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云抬手扶了扶头上的斗笠,随手一指:“你可以去上面看看。” 听到这话的金流意有些踟蹰,但还是决心往上走去。 不过等他微微喘着气,顶着烈日走到山顶上时,却一个人影都没见着,只有孤零零的骷髅头驻扎在原地,在风的吹拂下发出幽怨的喊声。 金流意有些失望,想来江蓼亭大概是走了,他应该是晚了一步。 正当他想走下山坡的时候,一抬头却看见骷髅头的眼眶里有个黑影。 他似有所感,想了想后使轻功高高跃起,直接站到了骷髅的头顶,走到眼眶边往下望。 被江蓼亭削下半块头骨的眼眶里,正有人躺在其中睡得真香,仔细一看不是江蓼亭是谁。 不过在金流意往那边一站时,江蓼亭已经醒了,她睁眼朝他看来,看清是他的那瞬间里,眼里顿时有了让他看不懂的情绪。 金流意看了看自己的位置,低声问:“是我挡住你了吗?” 他退开一步,却听见江蓼亭说:“没有,挡得正好,不过既然来了,就下来吧。” 金流意依言落了下去,这骷髅经历了这几天的风吹日晒,倒也算牢固,两个人坐在它的眼眶上,它连晃都不晃一下。 难怪江蓼亭会选择在这里休息,登高望远,凉风习习,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金流意想着这些的时候,江蓼亭已转头朝他看来,开门见山说道:“好久不见。” 金流意应了一声,顺势道:“嗯,是许久未见了。” “那你怎么不来见我,有事耽搁了吗?” 听到江蓼亭的问话,金流意扯开嘴角笑笑,轻声道:“你不也没来吗?我不来,是因为我怕你想起了什么,又改变了心意。” 而这次没等到江蓼亭回答,金流意便自己说道:“我想起了一些事情,那些事让我寝食难安,碾转反侧,所以才耽搁了。” 听到这话,江蓼亭已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抿了抿唇,正襟危坐,出声确认:“你都想起来了,所以你这趟过来是为了……” 此时金流意抬头仔细辨认江蓼亭眼里的神色,得出结论后他弯起嘴角笑笑,直接说道:“你也想起来了对吗?不过你还是没来找我,所以我便自己来了,要是我想一刀两断,我便直接不来了。” 听到这些的江蓼亭忍不住垂下头,她还是忘不了金流意毅然决然要赴死时候的模样,她这么久以来刀山火海都闯过,多痛都没有那时候痛。 “对不起……” 江蓼亭还欠着金流意一句道歉,如不是她的利用与绝情,他也不会下狠心寻死了。 金流意一时没说话,他只是凑过来,轻轻伸手摩挲着江蓼亭的脸颊,似乎在擦拭着她小心翼翼跳动的心脏。 “无需道歉,我现在还能坐在你面前,不也正是因为你吗?再说了,我命中必有一劫,说到底还是你逆天改命,否则我早已化为白骨,何况,要死要活,都是我为了你的一厢情愿。” 江蓼亭本在努力忍住自己的情绪,可脸颊被金流意那么一摸后,本没有眼泪流淌的地方,却还是被泪痕划过。 她抬头看他,带着愠怒问道:“选择离开我,你是否后悔过?” 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虽然金流意当时确实是一心赴死,口中说着成全,但心底也隐约有对江蓼亭的迁怒,她可以为了洛尘星放弃,而他不行,这…… 说到这金流意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而他更是清楚,一旦被江蓼亭认定的人,她便不会轻易放弃,即使当时死的是洛尘星,她也会背着他寻医问药,直到把他救活。 没能回答的金流意只能凑到江蓼亭面前,捧起她的脸,轻轻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吻:“只有我能亲你,其他人不行,冲着这一点我能原谅所有的恩怨情仇。” 江蓼亭闻言笑笑,主动与他缠吻。她从选他那一刻起,就知道不会有错。 这个吻里带上了这段时间里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怨怼所有的欣喜都在这个吻里了,如果可以,他们真想就这样直到天荒地老。 那天两人一直在骷髅身上待到太阳落山,该说的不该说的话都说尽了,金流意才想起来问:“绯云他们出现在这是为了柳花坡的植被,你又是为何?” 在绯云和上官芫芜面前,江蓼亭又成了那个被保护的妹妹,她拉着金流意的手飞到地上,才抬头看着骷髅说道:“我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后,自告奋勇来毁掉这东西。” 也许当初绯云和上官芫芜把这东西放在这也是为了一个念想,不为了叶青萍也是为了被天墟埋葬的众人。 可惜这东西竟然还有源源不断的毒性,到头来还毒害了一坡的花花草草,实在是让人无法心安。 等江蓼亭和金流意往山脚下走的时候,江蓼亭无所谓地抬手一挥,他们身后的骷髅便在顷刻间化为金色的粉尘,哗啦一声,盛大地在他们身后爆开。 金色的烟尘沐浴在阳光下,又洋洋洒洒落入尘埃后,倒是有种如获新生的残暴美感。 金流意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纵容了她的顽劣。 而山脚下有两条路摆在他们面前,一条通往坠京楼,另外一条通往墨川。 但江蓼亭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牵着金流意的手往坠京楼的方向走。 然后她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己的安排:“我都想好了,首先我们去南庐药谷找商家兄妹,救命之恩怎么报答都不为过;然后我们去找师尊和师兄,虽然不能再回妙虚峰,但在山脚下看看也是好的;再之后我们可以去曲家山庄和锦昭谷之类的地方逛逛,之后就想去哪去哪,还可以去和沉缨他们汇合,你觉得呢?” 