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的身体依然很虚弱,不能吃米饭馒头。面絮汤中的面絮稍大块他也不能吃, 恰好钟家最不缺鸡蛋,沈伊人就给他做鸡蛋汤鸡蛋羹。 杜如晦每多吃一口, 虞世南都激动不已。喜儿见状一度想把缸里的水全换成玉佛空间水。不过喜儿只是想想,人心难测,她不能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随着天气转凉, 高明和两个弟弟也该回去了。稚奴不巧听到“回京”二字,二郎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 晚上也要跟二郎睡。 二郎假装不知道小孩不想回家,出发前一天他进城租一辆马车,载上有为和金宝。高明和青雀登上长孙无忌的车。 起初帝后打算令禁卫来接几个嫡子。夫妻二人聊到杜如晦, 天子担心他,改令长孙无忌亲自跑一趟。 杜如晦离京时出气多进气少, 如今虽不能久坐,甚至出来走两步都得一手拄拐,一手借着虞世南的手臂,可明显比以前好多了。 长孙无忌替天子高兴,也有心思逗小外甥:“稚奴,我们都走你不走你跟谁玩儿?” 稚奴指着喜儿:“婶婶啊。” 喜儿:“正好帮我照顾小娃娃。” “小娃娃呢?”稚奴不懂“生孩子”,认为喜儿骗他。 喜儿胡扯:“还没到。” 稚奴:“小娃娃好玩吗?” 村里每年都有孩子出生。天气炎热,孩子一出月子就被抱出来。稚奴见过几次。喜儿就说跟他见到的那些小孩一样。 那几个一周岁左右的小孩不是哭闹就是叫长辈抱,听不懂人话,稚奴很讨厌他们。听到这话稚奴吓得张开手臂要抱抱。 长孙无忌把他抱车上,他指着二郎的车要叔叔。长孙无忌把他递到二郎怀里:“给他当儿子吧。” 三岁小孩不懂事,想也没想就说:“好啊。” 长孙无忌噎住,瞪一眼外甥。 稚奴跟兄长和长辈们学会了翻白眼,送他舅一记白眼,抱着二郎的脖子撒娇:“叔叔,叔叔,你是我最喜欢的叔叔。” 二郎失笑:“进去坐好。” “叔叔呢?” 二郎:“我赶车。” 稚奴抱着他的手臂:“我可以帮叔叔赶车啊。” 小孩子不见棺材不落泪。二郎由着他。马车跑起来,风吹的头疼,尘土飞扬眯眼睛,一盏茶左右,稚奴受不了,直呼困了,找有为哥哥和金宝侄儿睡觉。 金宝不禁提醒:“我也是哥哥。我们说好的,各论各的。” “你是侄儿!你和哥哥说好的,不是和我说好的。”稚奴理直气壮,二郎头疼,“稚奴,不困啊?” 车厢里安静下来。 几个少年走后,钟家也变得异常安静。虞世南天天指点几个少年练字,二郎忙的时候他还得给几个少年讲文章讲兵法,村里孩子也会跟着听,他觉着累。人都走了他又觉着日子无趣,问钟子孟有没有棋,他和杜如晦杀两盘。 钟子孟差点被口水呛着:“下棋?下棋不耗神?” 虞世南懊恼:“上了年纪脑子不好使,忘了。克明,你得静养,静养。” 钟子孟看出老先生闲的难受,就问他想不想钓鱼。 虞世南不好把杜如晦一人扔在屋里,杜如晦笑了笑,让他尽管去。虞世南犹豫道:“我去去就回?” 钟子孟把鱼竿和板车以及草帽翻出来,鱼竿给虞世南,草帽给杜如晦戴上,叫女婿推着杜如晦去河边,他去粪坑和墙边找蚯蚓。 小薇快生了离不开人,钟子孟把蚯蚓和躺椅交给喜儿,喜儿和陈冬日一左一右陪老人和病人。 虞世南还是不相信二郎和钟子孟那番说辞——喜儿乃有福之人,经她手的东西都自带福气。虞世南和杜如晦一直认为喜儿只是大智若愚。趁着钟家人精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虞世南问喜儿的果子怎么种的,鸡鸭鹅怎么样的,为什么果子那么好吃,肉那么香。 喜儿两眼一睁,不假思索:“就是那么种的,那么养的啊。” 虞世南张了张口,改问二郎怎么好起来的。 喜儿:“多喝水多吃饭。” 虞世南呼吸停顿一下,转向另一边的杜如晦,你信吗。 杜如晦不信也不行。钟家并没有奇怪之处,甚至不信道也不信佛。这些天只有热得难受,或阴雨连绵的时候,他才能听到钟家人临时抱佛脚。 虞世南始终认为“福气”过于虚无缥缈,钟家一定有能叫人延年益寿的东西。可他这些天连二郎房中和后面小薇家都去过,他还撺掇过稚奴“找东西”,结果一无所获。 虞世南也不想这么干,他只是不想替杜如晦收尸。杜如晦跟着陛下南征北战忙了那么多年,没过几年好日子就病得起不来,想想都替杜如晦可惜。 参加“玄武门之变”的将军有几个这几年先后离世,秦叔宝身体也不好,偏偏太上皇身体康健,虞世南担心杜如晦和他先后离世后,他日太上皇闲着没事折腾陛下,陛下无人可用。 陈冬日有过跟虞世南一样的怀疑,然而小薇天天跟她舅母在一起都没看到奇怪的景象或物品,说明喜儿确实是有福之人:“老先生,你怎么就不信呢?” 喜儿:“外甥女婿有所不知,长安人心眼多,吃个鸡蛋都怀疑里头有没有骨头。” 杜如晦失笑。 