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礼之从未见过这人,于是一直皱眉看着。 当事者面不改色,地下跪着的一众大臣倒是吓傻了眼。其实谢尧诩若是抓到了人大可以私下带给皇帝见,可是他将人提到了朝堂上,这就表明了彻底与太子撕破脸皮了,皇帝就是有维护太子的想法,也无计可施。 “谢侯爷真是雷霆手段,这才不过月余,竟然真的将人找到了。”宇文彰嘲讽道。显然,他根本不相信这人的身份。 “殿下的夸奖,臣不敢当。抓到这人也确实是凑巧,说起来,还要感谢顾尚书。” 听了这话,宇文彰眉头一挑,余光瞥向顾礼之,诧异道:“哦?” 谢尧诩的语气一如往常:“顾尚书家的五姑娘那日在山林之中遇刺,臣恰巧路过,于是便顺手救了下来,一问才知,这人截了顾五姑娘的马车是为了父债子偿。” 顾礼之眉头紧皱,他怎么不记得这回事? 皇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好先问那人的话:“堂下何人?且将事情细细道来。” 疤脸开口,是沙哑的声音:“草民见过陛下!草民李硕,曾受过顾礼之的主使刺杀常钦,也就是何兆以及其妻子。” 顾礼之身躯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谢尧诩,却正好对上了他一双含笑的眸子。 他没见过李硕,但是却清楚记得这人的名字。 一旁的宇文彰还以为这人是谢尧诩随便找来污蔑他的,不屑道:“谢侯爷便这么确定他说的是真的?” 谢尧诩轻笑道:“臣当然不知道,所以今日特地带给顾尚书看,怎么,顾尚书可认识这人?” 顾礼之的额头上渗了细细的汗珠,饶是如此,他仍然装作平静道:“禀陛下,太子殿下,臣并不认识这人。” 谢尧诩冷冷开口道:“顾尚书是不认识他,还是不认识李硕?” “自然是都不认识。” 听了这话,宇文彰忙道:“父皇,既然如此,还请将此居心叵测之人处决。谢侯爷想来也是受了奸人蒙蔽,还望父皇切勿怪罪。” 李硕突然抬起头,直直的看向顾礼之:“你不认识我?”说完这句话,他突然笑了:“顾礼之,你不会真忘了自己当年做了什么吧?” 宇文彰看顾礼之面色不好,忙道:“快将此人拉下去处决!” 只可惜那些侍卫还没来得及近身,李硕便已经开了口:“当年柳家的事情,就是你栽赃嫁祸给晟王的!” 这话宛若一道惊雷,忽地炸开了整个朝堂。 一众大臣面面相觑,吓得冷汗直冒,太子和谢尧诩都不说话,于是他们便也都不吭声。 皇帝愣了,太子愣了,顾礼之脸色发白,只有谢尧诩自己,调笑的看着面前这一幕。 皇帝突然一抬手,道:“让他继续说。” 那几个侍卫停下了脚步。 “当年柳都统朝堂之上说及天家私密只是,陛下怎得就确定这件事情是晟王所指使的呢?” 谢尧诩站在原地,眼底的笑意更深。 宇文彰当即大怒道:“你可知你说的是什么!” 任谁都知道,当今天子不是个冷血无情之人,但是提到柳都统,天子便是要杀人。皇帝这辈子没什么东西怕的,除了刚登基的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皇帝脸色乌青,此刻众人都知道,天子要发怒。 地下众臣齐刷刷的跪了几排,浑身抖得像筛子一样。 天杀的,他们怎样做法都好,只是可千万别牵连到自己的身上! “谢侯,这便是你找回来的人?”皇帝冷冷看向谢尧诩,道。 听闻这话,谢尧诩立马跪在了地上,朗声道:“臣惶恐!若是知道此人如此居心叵测,必然不会将他带上大殿!”谢尧诩这一番言辞恳切,让皇帝脸上的表情和善了不少。 “你说说,他哪里居心叵测了?”皇帝沉声问道。 谢尧诩半个身子都伏在地上,继续道:“柳都统的事情已经有了定论,他此番旧事重提,妄想栽赃诬陷太子殿下,实在是居心叵测!” 宇文彰听他这话茬明明是为了自己说话,可总是有一种大事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谢尧诩的下一句便是:“陛下赎罪,此番是臣下的失职,还忘陛下和太子殿下可以饶恕臣!” 皇帝一双眼睛婉若冰霜:“不是你的错,分明是有心之人妄想借此危及皇权。”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向宇文彰和顾礼之。 宇文彰咬着牙,心里恨不得将谢尧诩千刀万剐!他分明就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想要将污水扣在自己的身上! 当年柳都统的事情,可谓是人尽皆知,不知是好是坏,世人得以知道了一桩极其隐秘的有关于天子的秘辛。 天子登基后两年,盛京城动荡,他被迫离开皇城,在乱军的冲击之下与禁军走散,后来历经百般周折,才在城外藏匿在一农家之中,若仅仅是逃窜还好,偏偏被发现的时候是在猪圈里,当时他浑身是猪粪,偏偏发现的人是葛贵嫔的亲生父亲葛侯爷,也就是晟王的外祖父。 如此狼狈又难堪时候被臣子发现,对于皇帝来说,可是极为丢人且不愿意提起的一件事。 是以在皇帝安稳回到盛京城的时候,葛老侯爷心知这件事情恐会闹大,干脆以年迈为由,辞官归乡养老,才没给皇帝留下了把柄,也能保全在宫里的葛贵嫔。 这件事情被压了下来,当时亲眼见过皇帝样子的几乎全都消失了,除了葛老侯爷和柳都统。 ———— 三年前,边关大乱,夷族侵袭。整个朝堂都乱了阵脚,皇帝头发生生的白了好几根。 当时晟王是最受瞩目的皇子,并且在其外祖父葛老侯爷的影响下精通打仗,这种时候自然会率先开口道:“父皇,儿臣愿领兵,扫平夷族。” 