金流意回归正常生活的那一刻起,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可以说话的亲朋好友,可被江蓼亭这么一带,他又觉得生活充满了明媚。 他自然是点头答应,而江蓼亭还没等他答应,便又说道:“对了,还有朱绒和朱玦的剑和弓箭,我都得还给他们,顺便去看看他们过得如何了,虽然朱绒性格自大,不会欢迎我们的样子,但有朱玦在,他应该不会说什么的。” “好。” 不过江蓼亭说什么,金流意都跟着说好,若是没有她的话,他真的可以一辈子待在坠京楼里,而和她待在一起的话,做什么都是有意思的。 而在江蓼亭自顾自地说了半天后,也觉得自己聒噪,她抬头看了看金流意,问道:“你没有想去的地方吗?” 金流意顿了顿,认真思考了之后回答:“如果只有我的话,我哪也不想去,只想待在坠京楼,但有几个地方我还是不想一个人,比如慈海的瞭春台,还有我长满坟墓的家乡……不过若是你我同行,那去一去也无妨。” “嗯,我知道了。”江蓼亭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挤了挤眼之后朝他做出保证。 金流意却又继续道:“不过我也有很想去的地方,等到明年今日,柳花坡的虞美人大抵是开了,我们再一同过来如何?” “好啊。” 昏黄的余晖下,一对恋人牵着手隐入树影,似乎从未来过。 而正在发芽的虞美人却听到了他们的诺言,也许在它们热烈盛放的时候,不管是明年还是哪年,都会有一对恋人牵着手再次走来,依靠着坐在山坡上,说尽世间的浓墨淡彩。 世间真情瞬息万变,永恒也只在刹那间,可路过的风早已见证过他们的恩怨情仇,它贴耳朝花籽诉说着他们的真心实意,在那一刻,虞美人相信永远。 来年再见。 ----
正文完了,还有两章番外,明天后天更完。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 在世事平稳后,江蓼亭和金流意在坠京楼住过很长一段时间,院里的梨花开了又败,沉缨和几个朋友来了又走,最后剩下的还是他们和一身平凡的烟火气。 自从恢复记忆后,他们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过在这毫无波澜却值得庆幸的日子里,还是出了一桩意外。 那还是个雾气朦胧的清晨,浓雾裹完整个小院不算,还得寸进尺地从窗口蔓延进来,笼罩得本就不明亮的清晨更加暗沉。 那天金流意正好醒了过来,一睁眼便觉得身侧有股暖意,他侧头一看,却发现是个女人躺在自己身侧,睡得正熟。 可他堂堂坠京楼楼主,一心只为报仇雪恨,怎么可能耽于女色? 意识到这事有多离奇之后的金流意猛然坐了起来,呆呆地看向床上的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老爱跟在他身后的小跟班,他去哪她就跟着去哪,一向是忠心耿耿,恰到好处地拍着他的马屁,哪想到有天竟然会出现在他床上。 她是不是把他灌醉了?她到底有何居心! 直到接触到窗外渗进来的寒意,金流意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没穿衣服。 而此时江蓼亭也被他的动作给吵醒,这时候睡眼惺忪地问:“你在做什么?” 金流意低头望去,刚才被他这么一扯,江蓼亭这时候已露出大半个白皙的肩头,而她这时还伸手揉了揉眼睛,一个动作后露得更多了。 金流意瞬间觉得难以启齿,他咬着牙,紧拽着被子盖住江蓼亭的肩膀,顺带盖住她的头,才生硬地问:“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江蓼亭听完这话一时没有回答,她琢磨了一下得出结论:“你又忘了?” 金流意却颇为不满:“我忘什么了?说,你到底是何居心,到底是什么人派你来和我行这苟且之事!听你刚才那话,只怕我们之前还有更多……不,不可能!你快从我床上下去!” 江蓼亭听见这话,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金流意这不仅忘了,记忆还回到了他和她才认识不久后。 这…… 不过外面这么冷,想让江蓼亭下去是不可能的,她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直言道:“凭什么是我下去,我现在不能下去,我什么都没穿,要是我一动岂不是吃亏了?” 金流意气得涨红了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批评道:“我以前真的没想到你这么厚颜无耻,到底是何人让你来勾引我?” 听到这话,江蓼亭更是杵着手仰起头,笑道:“为何你会觉得我奉了别人之命,难道不能是我对你情根深种,早已想对你下手了吗?” 这种放肆大胆的话更是让金流意起鸡皮疙瘩,他狠狠地瞪了江蓼亭一眼,气冲冲道:“既然你如此无耻,你不走的话那我走。” 看他真要起身离开的样子,江蓼亭伸手拉了他一把,提醒道:“哎,既然你觉得我不知廉耻,那现在你未着片缕,就这么从我身上跨过去,难道不是主动诱惑我吗?” “我和你说不清!”金流意气急,只好伸手捂住她的眼,施法勾来两件衣服随意套上,准备从江蓼亭上方轻轻挪出去。 江蓼亭却还是倔强地捉住他的手,轻声道:“外面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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