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疑惑问道:“哪个沈姑娘?” 皇后说道:“沈思的女儿沈微婳。我前些日子去肃王府,在肃王府见着沈姑娘了,而且瞧靖哥儿对沈姑娘的态度,分明就是有意的。” 皇上脸上也变得凝重了些许,沉吟片刻,说道:“他删了也是对的,罪臣之女本就不该出现在这册子上。” 皇后大惊,“沈思,不是,不是——” “沈思已定罪,通敌寻滋、祸乱朝纲,朕今日已经下降罪诏书了。皇后毋庸纠结此事。”皇上看向她的目光隐含告诫之意。 皇后是知道沈思之事的,她震惊片刻便猜到了皇上此举定然另有深意,她不关心朝政,但是此时如果牵扯到沈姑娘,那便与肃王有关。 “陛下派了谁去宣旨?” “自然是老三去” 皇后忍不住埋怨说道:“陛下!” “老三掌管刑狱典法,自然是由他去。”皇上也有些心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虽然王全不敢乱说,但是皇后在深宫里历练了那么久,早就练就了一双慧眼识人的眼睛。 想到那日在松林中见到肃王和沈姑娘的情景,又听到两人细细交谈的对话,那样的般配,那样的亲昵,皇后胸口隐隐一痛。 怎能让他去宣旨呢! 这些老九男人哪里懂得女孩儿的心思,万一……以后……再想…… 那可怎么办呀! ---- 这章写得又甜又虐的,我写的时候也有些难过,明天缓一下,后天才更了,谢谢各位宝宝支持。 辞暮尔尔烟火年年,朝朝暮暮岁岁平安①出自战国.宋玉《高唐赋》,有化用之意。
第26章 第26章 ======= 雪霁天晴,万物覆上一层细如白盐的霜雪,冬日慵懒的阳光漫漫洒落在白雪之上,映出冷莹耀眼的光芒。 微婳握着手中的暖炉,靠着窗台边的小几,看着窗外银装素裹的世界,觉得心中一片纯净安然。 “姑娘在看什么呢?”李嬷嬷将一件雪狐皮大氅披在她的肩膀上。 微婳笑了笑,说道:“看雪呢!嬷嬷,下了雪,便觉得世界都变了样了,又白又宽阔,真好看。” 洁白的霜雪覆盖在疏松的树枝、灰暗的屋顶上,将那颓色掩盖得彻彻底底,瞧着就让人舒心。 “京城的冬天年年下雪,只是今年的冬雪来得晚,所以姑娘才觉得新奇。雪景不能久看,仔细伤了眼睛。” 微婳点头,“好,那就不看了。” 微婳也觉得依在窗边有点冷,她起身往外间走去,看见砚儿正提着一篮东西,满脸喜色地走进来。 砚儿见到姑娘,将篮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兴奋地对微婳说道:“姑娘,你猜我在街上听到了什么?” 微婳好奇问道:“听到什么了?” “我今儿在街市上逛了一圈,好多人都在赞叹大理寺最近办案又快又好,都猜是不是来了个新画师,总能将那嫌犯画像画得又清晰又鲜明的,教人过目难忘。现在大理寺拿人,一抓一个准,连着京城的治安都好了许多呢!” 微婳闻言心情确实很好,毕竟自己技艺得到了认可,而且也有了不错的成效,不过她生性恬淡,只是淡淡一笑。 她看向砚儿刚刚提回来的篮子,问道:“买了什么回来” “买了柿子,霜雪过后的柿子,更甜更脆。” 砚儿将盖在篮子里的布掀开,露出一个个红色浑圆的柿子,鲜亮的颜色,寓意又好,确实喜庆。 李嬷嬷瞧见微婳眼馋的样子,取了小刀过来,“姑娘想吃,我帮你削一个。” 微婳说道:“嬷嬷,我自己来。” 李嬷嬷见她兴致好,便把刀递给她,嘱咐道:“姑娘小心手。” 因微婳不惯做这些事情,又拿着刀,李嬷嬷和砚儿不敢惹她分心,只静静地看她削柿子。 忽然外面传来刘伯急切的声音,“姑娘——圣,圣旨到了!” 微婳的手微微一颤,尖锐的刀尖刺破了细嫩的手指,顿时冒出一颗小小嫣红的血珠。 微婳一进大厅,便见到那个身形挺拔熟悉的身影,对上那双幽深沉默的眼睛。 视线对撞的那一瞬,她怔愣住了,想从那眼中获知一些什么,然那眼睛像是万丈冰潭,根本深不见底。 她心底莫名一寒,脸上强撑着露出一丝笑容:“不知王爷驾临,婳儿有失远迎,望王爷恕罪,李嬷嬷,看茶。” “不用。”肃王看着她煞白的脸,淡然开口道,“本王特带陛下旨意而来。” 微婳闻言,整理衣裙仪容,正要跪拜下去,不想肃王向前迈出一步,伸出一只修长手臂托在她小臂之下,只轻轻一触,便又收了回去,但这个动作却缓去了她跪拜的趋势。 微婳倒没往他唐突自己方面想,只是不解地看着他。 肃王道:“沈姑娘先不忙接旨,我这里有一封沈大人的家书,沈姑娘可先看。” 微婳接过那个信封,拆开一看,脸色顿时大变。 这哪里是什么家书,这是沈思与柳氏的和离书! 微婳不能相信,父亲和母亲情深意笃,不可能和离! “这不可能,不可能!王爷!我要见父亲一面!” 肃王看着她,语气冷静地说道:“沈姑娘,你看一下这是否是你父亲的亲笔书信,又看一下底下是否有你母亲的私人小印。” 微婳自然看见了母亲的私人印信,所以才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她不奇怪肃王获知父亲与母亲要和离,父亲既被他掌控着,能递什么出来不能递什么出来,自然由肃王说了算。 