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就算有了答案,也等同于没有答案。没有答案,各人也都是心知肚明。 眼下,还不到翻脸的时候。 这些事,他不言,她便不去问。 她自有她的打算。 …… 一月后,京城第一家醉杏楼开张了。 这一日,沈红蕖盛装打扮,来到醉杏楼,为其祝贺。 这京城中,原来有一个大酒楼,名为丰乐楼,昔日生意也颇为红火,可惜老东家死后,这酒楼就交由了孙儿打理,这孙儿吃喝嫖赌,哪里懂得甚么经营之道,不出七八年,就将家底败光了,这诺大的丰乐楼,也变卖了去。这丰乐楼的买主,便是林疏玉。 林疏玉幼时,曾经跟着父亲母亲到这丰乐楼吃过几次饭,这家酒楼的大师傅做菜极好,远近闻名,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她打定主意北上京城后,便委托中人去帮寻一间合适的酒楼客栈,得知这丰乐楼出售后,当机立断,便立刻以三千两银子买了下来。经过半个月的装潢改造,便成为她经营的第十家醉杏楼,也是最大的一家醉杏楼。 这醉杏楼开张之日,声势浩大,因江南醉杏楼远近闻名,京城人多有听闻其美名,今日京城第一家醉杏楼开张,有不少达官贵人前来,前来凑热闹的平民百姓,更是不计其数。 醉杏楼门前被众宾客围得水泄不通,众人正议论着醉杏楼建造的十分气派,朱门绣窗、雕梁画栋、十分气派。 这时,隔了一条街就传来一阵喧闹,有有人高声喊道:“镇国郡主来了,镇国郡主来了。” 沈红蕖的到来,引起了一阵轰动,这也是自她封为镇国郡主后,头一次在民间亮相。众人大奇,皆都伸着脖子去看沈红蕖,议论纷纷,“你瞧,这就是新封的镇国郡主。” 此时,醉杏楼坐着一群穷书生,听闻镇国郡主来了,也都十分好奇,纷纷涌上前去,想要一睹这镇国郡主的芳容。其中一个穷书生,名为鲁仲,当扒开人群,看清楚沈红蕖的面容,差一点惊掉了下巴,这不是当初在茶水摊教训他的小丫鬟吗,应是叫个什么“蕖香”的,怎么她会摇身一变,成为了镇国郡主?! 鲁仲呆若木鸡之际,旁边有人赞道:“呵!你瞧这通身气派,啧啧,这全京城的贵女都不及她一个!” 有人笑道:“若论容貌,她和玉姬长公主不相上下,可长公主毕竟年纪大了些,倒是她拔得头筹了。” 有人赞叹,就有人冷言嗤笑道:“呸!她自然是拔得头筹,你们难道都不晓得吗?!什么劳什子镇国郡主,她原来就是那从金陵来的花魁娘子沈红蕖!” 众人惊讶,“原来就是她?她原是千秋楼的花魁娘子,如何当上了镇国郡主?” 原来沈红蕖被封为镇国郡主一事后,因她在微明草堂深居浅出,行事低调,因而民间百姓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并不多,都只当她原是什么宗室贵女。 “嘿!你们可不知道,这个花魁娘子听说是救了摄政王一命,这才封了个劳什子镇国郡主。” 一人不耻怒骂道:“呸!这什么世道,一个娼妇,竟然也能当镇国郡主?她做了什么于江山社稷有益的事,凭她也有脸封号为‘镇国’?” “嘘!老三,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 那人更高声说道:“怎么了?!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大家都睁眼瞧瞧,这个国家,都被这帮蛀虫,弄成个什么样子了?!一个娼妇,陪着什么王爷睡了一觉,就能飞上枝头当镇国郡主?!镇国,镇国,这个国都要毁了!呵!你们难道没听说,南边又发了大洪水,冲坏了多少庄稼!许多地方卖儿卖女都还不够,都到了人吃人的地步了!” 这时,沈红蕖脚步一滞,她似乎听到了。 鲁仲突然回过神来,冲到那名老三面前,说道:“不,她不是这样的人,她是很明事理的姑娘,不会像你说的不堪……”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自己也颇为不信。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昔日,他曾苦苦寻找那个叫做蕖香的小丫鬟,谁知今日竟成了高不可攀的镇国郡主,难道,真像这位老三口中所说的…… “哎唷,你是哪里来的棒槌!怎地,你认识她?口吻这么亲昵,难不成,你也和这位花魁娘子一夜春风过?” “老三,你喝多了!不许再胡说了!老七,赶紧,扶你哥哥回去休息。” 这边正闹成一团,争执不休,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摄政王到——” 所有人都惊得瞠目结舌,鸦雀无声,诺大的醉杏楼,连地上掉一根筷子,都听得十分清楚。 原来这颜巽离竟是亲自来接沈红蕖的,他并没露面,只是接了沈红蕖,二人就立刻离开。 醉杏楼一楼大堂,最不起眼的角落,坐着两个人,这两人,一个是大胡子兵汉子,一个是邋遢道人,他们二人,只是十分穷酸地点了一坛子浊酒,一碟茴香豆下酒。 刚才发生的一切,他们二人尽收眼底。 那个大胡子兵汉子嘿嘿笑道:“老六,你都听见了吧。人,你也救了,她现在如何,你也亲眼见到了。你也该死心了,和我一起回南边去吧。” 那个邋遢道人只闷头喝酒,不说话。 大胡子兵汉子冷笑一声,“呵,怎么,你还不死心?人家现在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你刚才也瞧见了,姓颜的亲自将她接走,这可是前所未闻!以她今日的恩宠,虽不好说能不能当皇后,但封个贵妃,绝对跑不了。” 那邋遢道人沉默了许久,过了半晌,这才开口说话说道:“老袁,你自己回南边去吧。我要留下来。” 