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息将她从身上拽下来,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又用手舀了水淋在她脸上,拍了拍她的脸,“醒醒。” 醉花阴不是普通媚药,阴毒至极,即便殷芜泡在冷水里,神志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 她脸上的血迹被洗掉,露出那张娇媚的脸来,眼神天真无邪,她瘪着嘴,哭得可怜巴巴,还把手送到百里息面前,“蝉蝉手疼……” 手掌上被割了一道口子,此时还在流血,之前伤到的手腕原已结痂,此时伤处却又血肉模糊。 百里息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的皮肤娇嫩柔软,一抹异色划他过眸子。 “息表哥……”殷芜颦眉,像是一只被困住的小兽,她又缠过来,颤颤的身体贴上来,声音里都是委屈,“蝉蝉难受……” 玉面如仙的男子靠在池壁上,眸中孤傲冷冽之色退了一些,被池水染了些雾气,他的手松开殷芜,殷芜便双臂缠上他的脖子,声音绵软好听:“息表哥……” 皎洁月光之下,百里息的喉结微动,眼角也染了一抹红。 他忽然转身将殷芜压在池壁上,声音低沉沙哑:“脱衣服。” 殷芜水蒙蒙的眼睛看着他,又颤声唤了一声“息表哥”,便听话地去解自己的衣带,很快便脱得只剩一件心衣,当真是听话得很。 这池壁本是白玉砌成,她的肌肤却比池壁还莹白,曼妙身形若隐若现,乌黑的头发|漂在水上,像是山间魅精误入了人间。 百里息制住她继续脱心衣的手,扶着她的手臂,“转过去。” 殷芜乖乖听话,身体趴伏在池壁上,被凉得颤抖起来,百里息手中拿着一根银针,垂着眼刺进了殷芜后背一处穴位。 * 屋子里黑沉沉的,血腥气难闻极了,女童自睡梦中惊醒,她爬下床,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摸了一手黏糊糊的东西。 “娘亲?”她唤了一声,摸索着往前爬。 黑暗中的女子动了动,声音虽小,却极温柔:“蝉蝉过来……” 女童爬进女子怀里,心中不安害怕,双手环住女子的脖颈,“娘亲你怎么啦?” 女子摸了摸她圆圆的小脑袋,又亲了亲她的脸蛋儿,抱着她晃了晃,“蝉蝉原谅娘亲好不好,娘亲不能再陪着蝉蝉了,娘亲实在受不了了……” “娘亲不要蝉蝉了?”女童哭闹起来。 “蝉蝉不哭了。”女子已经很虚弱,声若游丝,她用额头抵在女童的发顶,“百里家的人不是得了疯病,是被殷氏先祖种下了极乐蛊,只有殷氏血脉能解蛊,解蛊的方法是……” 女童沉浸在巨大的恐慌之中,她不管什么极乐蛊,她只想要娘亲一直陪着她! “娘亲一直陪着蝉蝉好不好!娘亲不要丢下蝉蝉好不好!” 女童的哭声终于惊动了屋外的人,灯亮了起来,殷臻身下的地毯已被血浸透了。 …… 殷芜睁开眼,就看见天上一轮月亮,很皎洁,没被血污染。 她又冷又疼,低头看向疼痛难忍的手掌,才知自己被泡在水里。 她只记得用匕首刺了孟奇,后面发生了什么?她的视线落在那件单薄的心衣上,便以为是被孟奇得手了,整个人都要被绝望吞噬。 她猛然站起,却眼前一黑,重新又摔回石阶上,发出了一声闷哼。 “醒了就出来。”身后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她一惊回头,见百里息就站在不远处,他头发微湿,穿着宽阔白袍,脸色有些难看。 殷芜松了一口气,知道百里息救了她,转念又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便觉得尴尬羞赧。 “耳室有衣服。”百里息说完,便离开了后殿。 殷芜强撑着走进耳室,果然见到一个托盘放在桌上,托盘里都是她自己的衣服,应该是茜霜送来的。 她用干帕子擦净身上的水,将衣服一件一件穿好,等收拾完,已经虚得无法走路。 屋内没有太多东西,只有一架屏风,一个衣橱,一张罗汉榻,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前世她也来过这里,那时她已得了百里息的庇护,过得轻松许多。 前世她因发烧失去一段幼时记忆,以为殷臻是病死的,于是只想做好这个神教圣女,现在她知道殷臻是被怎么逼死的,就不会甘心继续做一个血袋子, 她要这神教灰飞烟灭。 百里氏所中的极乐蛊会让欲望千倍万倍滋生,并非靠意志可控,前世殷芜见过百里息被欲望折磨的样子,他当时曾说“若得解脱,用什么换都可以”。 “虽然是前世,但你说过这话,我就当你应下了这个交易。”殷芜拢了拢鬓边碎发,走了出去。 她会用尽一切手段得到百里息的庇护,会利用百里息杀了她的仇人,作为交换,她会解开百里息身上的极乐蛊。 极乐蛊深植百里息体内二十余年,想要拔除并非易事,需要先将他体内的蛊虫引到殷氏女子身上,再服秘药杀死蛊虫,至于如何将蛊虫引至殷氏女子身上,殷芜忍不住哀叹一声……殷氏先祖也真是有些毛病,需要殷氏女子先服用一种蛊虫喜欢的药,有了肌肤之亲后蛊虫自然会离开原宿主。 她走进寝殿时,百里息正坐在书案前看公文,烛火的暖光未能柔和他分毫。 “大祭司。”殷芜柔柔唤了一声。 百里息没抬头,“夜深了,圣女若无事该回灵鹤宫去。” 殷芜伏身跪了下去,声音软绵绵的:“殷芜谢大祭司救命之恩。” “嗯。” 嗯是什么意思? 殷芜硬着头皮再次开口:“殷芜求大祭司庇护。” 殿内静悄悄的,就在她以为百里息不会开口的时候,自己的脸却被抬了起来,百里息的手有些凉,殷芜忍不住颤了一下,却顺从抬眼对上那冷漠清淡的眸子。 “我庇护圣女,圣女又能给我什么报酬?”百里息神色漠然。 殷芜掐着手心,可那些话实在羞耻,她对着百里息说不出口。 “圣女准备给本座什么报酬?”他又问。 宦凌和文漪虎视眈眈,三大长老里有两个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她没有别的路可走。 “殷芜爱慕大祭司,殷芜有的……都可以给大祭司。”