但是父亲与母亲和不和离,却不可能是肃王说了算的。 微婳脑袋里犹如晴天霹雳一声炸响。 到底还是出事了! 微婳身子轻晃,李嬷嬷在旁及时扶住她。 肃王脸色肃冷,平静说道:“沈姑娘既已看过家书了,接旨吧。” 微婳看向眼前之人,她害怕他即将要说出来的圣旨。 她僵硬着身子,双脚似生了根一般扎在地上,不能跪下。 李嬷嬷焦急地唤了一声“姑娘。” 肃王冷静地看着她,“沈姑娘,沈思已在狱中接过旨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充满告诫,意思她接不接旨都无法改变现实,让她别再做惹恼皇上的举动,不要让原本就已经糟糕的结局变得更加糟糕。 然微婳只是眼含幽怨愤懑地看着他。 肃王揪着心,冷厉着声音道:“罪臣沈思之女沈微婳接旨!” 微婳咬着下唇,双膝跪下,伏下身子,垂首听旨。 肃王打开圣旨,沉声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尚书沈思,掌朝廷礼仪,应为天下士子之师,表率群臣,然其包藏祸心,弃义蔑恩,与外敌欲行勾连,祸乱朝纲,……罢免礼部尚书一职,即刻打入天牢,囚禁终生。府内家产全部充入国库,家眷家奴一应发落。其女沈微婳助大理寺破案有功,特赦免其罪罚,许其改随亲母柳姓,入陵州府柳平宗公族嗣。钦旨。” 肃王将明黄色的圣旨收好,递给微婳,“柳姑娘,接旨吧。” 微婳缓缓抬起头,看向那明黄卷轴,上面坠着两根金黄色的穗子,那握着卷轴的手指修长,沿着手指一路往上看,便是那张冷硬冰寒的脸。 “柳姑娘?”她轻笑两声,目含讽刺地看向肃王,“王爷改口改得真快!” 眼前的这个人,怎能如此无情卑劣! 他明明才给了她莫大的希望,给了她无比的欢喜,可他现在却亲手将那戏弄她的希望撕碎,将他施舍的欢喜随意收回又轻易践踏! 微婳想起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墨色的眼,墨色的发,衬着他的脸色极白,清冷又无情,那第一眼看见的,才是他的真面目。 其他的,不过是戏弄她的把戏而已。 旁边一同前来的一位身着朱红官袍的官员怒斥:“放肆!你一介罪臣之女竟敢藐视王爷!” “是吗?”微婳神情轻蔑又漠然,“民女卑微如尘,不过蝼蚁之命,怎敢藐视高高在上的肃王。” 肃王眼中隐忍着怒火,冷声道:“你不要左顾而言他,快点接旨拜表谢恩。” 她接过那明黄卷轴,薄薄的一张布,三两百个字,就钦定了一个人的罪行。 让她家破人亡,还要拜表谢恩? 当真可笑至极! 她偏不! 她握着那圣旨就要往下扔,肃王和李嬷嬷的声音同时响起。 “沈微婳!” “姑娘!” 但是她不去看肃王,转头看向身侧的李嬷嬷。 李嬷嬷苍老的脸上布满泪水,她轻轻摇头,低声劝道:“姑娘,不要,还有夫人呢。” 微婳陡然一惊,想起柳氏,想起外祖母家。 她怔怔一会儿,眼中缓缓流出屈服的泪水,她僵硬着身子,双手高举圣旨,朝肃王一拜。 “微婳接旨,谢主隆恩。” 肃王眉眼略松,朝旁边随行的官员示意。 那朱红官袍的官员一挥手,身穿灰青侍卫服的人鱼贯而入,显然有备而来,当场将柳氏和沈家人员和财产进行割离。 凡属于柳氏和微婳私人的物品,一律不动,而沈府公库或沈思沈冲的私库器物,除着人记录外,另贴上标签搬到指定库房封存。 沈家人口简单,沈思夫妇和离,女儿归江南陵州府柳家,沈家主子除了沈思,便只有一个卷款潜逃在外的沈冲,待缉拿归案后应是流放或充奴。 这些官员查抄罪臣家宅经验老道,早有人拿到了沈家仆役的身契和名册,一时间,沈府里众人惊慌失色,偌大的沈府哭声惊叫声顿起。 柳氏嫁入沈家时,带了许多人过来,这次回江南柳家,带回去的也都是原来柳家的人。李嬷嬷也是柳家过来的,此时搀扶着微婳站在一旁。 微婳禁不住身子颤抖,指甲已掐进了她掌心软肉,沁出了血珠。 肃王走过来,对李嬷嬷说道:“带你家姑娘回避一下。” 李嬷嬷应是,微婳怒目看向肃王,“这是我家,我为何要回避,你莫以为真的叫我一声柳姑娘,我就真的不姓沈了。” 肃王阴沉着脸说道:“你姓沈或姓柳都改变不了任何情况,此事已尘埃落定。” 微婳凄然一笑,讽刺说道:“好个尘埃落定,王爷此前便已知此事结局,却偏偏要‘恰巧路过’戏弄我一番!” 肃王咬着牙关,冷声对李嬷嬷道:“把她带走!” 李嬷嬷心知此时姑娘伤心过度昏了头,再在肃王面前胡说,后果不堪设想,她要强行将微婳带走,忽然听闻砚儿凄厉哭声。 “姑娘!姑娘!救我!我不要跟他们走——” 微婳猛然回头,见一粗鲁男子抓着砚儿要将她拖走。 她挣开李嬷嬷的手,冲到那男子面前,要掰开他拖住砚儿手腕的手,可她将自己的指甲抠翻出血,那人仍然没有松开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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