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生平第一次被个姑娘吼,且还是他中意的姑娘,有些心慌。 好,那便不叫她婳儿,先好好把正事谈了。 “沈大人都跟你说了?我——” “我只问你,你从头到尾都知道此事罪魁祸首是另有其人,而并非我父亲,是吗?”微婳再一次打断他, 肃王眸色闪了闪,终是回答:“是。不过——” “我再问你!对外捏造假证,给我父亲定罪,暗地让我父亲配合你们找出朝中勾连之人的主意,是不是你出的?” 肃王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犹如炸毛小兽的姑娘,脑仁隐隐有些抽疼,她刚刚口无遮拦,“你们”二字不仅直指他个人,还包括了当今圣上! 建议虽然是皇上提出,不过他当时也确有此想法,他咬咬牙,“是。” 干脆他一人应承下来,免得她出门之后胡乱说话。 “你终于承认了。” 微婳凄然一笑,满腔的愤怒渐渐消散,被从心底生出的寒气和失望替代。 “我父亲是被你们威逼胁迫也好,他甘愿委屈成就家国大义也好,我都认了。可你却明明知道此事来龙去脉,还故意瞒我!” 微婳回想起以往种种。 她千方百计寻求机会进入大理寺和肃王府,对他百般配合讨好。 他领着圣旨在她面前演一场逼真大戏,抄家,抓人,逼得她血溅雪地。 她冒险进宫,不顾危险接近端王,为他取得端王贴身信物。 她宁肯被人轻薄欺辱,却仍心甘情愿在危难之中金蝉脱壳助他最后一臂之力。 …… 现在看来,当初的一切是多么的多余又荒唐! 眼前的男子曾是她真心以待,完全信任,甚至愿意托付终身的男人! 他怎能如此待她! “韩凌靖,你让我信你,可你却这样欺我,满我,戏弄我!” 微婳眼眶通红,她可以理解父亲委屈自己成就家国大义的苦衷,但是却不能接受肃王欺瞒自己。 “婳儿!你能不能冷静一点。你听我说——” “我不听!” 肃王也恼火了,接二连三地被她打断话语,他何曾受过这样的气,接下来的语气不由也带着怒气。 “你能不能讲讲道理!” “你竟然觉得我不讲道理!” 肃王原本接下来的说辞是“不能光让你说,不给我解释的机会。”然而他再再再再一次被她打断了。 他今日算是重新认识微婳了,平日看着甚是温软乖顺的一个小姑娘,暴躁起来居然这么咄咄逼人! 连个解释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他! 肃王憋屈又恼火,干脆跟她直接横杠起来。 两人在房内战火热烈,书房门忽然被人打开了。 “打扰一下,”沈思顶着一脸无奈担忧又无比怂包的表情开口道:“圣上有旨,传王爷、臣和小女进宫赴宴。” 沈思进来的时候,恰好听见自家女儿叫嚣:“韩凌靖!我再也不愿信你!再也不要见到你!” 事到如今,他大概知道女儿跟肃王是什么关系了。 女儿真出息呀,敢直呼肃王大名,还敢对肃王撂狠话。 肃王被她一激,又被沈思和门外看似干活实则分神注意房中动静的仆人若有若无的目光注视着。 他太阳穴周围的青筋突突猛跳了几下,一双幽深如夜的眼睛阴晴不定地看着眼前女子,良久,冷冷吐出两个字。 “随你!” 再怎么着,在外人面前,绝不能堕了他冷面杀神的威名! *** 御赐之宴,不管如何面子活还是要做的。 微婳收敛了怒气,跟着父亲闷闷地吃饭,一切应酬皆由父亲处理。 席间气氛不算热络,肃王本就冷肃不爱言语,微婳也甚是沉闷,问一句答一句。 皇上只当微婳腼腆害羞,想着姑娘家矜持些也是应当的。只有皇后看出些异常,可她与微婳距离甚远,也没办法寻个机会问问究竟是个甚么情况。 皇上极尽谦和态度,实心实意地对沈氏父女褒奖安慰了许久。待酒过三巡,皇上觉得时候到了,开口道:“沈爱卿的掌上明珠贤淑识礼,朕的三皇儿才干卓越,郎才女貌正堪匹配,朕想与沈爱卿做个亲家,你瞧如何啊?” 沈思闻言急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惶惶不安中,只能看向自己女儿。 肃王一颗心揪到了嗓子眼儿,握在唇边的酒杯被他放下,清冷眼眸顿时变得炙热起来,将视线放在微婳身上。 皇上不明为何大家都在看微婳,而皇后在扯自己的袖子。 他抽回被皇后扯住的袖子,干脆也随波逐流,看向微婳。 数道目光汇聚在微婳身上,她盈盈起身,走到皇上面前,伏跪行礼:“回禀陛下,民女不愿,请陛下收回成命。” 微婳话音刚落,随后听见咔嚓一声脆响,竟然是肃王手中的杯子破裂了。 帝后两人面面相觑。 这,这是没谈妥呀? ---- 肃王:男人的面子很重要! 几天后,肃王:“什么屁面子,喂狗去吧!” 这章以后开启韩小狗的追妻日常,哈哈哈。
