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缨听完无奈地撇撇嘴,轻声道:“是别人都说她死了,我只是转述给你听而已。” 此时有‘嘿嘿哈哈’的声音传来,金流意抬头一看,发现是雪灵兽靠在门边,吐着舌头傻愣愣地看着他。 金流意因此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却不想再说什么了,他脸上的笃定之色骤然消失后,只无力地挥了挥手,轻声道:“让我一个人静静。” 沉缨走了出去,顺带一把带走了雪灵兽,而金流意也起身来到窗边的竹凳上坐下,转头安静地看向小院里的梨花。 素雅的梨花团团簇簇,在风中寂静地晃动着,清风拂来,莹白的花瓣源源不断地飘落,像春天落下的晶莹泪滴。 果然,孤寂的人看什么都是寂静的。 知道江蓼亭还活在这世上又能怎么样,他们明明说好的,可她偏偏选择消失在他眼前。 也许就如她所说的一般,她依旧活在世上,在某个角落里注视着他。 可这样就更可气了,她带走一切温情,把所有的谜团给孤寂都留给了他。 有时候江蓼亭真的令人憎恶,此时金流意的心里苦作一团,他怅然地一声叹息后,却还是抬起手,在掌心里轻轻写下:“你还好吗?” 没有人回应,他的问候石沉大海。 这下连他自己都迷惑起来,他到底是不是还沉在海底没能醒来,不然这阳光明媚的春天,怎么会那么孤独寥落。 可心中的思念却像生根发芽一般,它们有了自己的想法,在金流意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他已抬手写下:“想见你。” 可这一次依旧没有任何回应,看了看掌心里错杂的纹路后,金流意自嘲地挥了挥手,遣散一切胡思乱想。 他就安然在这梨花小院里住了下来,虽然没能盼来一直等待的人,但是也没人来找他麻烦。 似乎世上的人都相信江蓼亭已经死了,在解决了她之后,各大派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尤其是流芳派恐怕已鸡飞狗跳,面目全非。 而他已成了无足轻重的人物,一时半会倒让他落了个清闲。 半个月后,金流意身上的伤终于好得差不多了,他背起行装,再次戴起帷帽,封窗关门,再次启程。 属于他的复仇还在继续,全家上下几十条人命,并不是一块明锦玉就能一笔勾销的。 这次雪灵兽和沉缨并没有跟上来,或者说金流意也不知道她们去哪了。 江蓼亭当初可没有把她们托付给他,再说他这一去,枕戈寝甲,他怎么可能带上她们? 而等他一入世,耳边源源不绝传来的就是关于江蓼亭的各种议论,大街小巷,茶馆酒肆,他都能听到江蓼亭的名字。 有信誓当当的:“我敢打赌,江蓼亭肯定死了,能在各大派围攻之下活下来的人,根本没有。” 有半信半疑的:“这可不一定,我听说江蓼亭是活了上千年的精怪,被流芳派识破后想制伏她,没想到坠京楼楼主却为了儿女私情,不惜与各派抗衡,现在已带着她跑了……” 金流意听得只想冷笑,哼,他都不知道她在哪里,旁人倒是有模有样地编造了起来。 令他寒心的是,江蓼亭什么都没有告诉他,自诩与她长相厮守的人,此时竟与旁人无异。 金流意想逃离这个处处在议论她的茶馆,他起身丢下一两碎银,迈步走了出去。 此刻却有人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与他擦身而过,金流意差点被对方撞倒,心底烦躁的他满怀愤怒回头看去。 这一转头却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刚才横冲直撞的男子站定,喘着粗气大声道:“大事不好!听说禁门朝坠京楼发了战帖!” 金流意呼吸一滞,旁边的好事者却抢先问道:“给谁下的战帖,金流意吗?” 男子重重摇头,突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名字。 “江蓼亭!” ----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 听见江蓼亭的名字后,金流意犹如当头棒喝,他慌不择路地出门,一路穿花拂柳,绊倒了多少东西都毫无知觉。 他来到熙熙攘攘的人潮中,却还是依稀能听见江蓼亭的名字。 那些议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却还是传到了金流意耳朵里。 为此他听见了一个又一个重磅炸弹: “厄门朝坠京楼江蓼亭下了战帖!” “罪门朝坠京楼江蓼亭下了战帖!” “绝门朝坠京楼江蓼亭下了战帖!” 听到此,除了金流意所在的鬼门之外,其余南山四派都依次朝江蓼亭下了战帖。 可这南山五派不是早就销声匿迹了吗?鬼门主被打败之后也消失了,怎么突然涌出江湖,还纷纷朝江蓼亭下了战帖。 还有这江蓼亭,不是说……死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都是盘旋在大多数人心中的问题,而他们也毫不避讳地议论纷纷。 同样处在疑问当中的金流意却同样毫无头绪,他心乱如麻,沉着脸快步离开了这个令人心烦的地方。 他走出城门,再次走向密林,脑海中却一直盘旋着刚才的消息。 在消失的这段时间里,江蓼亭又去做什么?竟然惹得南山四派纷纷朝她发来战帖,他还以为她会隐姓埋名生活一段时间,没想到竟然又轰轰烈烈地闹出这一出。 可她和南山五派之间能有什么恩怨呢? 