皇帝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这时候一众会看眼色的御史大夫便知道了,皇帝并不像打这个仗。 打仗劳民伤财,不过咱们这位皇帝考虑的显然不是这些,他是在担心若是此战输了,是不是会影响他的皇位。 是以,一众御史大夫道:“臣以为,应当主和,将成朔州以南作为交换,想必夷族便会退让了。” 听了这话皇帝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肯定道:“好,就这么做。” 只是他忘记了,当年成朔州以南失守,是葛老侯爷率领军队用命保了下来,才换来了如今各州各县的安定和平,这地下躺着的可都是将士们的尸骨! 朝堂之上,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只有还是御史中丞向衡一个人站了出来:“臣以为不妥。成朔州以南乃是葛侯爷当年拼死夺回,陛下此举恐是会寒了万千百姓的心。” 宇文晟听了这话,也站了出来:“父皇,儿臣附议。” 皇帝眉头直跳,尤其是听了葛侯爷这三个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他耐心劝道:“向卿,打仗劳民伤财,怕是更会民心动荡。” 向衡此人在平常的时候总是默不作声,但一涉及到此等大事,便会将御史的职责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他几乎是毫不留情道:“回禀陛下,无妨,边关所住百姓并不多,且这两年百姓一直为夷族所扰,若是陛下主张出兵,想来百姓只会歌颂陛下的功德。” 这个时候,宇文晟正好站出来添了一把火:“儿臣愿意领兵!”
第63章 他说完这句话,皇帝的脸色便骤然变得不好了起来。 顾礼之觉得古怪,其实若是晟王愿意领兵的话也不无不可,怎得皇帝看样子却是极其反对? “既如此,那边再商议商议吧。”皇帝既没有回绝晟王的请求,也没有一口答应,顾礼之便越看越觉得不对了。 下朝之后,他费劲百般周折,终于找到了当时跟在葛老侯爷身后的小兵,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皇帝态度如此,表明了他现在仍然在意这件事情,而晟王对于成朔州以南的地方也是极其执着,二人争论不下,皇帝再心里必然厌弃晟王。 这对于太子来说是一个绝妙的机会。 夜晚,顾礼之悄悄的进了宇文彰的府邸,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宇文彰大惊:“竟有这事!” “殿下,如今可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宇文彰思索片刻,犹豫道:“只是……孵化给你既然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我们提起的话,会不会……” 顾礼之笑了笑,道:“自然是不能由我们来说出口。殿下可还记得,此前葛老侯爷身边的副将柳都统吗?他肯定是什么事情都知道。” 柳都统……这人他倒是有些印象,早些年的时候跟在葛老侯爷身边获了不少的军功,只是后来葛老侯爷告老还乡,交出兵权之后他便被架空了,所谓都统也不过是一个闲职罢了。 “你是说,以他的名义,将那件事情宣扬出去?”宇文彰有些忐忑:“只是这样……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顾礼之耐心安慰道:“殿下尽管放心,只要我们做的天衣无缝,便不会有人将我们联系到一起,现在在这个情况,真真假假,陛下只会全部都归结在晟王身上。” 宇文彰稍稍安心了一些,继续道:“父皇……真的会对老三失望?” 顾礼之笑道:“可不仅仅是失望这么简单。” 想到这,宇文彰心里虽然有些忐忑,但是不免热了起来。 之前在朝堂之上他这个长子一直都不得什么脸面,反而是晟王,得了百官赞誉,皇帝也时常夸赞说他是一个贤王,他又有母族支撑,朝野上下几乎都默认他就是储君了,可如果他当上了太子,那自己又当如何自处呢? 每每想到这,宇文彰便会又急又恨,他恨自己没有宇文晟那样好的出身,打从他出生开始也没有合适的老师教导。凭什么宇文晟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得到一切? 他嫉妒的恨不得杀了宇文晟。 所以宇文彰在短暂的犹豫之后,点了头。 第二日,皇帝曾经在猪圈衣不蔽体的传闻便已经沸沸扬扬,百姓对此嗤之以鼻,认为天子此举为了保命实在是不够威严。 皇威受损,化工年底震怒,当即排查了一众人员,却发现事情传播的源头是柳都统。 他将柳都统传唤上大殿,柳都统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抵死不认,后来是他身边亲卫说出,一切都是晟王的指使。 事毕,柳都统被处死,晟王被驱逐出盛京城。次年,宇文彰登基,尊为太子。 顾礼之这波算盘打的极好,只要宇文晟一直在边关毫无翻身之地,这件事就会坐实了,等到太子登基之后寻机夺了他手上的兵权,想怎么处置晟王都可以了。 只可惜他们没想到朝中竟然还有向家支持晟王,后来又冒出来一个棘手的谢尧诩。 “陛下!”谢尧诩跪在地上,整个身体伏的极低,开口道:“既是有心之人危及皇权,还望陛下彻查,勿要让奸人危害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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