第59章 第59章 ======= 一场晚宴不欢而散,不过皇上甚是大度,没恼也没逼,更没有把话说死,只对沈思说不忙急着答复,让年轻人多相处相处。 皇上让肃王送沈思父女,沈思想让肃王和女儿多说些话,有意快走几步,谁知女儿竟然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肃王既然要送沈氏父女,自然也得快步跟上。 一时间,几人竟在宫道上竞走起来,惹得旁边宫人频频侧目。 沈思甩不掉女儿,只好停下步伐,为难地看了一眼肃王。 不是臣没眼力见啊,实在是女儿太过执拗。 肃王一言不发,没回应沈思,也不知道看没看明白沈思眼神的意思。 待出了宫门,沈府的马车早已候在一旁,沈思一改往日对女儿百般照顾的态度,自己长腿一抬,率先钻进了马车。 微婳:…… 这爹真是的! “婳儿……”肃王伸出一条胳膊递到她的身侧,眼眸一如往日的清幽,只是眼底隐隐潜着一丝殷盼。 微婳身形微顿,垂眸瞥了一眼那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了捏手心,随后目不斜视,双手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踩上踏凳,一撩车帘,头也不回地钻进车厢里去了。 肃王盯着那车帘,伸出去的手紧握成拳,冷白的手背上的青筋突起,调整几息之后,他将擎在半空的手臂收回,垂在身侧。 微婳进了马车后,靠他的一侧车帘被掀起来,沈思陪着笑脸道:“多谢王爷相送,请王爷留步,留步。” 肃王幽深眸光越过沈思,落在车厢内另外一侧的姑娘身上。 姑娘娇弱的身躯挺得笔直端正,白皙的小脸倔强地扭向里面,肃王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挺巧的鼻尖、轮廓优美的耳朵以及一段线条优雅的雪白鹅颈。 凝视她好一会儿,见她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肃王眸色暗了暗,勉强挤出一点平和的表情,“沈大人慢走。” 车夫将马鞭挥到马背上,“驾!” 沈府的车驾缓缓走了。 肃王的车驾也早就侯在一旁,王全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王爷,上车吧。” 肃王置若罔闻,凝视着沈府马车消失的方向。 王全不敢再催,默默守在一旁。 夜色深沉,与笼在男人身上的寒气融为了一体。 良久,王全听到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走吧。” 沈府马车内,沈思窥了窥女儿的脸色,斟酌着字眼说道:“其实,也不能全怪王爷。” 微婳反问道:“那是要怪圣上?” 沈思顿时露出惊恐神色,急忙将食指竖在唇边,“嘘——婳儿不可胡说!” 怎么能怪圣上呢! 微婳语气不善道:“那便是怪父亲了!父亲当真好自私,自己一人独居不问世事,落得个清闲自在高枕无忧,却让妻女在外受尽凌辱折磨。母亲原本身体就不好,在京城好端端养着,还要舟车劳顿赶回江南。女儿被人欺瞒,日夜惶恐,提心吊胆,还做了许多丢脸的事……” 说着说着,微婳委屈地哭了起来。 沈思愧疚又懊悔,他就不该提这个话题。 怪当今圣上?自然不行,怪自己……也不好。 太伤父女感情了! 沈思的嘴一张一合,最后轻声道:“王爷这次,确实不对,不该瞒着我家婳儿!” 还是怪肃王吧,毕竟从今日情形来看,就算女儿怨怼肃王,以肃王将女儿如珠似宝捧在手心里的态度,也不会真的跟女儿置气。 微婳抹了一把眼泪,委屈地嘟着嘴,喃喃道:“我本来就是要怪他……” *** 肃王情场受挫,一腔悲愤郁闷只能发泄在公务上。 上峰在公务上勤勉发力,底下的人也只得跟着一起发力。 连着几日,大理寺、刑部的一干官员像个陀螺一样日夜无休连日转轴,陪着肃王查案办案抓人审人,连平宁都忍不住跑去肃王府抱怨。 “三哥哥,你怎能这么欺负人!” 哼!又来一个说他欺负人的。 肃王寒气漫上黑眸,“我欺负谁了?” 平宁从没见过他这般阴森森的脸色,兴师问罪的气势顿时有些泄了,牙齿不由打颤。 “你,你,你欺负,欺负刘延!他都休沐了,你还把他抓回来干活儿!你知不知道,他刚刚从外办差回来,差点受了伤,连觉都没睡好,就被你抓去查案了。” 若在平时,平宁喜欢的人,他绝不会为难,可他最近跟微婳正在冷战,两人音信隔绝,自己这几日倍受煎熬,自然见不得别人恩爱。 “这样便算欺负人了?大理寺刑部里哪个没在休沐期间来府衙办过差?那案子原本就是刘延一直跟着的,现在有了眉目,让他继续跟着不应当吗?本王以前办案的时候吃住都在大理寺,难道本王也去找父皇理论,说父皇欺负我?” 平宁气得眼眶通红,偏偏皇后特意交代她不许刺激她三哥哥。 可她到底忍不住,“就你这样冷心冷肠没有同理心的人!难怪微婳姐姐说再也不想见你啦!” 平宁嚷嚷完,瞧见肃王眼中的寒气越来越盛,她心里即刻就怂了,只还佯摆出一副虽然还没消气但是自己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的模样,咋咋呼呼地快步溜走了。 被平宁这么一闹,肃王再看向那卷案宗,竟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脑子里满是微婳的影子。 他怎么就冷心冷肠没有同理心了? 他将案宗丢到一旁,回想起皇后和太子当初告诫他的话,揉了揉鼓涨难受的太阳穴,忍不住幽幽叹了一口气,终是打算对沈姑娘妥协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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