该死!莫不是为了他吧? 想到这金流意也觉得匪夷所思,他深深皱起眉,虽然觉得这个理由太过荒唐,但也有不小的概率。 唔……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嘴角开始悄悄上扬。 等他反应过来后,又犹如梦中惊醒,立即沉下脸来。 他在胡思乱想什么!现在首要考虑的是江蓼亭的安危,想到这他又陷入淡淡的恐慌当中。 不管是流芳派还是其余各派,都还是作为人存在着,身上还或多或少有人性。 南山四派却不同了,江湖上早有他们妖化的传闻,这肯定不是空穴来风,虽然江蓼亭的手段也不容小觑,但在妖精面前,恐怕也朝不保夕。 她这是又踏入另外一个地狱,难道是为此,她才悄然离开? 这也不是不可能,一想到这金流意便更绝望了,在知晓江蓼亭想做什么之后,他竟然还是无比迫切地想见她,即使她要去送死,他居然也会跟着她一头扎进地狱里。 可悲……不,现在是可恨了。 在金流意心绪翻涌的如此紧要关头,他却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危险气息。 什么人?来得正好,快让他杀个痛快! 难道是南山四派已主动出手?很有可能,只怕他要比江蓼亭先一步直面这些半人半妖的东西了。 他握紧手中的剑,转身的同时凌厉地出剑,剑身急速蹿出去,却没命中目标,一个黑影倏地消失,而他的剑悲鸣一声后,狠狠扎进了竹身里。 一时间,竹林里鸟雀被惊得尽数飞起,不祥的风也刮了起来,繁多的竹叶在风中沙沙作响,那股寒意却持续存在着。 只是对方杀意不重,金流意狐疑地四处看了看,目光锁定了一根弯弯的竹竿,再富饶的竹叶也不会把竹竿压成这样,虽然看不见人,但金流意也决心上去看看。 他一跃而起,站到竹竿上的时候,竹竿却只是小范围地晃了晃,不见其中人影。 这又是谁在玩什么把戏? 金流意环顾四周,却只得到竹叶哗啦啦作响的声音。 他失望地叹了声气,刚想从竹竿上跃下的时候,一团不知从何而来的竹叶飘荡到他身边,自然地把他虚虚地围了起来,缓缓在空着转悠着,裹着他落到了地面。 金流意惊异地抬头望去,清风更甚,竹叶的哗哗声更加热烈,像是谁无声的笑。 金流意见此情景,心底的那个猜测已呼之欲出,可越是这样他越是愤怒。 他到底算她什么人,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她竟然还要戏弄他一番,难道他当真会当场跪下来为她痛哭流涕,求她现身吗? 根本不可能! 下定决心之后的金流意再次起身,使出全身解数,在茂密的竹林里东奔西走。 他的藏匿功夫可是一流,当场在流芳山那一晚就已经展示过,这一次他同样毫不怜香惜玉,身影一闪就消失在竹林里。 随着身后的气息越来越弱之后,金流意却又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 他真是怕她追上,又怕她追不上。 此时已远离了竹林,金流意怅然地回头看了一眼,心底的心酸刚冒起,却一阵微风掠过,顽皮地掀起他头上的帷帽,似乎有人为了一睹他容颜。 金流意才不会让对方得逞,他咬咬牙,又继续跑。 这次是盘根错杂的古树林里,绿草如茵,幽暗隐秘,一进去之后,当真会藏得无影无踪。 金流意狠了心想把身后的人甩掉,他喘着气,惴惴不安地四处躲藏,在意识到熟悉的气息已完全消失之后,他才停下来,靠在树干上喘息。 确认身后再无声音后,金流意轻轻笑了笑,此时的他站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这棵老树枝繁叶茂,不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他。 金流意真心实意地为自己赢了一场而高兴,他刚坐下来打坐调息的时候,一个黑影却赫然从密密匝匝的枝叶里钻了出来,站在树干的另一端,安然看向他。 “我就说我一直在你身边的,现在相信了吗?” 这声音出自江蓼亭没错,只是她如今的装扮过于奇怪,她不知为何竟然穿了一身黑,头上也戴了黑色的斗笠,更离奇的是斗笠上垂下一块纯黑的面巾,把脸也遮得严严实实,这时候只露出两只眼在外,眼里有隐隐笑意。 见此,金流意却冷哼一声,举剑道:“你是何人,跟着我做什么?” 站他面前的江蓼亭歪了歪头,也配合地举起手中的储炎剑。 两人具是试探着往前,剑尖接触的那一刻,火花四溅,可谁也没有停手,他们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就在这狭小的树干上比剑。 剑影四掠,好好的树叶被他们削成碎片,洋洋洒洒地下落,两人却依旧毫发无损,眼里的情绪都异常复杂。 这次金流意带着怒意,出招犹如杀敌,江蓼亭留有仁心,便被他击得节节败退。 在她站到树干尖端的时候,这枝干已支撑不住两人的体重,已经开始上下摇晃起来。 江蓼亭无奈地撒开手,抛下手里的剑后,摊手问金流意:“当真不认识我了吗?” 金流意却依旧拧着俊俏的眉,继续用剑指着她,倔强地说道:“道歉!” 江蓼亭的眼里笑意更浓,原来他还认识她,那一切就好办了。 她笑着刚想往前走两步,金流意却一道剑光甩了过来,江蓼亭侧身避让,笑意也淡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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