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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老爷过来了。” 说话间，谢怀宗和小厮两人已经到了王氏和谢韶卿的面前。 王氏只是起身行了一礼，并未多言。但唇边的笑容已俨然消失不见了。 “见过父亲。” 谢韶卿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抬眸看着眼前的父亲，和她离开谢府时好像没什么变化。 倒是母亲，明明只是不到三十岁的妇人。但精神却像是老迈的妇人般毫无生气。 谢怀宗坐在了鱼塘边的石凳上，脸上全无多年未见的父女之情。反倒多了几抹凌冽之色，冷眼看着眼前的谢韶卿。 王氏看出了谢怀宗今日是来者不善，她自然也知道在福安堂发生的一切。 只是她不知苏姨娘和谢韶婉是如何添油加醋的在谢怀宗面前哭诉的。 她没有想到谢怀宗如此沉不住气，这么快就赶过来了。看来是来兴师问罪了。 王氏走到了谢韶卿的面前，将谢韶卿护在了身后。谢韶卿拉着王氏的衣袖，安慰她无事。 谢韶卿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谢韶婉岂是那种安守本分之人，今日吃了大亏，怎会愿意乖乖待在云溪阁，还不趁机向谢怀宗哭诉她这个姐姐如何欺负她。 该来的总会来，想躲是躲不掉的。她今日倒要看看这个多年未见的父亲会如此对她。 “真是我的好女儿，一回来就弄的家里狗跳鸡飞。” “不知女儿做错了什么事，惹的父亲如此不快。”谢韶卿假装不知，明亮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谢怀宗。 在她幼时的印象中，父亲是很疼爱她的。就算后来苏姨娘进了谢府，生了谢韶婉，父亲仍然很疼爱她。 只是那些都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她不是七年前的谢韶卿，他的父亲自然也不是七年前的谢怀宗了。 “你为何让老夫人关了你三妹妹和姨娘的禁闭。” “父亲原来是为此事动气，禁闭是祖母关的，父亲当去问祖母，为何来问女儿。” “你……你就是这样和你的父亲说话的。”谢怀宗脸上怒气更甚。 “女儿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苏姨娘不管怎样，也是父亲的妾室，你的姨娘，你这样不是打了爹爹的脸面吗？“ “父亲不问青红皂白就将母亲拘在望月轩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母亲的脸面。母亲才是谢家的嫡母，苏姨娘要真论起来也只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一句话噎的谢怀宗是哑口无言。 只是这才十二岁的少女，说话却是字字诛心。 谢怀宗此时才打量着眼前站的谢韶卿，身量已同王氏一般高了，出落的比王氏更加貌美。 在他的几房儿女中，俨然是谢韶卿更为出挑。但在见谢韶卿的时候，他的心中更多的是不喜，就像他现在不喜王氏一般。他已经快忘记了，谢韶卿幼时他为何如此疼爱她。 在他印象中，幼时的谢韶卿乖巧听话，长的粉雕玉琢。说话软软糯糯，整日围着她「爹爹，爹爹」的叫着。全然不似现在这般说话咄咄逼人的。 谢韶卿要是没有被王氏送走，他和谢韶卿也不会似这般疏离。这一切都是因为王氏小题大做。非要认为谢府有人要加害谢韶卿。 看着谢怀宗好似在思虑什么，谢韶卿也不想和谢怀宗因为此事在过多纠缠了。毕竟这件事，谢怀宗要真想知道真相，也是很容易弄清楚的。 “父亲若是无事，女儿和母亲就先走了。还有，父亲为何只是听了谢韶婉的一面之词，就不分是非黑白的来责问女儿。为何不回去问问谢韶婉说了什么惹的祖母如此不快。况且，女儿还没有那个本事想让祖母关谁禁闭就关谁禁闭。” 说完，谢韶卿挽着王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谢怀宗拿起桌上剩下的鱼食，用指尖捏了一些，扔到了水里。水中的锦鲤一下子全涌了过来，水花四溅。 “同福，你找人去福安堂打听一下，今日婉儿为何惹得老太太不快。” “是，老爷，小的这就去安排。” “你说我今日是不是错怪二小姐了。”谢怀宗抬眼看向同福。 同福看着谢怀宗面露难色，不敢言语。这主子家的事，他可不想掺和。 “让你说你就收。你若在不说，就去后院领棍子去。” “老爷饶命，小的说就是。” “老爷今日是有些冲动，但想是太过担心三小姐和姨娘了。” 谢韶卿要是再不回来，谢怀宗都快忘记自己还有这个女儿了。他现在和谢韶卿之间好像没有什么父女之情，有的只是陌生。 此时的谢怀宗倒是冷静了下来。 他的母亲白氏可不是那般好糊弄的，怎会因为谢韶卿的三言两语就将苏姨娘和谢韶婉给关了禁闭。 