他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清苦和寥落,“有些话……总该要当面去问一问。” 那大胡子兵汉子一拍桌子怒喝道:“好你个老六!我瞧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要我说,你迟早会死在她手上!” 那邋遢道人淡淡一笑:“我这条命,本就是她给的,就算死在她手上,也算是偿命了。” 大胡子兵汉子冷笑一声:“你别忘了,如今你的这条命,可是我救回来的。” 邋遢道人眼中精光一闪,好似流星划过寒夜,“老袁,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帮你做到。” 那大胡子兵汉子眯起了眼神,略想了一想,便十分爽快地说道:“好!既如此,你我二人就此分别!” 他将坛中之酒倒进,一股脑喝尽了,“老六,我可是弃了我弟弟,才救回你这条命。在完成那件事之前,你可要好好给我活着。” 那邋遢道人也将酒一饮而尽,眼中波光微动,像是一口深不可测的古井。 “你放心。” ----
第109章 似此星辰非昨夜(3) ===== 醉杏楼开张之日,沈红蕖正欲要前去密室寻找林疏玉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沈姑娘,好久不见。” “呵,不对,如今该称呼你为镇国郡主了。” 她心头一凛,回过头来,竟然是融家少主,融月。他风姿绰约地站在那里,引得无数人瞩目,他上前,和她并肩而立,二人美得像一幅画,若坠入凡尘俗世的两位谪仙人,那么美,那么般配,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他们。 她面带惊讶:“融公子为何会在这里?” “这醉杏楼虽小,可是龙盘虎踞,有王者之气。融月敬仰,怎能不来凑这个热闹。”融月凤眼一挑,似笑非笑地说道。 沈红蕖不太明白他话中之意,刚要问清楚,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摄政王驾到——”的喧闹声,心中更加惊讶,三叔怎么也来了? 融月见她出神发怔,微微弯下腰,撩起她鬓边的碎发,极为亲昵地在她耳边低语道:“前些日子,郡主虽然遭小人为难,但冥冥之中,却有故人相助,可谓是有惊无险。” 沈红蕖心头大惊,故人?! 难道他知道林疏玉的事情? 这怎么可能?! 她一着急,无意之间抓住了融月的衣袖,忙低声问道:“融公子此话何意,谁是故人?” 融月的笑容更深了,眼睛眯了起来,狡猾地像一只玉面狐狸,他不回答沈红蕖的问题,继续打着哑谜道:“只不过,等到郡主再次与故人相见,不知是敌是友呢?” 沈红蕖心头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欲要追问时,忽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断喝:“红蕖!” 颜巽离来了。 融月轻笑一声,从沈红蕖的手中抽走自己的衣袖,稍稍整理,对着颜巽离恭敬拜道:“臣融月,见过摄政王。” 颜巽离眸光深沉,似乎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他不理会融月,一把拉过沈红蕖,护在身后,这才面色淡淡地说道:“劳烦融公子带我向你祖父问好,若是前方战事吃紧,还少不了劳烦他老人家。” “臣和晋岭融氏,自当尽心竭力,为摄政王和社稷江山,效犬马之劳。”融月恭敬地行大礼道。 颜巽离眸中精光一闪,立刻又恢复如常,再没言语,带着沈红蕖离开了。 …… 在马车上,颜巽离就开始对沈红蕖逼问。 “他刚才和你说什么了?”他的语气颇为不善。 沈红蕖低下头,心中依旧想着融月刚才那几句话,心中乱急了,随口应付道:“没说什么,他刚向我打招呼,三叔你就来了。” 颜巽离脸色稍霁,“以后你离那个融月远一些。” 他的口吻,颇带着几分醋意。 自从上次她被劫走之后,他对她颇为不放心,身边到处都安插了他的眼线。 这让她有些不耐烦,本来想要趁着今日,好好和素姐姐说会话的……谁知就碰上了融月,后脚他又来了。因而,口吻便带着几分不耐烦:“三叔,我知道了。” 她这种态度,一下子就惹恼了他。他似乎回想起曾经的上官晴滟,初次遇到沈承影,也是这般对他的。 他心中窝了火,一下子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他,冷言冷语道:“除了我,你眼中不能有其他任何男人。” 她被强迫和他对视,心中不满,丝毫不服软,别过头去,冷哼一声。 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 颜巽离将她送回微明草堂后,又匆忙离去,直到夜晚,她刚沐浴完,欲要就寝时,他又来了。 他似乎很是疲倦,声音沙哑地呼唤她道“红蕖,过来。” 她刚沐浴完,并未挽起头发,而是披散着头发,乌黑的发丝如瀑布般垂至腰间,一脸不情愿地走了过去,远远地在他身边坐下。 他却一把将她捞了过来,放在膝头上,抱在怀中,深深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似是唯有这般亲昵,才能稍稍消减他心头的烦躁和不安。 她闪过一丝怒意,挣扎了两下,“三叔,你别这样。我如今这样,到底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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