的,由德妃娘娘来操办,借着端午之际,邀请皇亲贵眷们去宫里聚聚。 名义上是赏赏龙舟,看看风景,一块聚着品雄黄酒尝糯米粽子,实际是把大家伙叫到一起,为皇家驱病消灾祈祈福,顺带增进增进彼此的感情。 我对这龙舟什么的都不感兴趣,只觉得这筵席只要跟德妃娘娘粘上,自己就总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安与不自在,但不管怎样,我想着,自己打上十二分的谨慎与小心,总不会出事的吧。 谁承想,这种不安真就被应验了。 德妃娘娘这次很是重视这场筵席,设宴的地方叫玉溪园,是一座依山傍水而建的园子,用于设宴的坐席被安排在小山顶处的亭台楼阁里,漫山而下,是各种假山奇石,珍花异草。看客们坐在高处的亭台楼阁里,不仅能看见这满园的景色,还能眺望见不远处明湖上的龙舟。 届时,我被张嬷嬷收拾打扮好,身着一身青蓝色正宫妆陪同在顾珉身边,一边敬酒品肴,一边同邻座的沈念清赏着龙舟,感慨这玉溪园被德妃娘娘的大手笔,修饰装茸的格外清雅秀丽着呢。 德妃娘娘借着那厢正座上的皇帝和皇后酒过三巡,正无所事事,就提议在座的诸位进行射五毒比赛。 所谓射五毒,不过是将蜈蚣、毒蛇、蝎子、壁虎、蟾蜍挂于百步之外,让人用弓箭射击,射中多者,德妃娘娘备有奖筹,一方面图个驱病消灾的意义,一方面也博个大家喜乐的彩头。 我向来射艺不精,加上顾珉对这种小儿科的骑射根本不放在眼里,所以我便兴趣缺缺地躲在自己位置上,同一旁同样意兴阑珊的沈念清喝起雄黄小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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