第6章 缠人 废物小圣女的眼里分明有不安,却又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百里息觉得有些好笑,他忽然伸手将她拉进了怀里,手臂按在她的后腰上,在她耳边轻声道:“圣女知道百里家的人都有疯病吧?” 怀中的娇躯僵了片刻便又软了下来,她仰头,“大祭司不会疯的。” “呵。”百里息笑了一声,抓住她的后颈,强迫她仰视,眼中没有半分怜惜,“百里家的人发起疯,是会杀人的。” 本以为殷芜会害怕,可却并未发觉她怕,百里息便觉得有些失望,正要松开,腰却被殷芜抱住。 “大祭司是世上最好的人,”少女声音软绵绵的,身子微微颤抖,“求大祭司怜惜蝉蝉。” 百里息以为殷芜是被孟九郎吓坏了,才说出这些荒唐的话,他皱眉,觉得头疼,更觉得“缠缠”这个名字适合她。 真的是缠人…… 他正想推开殷芜,谁知手还没碰到人,殷芜已经掩唇偏过头去。 她剧烈咳嗽起来,血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百里息摸上她的腕脉。 先天不足,本不是长寿之相,这几日又惊惧过度,忧思难解,这是身体被损到了极限,撑不住了。 百里息将她放到榻上,在架子边寻摸一会儿,随后拿了一丸药递给她,淡声道:“吃了。” 殷芜喉间腥咸,接过那丸药放进嘴里,胸口却再次翻绞起来,无论如何都咽不下那丸药,忍了半晌终是“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貌若芙蕖的少女跪在榻上,不停咳嗽着,眼睛里憋了两汪水。 她抬头看过来,眼中满是乞求,和百里息梦里的那双眼重合在一起。 “息表哥救救蝉蝉,蝉蝉不想死……咳咳!” 不想死还把药给吐出来了,麻烦死了。 “脱衣服。” 殷芜清亮好看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满是惊恐,显然是被吓到了,估计在想自己都这样了,他怎么还想着那事儿。 “给你施针。”他冷声,只想快些将殷芜这个麻烦处理掉。 听了这话,殷芜眼中的惊恐这才消散一些,她的手放在衣带上,却迟迟不动。 百里息失了耐心,冷冷看着她道:“不是说都可以给我么。” 殷芜咬着唇,颤着指尖解开衣带,垂着眼不敢看他,然而衣服还没脱下来,便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百里息上前亲自剥了她的衣裳,露出莹白的脊背,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持针扎在背后几处大穴上。 掌下肌肤温润柔软,只是颤得有些厉害,百里息手上用力握了握,“别抖。” 殷芜“唔”了一声,手紧紧握着身下的被褥,努力忍耐着。随着施针,胸腹间的绞痛轻了一些,神志也清楚了些。 她转头想探看百里息神色,却只看见肩上那只骨节修长的手,殷芜觉得脸似乎热得烧了起来,耳朵也热得厉害。 “专心。”凉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殷芜忙敛神屏气,过了约摸一刻钟,百里息移走了针,那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撤走了,殷芜不敢回头,摸索着穿好了衣服才转身。 百里息已经坐回书案后,屋内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把他映得像个玉雕冰刻的人,就……不像个活人。 前世殷芜为求庇护,常常赖在临渊宫里,与百里息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但他始终是这样冷冰冰的模样,只是体内的极乐蛊压抑得太久,后来终于在一个满月之夜反噬,他被欲念支配,第一次失控了。 殷芜下意识摸了摸唇,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冰凉的触感。 她垂眼下榻,缓步走到百里息面前,福身一拜,“殷芜给大祭司添麻烦了,多谢大祭司几次出手相救,方才是殷芜失态,还请大祭司当殷芜胡言乱语,不敢再扰大祭司。” 说完,她起退了出去。 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不能太心急了。 * 戒塔内,天枢、天玑、天权三位长老在一侧,宦凌、文漪、乌璧、谢澄四位护法立在另一侧,地上躺着一具尸体,盖在他身上的白布浸满血迹,露出的那张脸森然可怖。 今日众人被召来戒塔,天枢心中已有准备,他以为只是孟奇事败,却没想到人竟死了。 “天枢长老可认识他?”百里息身着祭司白袍,凤目望向天枢长老。 天枢有十几个儿子,孟奇是最不中用的一个,死了也便死了,偏还要给他善后,真是死废物。 “这是我家犬子,我昨夜让他进宫给圣女送灵兽,却不见他回来,想入宫去寻,却没能进去,不知他是犯了什么错,竟落得这样下场?”天枢冷眼看百里息,现在死无对证,只要他咬定不知,百里息又能把他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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