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扣着乌兰贺的双肩,双掌就像巨口,将乌兰贺的内力从经脉中吸食。不一会儿,黑影双目变红,头发全部炸起。 怎么也成了狮毛怪? 夜中军营火光盛,灼火之中,一身兵甲正跪在地,双手奉上宝剑,“御林军长付誉丞,奉圣令护送周公子回蜀阳完婚。” 扶郅拿过宝剑,拂去剑上尘,“不救肖王我懂,把乌容海绑来我也懂,可为什么狗都带回了,就少了个人呢?” 付誉丞想了许久,方想到那昏迷不醒的狮毛怪,“公主是说那个大魔人?他一看就不能捡。” 看公主脸色不好。付誉丞转着眼珠,难道真该救那怪物? “我小黑呢,小黑怎么不见了!”红风穿入营帐,女子步履飞速。火光照她清容绝丽,她愈往而近,付誉丞看清她容颜,不知跪地,身随目起。 扶郅剑出,压住他肩膀,“她叫白骨,是和大魔人在一起的,大魔人就是玉和山庄庄主乌兰贺。” 付誉丞双膝再度跪下,迟疑地望着白骨。红衣从一头跳到另一头,那鲜活劲比火焰还旺盛。 白骨四处翻着找小黑,扶郅少许为难,“他顶多被王叔带走了,放心,他没什么用。” 白骨扑向扶郅,抱住了她,“大漂亮,你先待你的窝,帮我照顾阿黄和熊孩儿,我去救小黑。” 帮人带宠物?这可不是扶郅喜欢干的事。 “你别急,我王叔关人的地方我们都不知,不如明天问问乌容海。” “不行,我感觉丢了好多人,不能再丢了小黑。” 白骨决然要去。 付誉丞却在此刻拦住了她。 白骨觉得那是个怪人,一步步逼近她,看她的眼神让她不自在。白骨想让开他,往左走,他就往那儿挡,又往右跑,他又朝那儿拦。 他喊她,“盛华。” “付将军,让开。”扶郅令道。 可付誉丞未让。 白骨一心要救小黑,被他烦透了,“再不让我打你了!”白骨掌起未出,她只是想吓唬他。 他仍迎着她,火光在他棕黑色的瞳里跳动,如漆黑山洞泛出深光,“姑娘自小生在何处?” “玉和山庄。”白骨答完就冲前,反正她只记得这么个地方。 他还是拦着她,“那你父母是谁?” “什么叫父母?人都是娘亲生的,只要想着小宝宝,噗的一下就可以生出来。” 营内沉寂无声,扶郅微叹,“付将军,她不是你要找的人。” “原来你认错人了呀,”白骨拍拍那人胳膊,“祝你找到她。” 白骨趁他愣愣,撒腿冲出,胳膊却被那人拉住,“你到底发生何事。” 他问着就有哭腔,比起小黑,他的脸颊更为瘦弱,面骨的线条十分凸出,带上哽咽就更显可怜了。可白骨不想收小妾了,她忙活不过来了,特别是小黑,他还正可怜呢。 “我不记得了,好像是我娘亲不见了。但没关系,我把小黑救回来后,我们可以一起找。” 那人脸颊颤颤抖抖,他脸上没多少肉,显得更可怜了,“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夫君。” 白骨歪头眨了眨眼,“夫君是什么东西?我只有小妾。” 他抓紧了她双臂,“你在说什么?”他双目斗圆,带着血丝泪光,瘦削带骨的额头青筋毕现。 白骨挣脱几下不得,出掌打了他。 他未躲开,被打得倒在地上。 看他残兮兮的,白骨有些后悔用那么大力了,可她也也正心急出去,“大漂亮都说你认错人了,你去找对的人嘛。”白骨掀帐而去。 帐内的军长目光难离,仍然痛苦不已,“明明是她。” “不是。”细碎的步伐在身后踱着,扶郅旁观,未出手相助。 “是她,你连你姐姐都不记得了?” 扶郅剑指在他眼前,剑光扎入他骇动的眼眸,“是你和万江海都不记得她了。” 剑光无情,付誉丞眼中含情,“我当然记得,盛华当年就要嫁给我了。” 帐中往事难尽,帐外惊声尖锐,“啊!你这个疯女人!” 扶郅出帐一看,一张纸随风吹来,上头写着:大漂亮,我很快回来。帮我喂阿黄,半斤烤鸡腿。 “半斤?难怪狗这么胖,”扶郅团起纸入了帐,“付将军,盯紧周子颢手中的黄金。” 付誉丞身影落魄。 扶郅目光渐冷,“有功夫愁眉苦脸,还不如想想对付周子颢。我就他这条命,是为了能有时间治军,现在是时候把他拥有的黄金夺走了。” 月光已暗,至深夜四处无光。白骨沿着肖王府的路折回,她手下提着乌容海,“那下巴长毛的会把小黑关哪里?” 乌容海像条泥鳅一样翻来覆去,“你救他干什么?他是丧门星,天生带霉运,我娘就是生他没的。” 直到嘴巴被白骨狠狠拍了,乌容海才安静下来。 又是这片竹林,林子里很安静。白骨嗅到血的味道,但那不同寻常,不像死尸暴露,而是像野兽在吞食食物。 竹叶沙沙,青绿发黑的枝叶疯狂摆动,狂乱的脚步声踏在竹上。 白骨转身到后,又转到右,脚步声来来回回,始终未见人。 不,是身后!