虞世南气得怒瞪喜儿:“我是你相公的师傅!” 喜儿:“我相公只有一个师傅,就是把他养大的兄长,高明、青雀和稚奴的父亲。” “你你——你傻,我不跟你说。” 喜儿睁大眼睛一脸天真:“那你还问我二郎的病怎么好的?” 虞世南想说,二郎不是中毒吗。瞥到陈冬日,老人精把话咽回去:“我闲得慌,不行?” “你高兴就好。” 虞世南噎的有口难言,“克明,咱俩换换。” 杜如晦哭笑不得,他真是越老越像小孩,没比稚奴大几岁:“怎么换啊?” 虞世南席地而坐,杜如晦不能久坐,此刻是躺着的。虞世南看了看杜如晦,叫陈冬日往旁边移,他挤到两人中间。 喜儿白了一一眼虞世南:“年龄越大越小心眼。” “你说什么?”小心眼没听清。 喜儿:“只长岁数不长心胸。” 虞世南指着她,咬了咬牙:“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欺吾!” 喜儿点头:“是啊。我是女子,你是小人。” “你你你——”虞世南张口结舌,“你说是就是吧。” 学我?喜儿转向他那边。杜如晦真担心这一老一小打起来:“喜儿,咬钩了。” 喜儿手里也有个鱼竿,闻言本能转向河面,看到鱼线动一下,慌忙甩起来。鱼钩上空无一物,喜儿可惜手慢了。 喜儿瞪一眼虞世南,都是他害的。 老头确定自己说不过她,以免自己死在杜如晦前面,索性假装没看见。 鱼不值钱村民依然在稻田里养鱼,晒成鱼干或做成糟鱼留着冬天卖,亦或者自家吃。这就导致村里人不稀罕河里的鱼。 大半个时辰过去,天热起来,喜儿和虞世南钓了六条一两斤重的大鱼,六七条小的。喜儿把小的扔稻田里,大的一分为二,一半做汤煮面,一半红烧。 杜如晦喝一碗浓浓的鱼汤浑身舒畅。 虞世南本不稀罕鱼汤,但喜儿用鱼汤煮面,老人家头回吃到有着浓浓的鱼味却不见鱼的汤面,味道也极好,以至于他吃两大碗打饱嗝,放下碗筷就犯困。 中午热睡不着,虞世南就到室内一边为他和杜如晦打扇子,一边感慨喜儿会吃。 杜如晦以前喝鸡汤喝果汁都尝不出味,今儿却能闻到鲜味,他不禁点头:“是这样。二郎该到长安了吧?” “三公子太小,不能走太快,得酉时左右。” 看到长安城,二郎犯难,有为和金宝怎么办。进城前二郎停车,问几个小的要不要找个地方小解。稚奴嚷嚷他要,二郎就叫金宝和有为领他去。 他俩拉着稚奴走远,二郎移到长孙无忌马车旁问他和高明以及青雀,叫有为和金宝去谁家。 高明:“我一路上也在想这个问题。有为和金宝可能已经猜到我们不姓长孙。舅舅家不可能有这么多腰配长剑的禁卫。” 青雀试探道:“进宫?” 二郎看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你怎么跟他俩说的?” “我什么也没说。”二郎朝高明睨了一眼,“他哥俩跟有为和金宝胡扯,他们姓长孙,你这个舅舅是无名之辈。” 长孙无忌瞪俩外甥。 青雀:“比起你自己,你小舅子不是无名之辈?” 长孙无忌无言以对。眼瞅着他仨快回来了,长孙无忌想了想:“让上天决定。我和二郎坐在外面驾车,有人认出我们,我们直接进宫。否则半道上换车,我带他们去我小舅子家。”说到此看他太子外甥。 高明点头。 二郎见状迎上去,稚奴可怜兮兮的叫着饿。二郎转向长孙无忌,怎么办。长孙无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二郎要切个西瓜,小孩不想吃瓜也不想喝水要吃肉。 离皇宫还有一段路,二郎担心他哭闹:“先去东市买点吃的?” “好啊。”稚奴只听说过东西市,兴奋的瞬间精神起来,仿佛前一刻蔫了吧唧的小孩不是他。 长孙无忌留下四名身着常服的禁卫,令其他人先走一步。 此时东市人不多,二人的车和四匹马从头到尾都没被人认出来。出了东市,长孙无忌正打算换马车碰到秦叔宝。其实秦叔宝先看到长孙无忌,遥遥拱手:“辅机,怎么在这里?” “辅机”是长孙无忌的字。长孙无忌想说,你怎么在这里。掐指一算,今日休沐,憋了一个三伏天的秦琼出来散心实属正常。 秦琼是禁卫首领之一,四个禁卫慌忙下马:“秦将军。” 有为和金宝不禁撩开车帘,看到护卫一副秦琼下属的样子,相视一眼,转向稚奴问,秦将军跟他们很熟吗。 兄长只说不许说宫里的事,不许喊父皇母后,没说不可以说秦将军认识舅舅。稚奴点头。隔着车门,二郎听到这话就想阻止,没等他开口就听到外甥问:“他们是同僚吗?同朝为官?” 稚奴点头:“是的呀。” 金宝紧接着问他舅舅官大不大。稚奴不知道,小爪子推开车门:“叔叔,右丞相大不大啊?” 二郎只觉着眼前发黑:“秦将军,天色不早,我们该走了。” 秦琼听到熟悉的声音惊了一下,循声看去,三两步走过来:“沈老弟?什么时候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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