白骨再次转身,一人从天而降挂到竹上。竹杆弯下,上头正是乌兰贺,他四肢垂下,奄奄一息。 白骨跃上竹杆,抓到乌兰贺时,右边横冲来急影,将她掳了去。那怪物眼睛通红,发冲冠炸起,与乌兰贺入魔时无异。 见证一切的乌容海步履微顿,是跟过去还是逃走?迟疑时,乌兰贺恰从竹上摔落,胸膛起伏甚微,整个人看起来就快死了。 “喂。”乌容海拍了拍乌兰贺的脸。 乌兰贺没有回应,乌容海按下乌兰贺丹田,发现他内力全无。救吗?不救了吧…… 柴火噼里啪啦烧了整夜,到黎明时已成黑炭,可天还未亮。 眼前黑灯瞎火的,乌兰贺四处摸索着,地上皆是干草,不一会儿摸到了双鞋。 那脚大得很,是男人的。乌兰贺不由分说就龇牙咧嘴,“白骨呢?” “你个成天惦记女人的废物。” 那声音让乌兰贺冷了脸,“我告诉你,你别跟我横,我根本看不见你横。” 乌兰贺又像以前那样,天黑时一点看不见了。 “我问你,发生什么事了?”乌容海救下他,就是为了问个明白。 乌兰贺躺到了地上,他如将死之人,心神空乏,“我遇到了杀爹的凶手。” 一会儿,他人被乌容海提起,“你说什么?” “爹死前一个月就是这样,原来是被吸走功力,一个月后他人就没了。”乌兰贺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老爹死前什么样,乌兰贺记得清楚。就像焉了的菜叶,枯萎的花枝,半死不活的。乌兰贺已经看到三十天后的棺材了。 四周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没有。良久后,乌兰贺被松开。 枯草嘎吱嘎吱响,乌兰贺听着心慌,朝外乱爬着,“你去哪儿,这什么地。” 乌容海就在不远处的前方,迎着风口痛捶树,“像你这样的废物,爹为什么把功法给你,现在好了,什么都没了。” “杀父仇人已现身,你都不在乎吗?”乌兰贺就是个瞎子,爬来爬去打着转,指来指去指不对人。 看那乌龟般绕圈的亲老弟,乌容海更气了,“你没资格跟我说这些。” 没资格,也是,快死了嘛。乌兰贺想着想着鼻子酸了,翻过身四肢朝天乱蹬,“白骨呢?我要见白骨。”他边蹬,边呜呜咽咽的。 乌容海瞧他那蠢样,马上就走。 “我不管,我就要死了,我要白骨。” 他要死了,四肢蹬得比谁都可怜,乌容海听得反复回头。曾想过千万次要除去这个灾星弟弟,没成想他先被别人杀了,这多少让乌容海很不舒爽。 在乌容海迟疑时,黎明中踏来身影,肩上正扛着白骨,“庄主好侄儿,我总算找到你了。你看,我把她从魔头手中给你救回来了。” “你谁啊?”乌兰贺看不到,也听不出来,而且那人说完就狂吐。 当火光照亮眼前时,已在肖王府的神堂。 白骨醒来没什么力气,乌兰贺吵吵嚷嚷不停,“她怎么了?谁干的!” 呕吐声此起彼伏,肖王捧着木桶吐跪了,却还道,“乌县令,带这丫头出去。本王和你弟弟好好聊聊。” 乌容海很放心地把乌兰贺交给了肖王,因为乌兰贺又嗷又叫,肖王这般模样又非要见他,这实在是浪费时间。 但白骨不放心,她没有跟着乌容海走,守在神堂外。 透过门缝,四座金像就在眼前,小黑被拖了进去。 白骨又绕到后面,行路时她扶着墙。头仍是晕着,她拼命晃了晃脑袋,望出去的世间仍然摇摇晃摇。她只记得见了个小黑般厉害的怪物,然后晕了过去,醒来就在肖王府了。 其中发生了什么,她没有印象,她觉着又中了迷药。 到窗口,她开了条缝。白烟袅袅飘来,里头譬如仙境。有座巨大的炼丹炉坐落其中,小黑被吊到了上面。 “本王救了你们,你们还没感谢本王呢。”肖王擦着嘴道。 瞧瞧捆住小黑的绳子和他脚下的火炉,白骨实在质疑,该谢吗? “本王只是想和你好好聊聊。”说着说着,肖王又忍不住要吐。 这都第十一回了,白骨想那是吃坏肚子了。 “别说你身子了,你绑我,那能好好聊聊?”乌兰贺晃了晃身,都被吊起来,还聊什么? 小黑说的正是白骨所想,她撑着身从窗口爬进去。 “难道不是因为你嗷来嗷去,本王才出此下策吗?”肖王身都直不起,却真诚地抬头望开,甚至压下了他的呕吐。 哎呀,说得好有道理,白骨一下停了下来。 乌兰贺也有点愧疚,“那你要聊什么?” “本王就是想帮你,你爹死得太早了。你看看你,当庄主当成什么样了,本王要让你练成天玄地影术,成为天下第一。” 如此豪言壮语,白骨在窗前都听得振奋起来。这说起来也算是小黑的心愿了吧,拥有神功,做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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