苍蝇不叮无缝蛋，定是谢韶婉做了什么或说了什么惹得老夫人不快了。 只是当时他看着苏姨娘和谢韶婉哭的梨花带语，我见忧怜，就未加思索的过来兴师问罪，是有些思虑不周了。 谢怀宗将剩下的鱼食全洒进了鱼塘中，起身离开了。 谢韶卿挽着王氏的衣袖，踩着青石子铺成的小径往望月轩的方向走去。 王氏现在身子本就不太好，看着刚才谢怀宗对谢韶卿如此这般，心中郁结之气更甚。 刚走进望月轩，王氏就有些体力不支，谢韶卿和顾嬷嬷将王氏扶到了榻上。 “卿儿，不必担心，母亲只是累了，睡一会儿就好了。” “卿儿陪着你。母亲安心睡吧。” “嬷嬷，母亲这样多久了。可有让郎中来瞧瞧。” “郎中来瞧了，都说了夫人身体无事，想是心病，姑娘现在回来就好了。夫人心里一直牵挂的就是姑娘。” 紫竹居书房内。 谢怀宗坐在黄花梨雕花靠背椅上，端起桌上的青瓷茶盅轻啜了一口。 同福掀开竹青色的帘子走了进来。 “可问清楚了。” 谢怀宗放下手中的茶盅，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春来。 “回老爷，小的问了老夫人身边的丫鬟，今日却是三小姐惹怒了老太太。” 谢怀宗不明白谢韶婉说了什么，让母亲如此生气。 “三小姐说二小姐有了家财万贯的外祖母，就瞧不上自己嫡亲的祖母了。” “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谢怀宗知道这是母亲白氏最忌讳的事情。 “二小姐还为三小姐和苏姨娘求情了。老爷今日可能真是错怪二小姐了。” “三小姐那边要是再打发人过来，就说我不得空。看来平时真是我对她太骄纵了，这一个月就把她拘在院子里，好好学学规矩。”
第二十二章 名册风波 望月轩 王氏醒来后，谢韶卿陪着王氏一起用了晚饭，方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已近戌时，檐柱下的灯笼也已点亮了。可王氏仍然不放心，生怕有的地方烛火照不到，一定要让云露再提着一盏灯笼方才放心。 此时，云露手中提着一盏纱绢镶的彩绘花鸟桐油六角灯笼，在谢韶卿的前面走着。 现在正值孟夏，天气也日渐的热了起来，偶尔还能听到草丛中虫鸣的声音，让这静谧的夜晚有了一丝生气。 好在清芷苑离望月轩并不远，谢韶卿和云露很快就到了清芷苑。 今天着实是累了一天。云露服侍谢韶卿梳洗完毕，很快就歇息了。 “救命，就命……” 睡在外间的云露听到谢韶卿的呼喊，赶紧拿着烛台走进了里间。 “姑娘，姑娘……”云露轻声的唤着谢韶卿。 听见云露的声音，谢韶卿突然惊醒了过来。看到是云露在身边，她才放松了下来。 “姑娘，可是梦魇了？” 云露用锦帕擦着谢韶卿额头上的汗珠。 已经很久了，谢韶卿都没有在梦到过自己掉入井中了。可是刚才那个梦那么真实，她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被人从身后使劲的推进了那个枯井之中。可是自己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个人的样貌。 “姑娘，奴婢替您换件衣衫再睡吧。” 谢韶卿此时方才注意到，刚才因为惊恐自己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云露很快取了一件薄衫替谢韶卿换上。 “姑娘，可要奴婢在这里陪着你。” “云露，我无事的，你去睡吧。” 云露看着谢韶卿的脸色不在似刚才那般没有血色，才放心了。但仍去外间抱了被褥铺在谢韶卿的脚踏边睡下了。她要保护她们小姐。谢韶卿也就由着她了。 半睡半醒间，天也亮了起来。 云露服侍谢韶卿起身梳洗，谢老夫人昨个说谢韶卿身子刚好，最近的晨昏定省也就免了。谢韶卿也落得自在。 也不知母亲今日怎样了，因为担心王氏，匆匆用完早饭后，谢韶卿就带着云露去了王氏的望月轩。 好在王氏今日精神倒还不错，谢韶卿陪着王氏坐了一会儿就回了清芷苑，回来的时候还向王氏讨了几个丫鬟。 王氏知道，今日谢韶卿要将外祖母给她带来的东西登记造册入库。因此吩咐顾嬷嬷，稍后挑几个得力的丫鬟去清芷苑，顾嬷嬷也一同去照看着。 清芷苑内，谢韶卿坐在院中花架下，指尖捏着一片绿叶，她在想怎样才能找到当年救她的那个丫鬟。 问题是她不知道那个丫鬟叫什么，长什么模样。况且那会她才只有五岁，救她的丫鬟看着也就八九岁的样子，长到现在容貌必定也是变了。还有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在谢府中。但不管怎样，谢韶卿都决定一定要将这个丫鬟找出来。不论是为了感谢这个丫鬟的救命之恩，还是为了找出凶手。都必须先找出这个丫鬟才行。 “云露，我们一会儿要将外祖母拿来的东西入库，清芷苑中的几个丫鬟定然是忙不过来的。你去管家那里，让管家安排几个丫鬟和小厮过来，顺便在要一下府中人员的名册。” “姑娘，夫人刚不是说给我们送几个得力的丫鬟过来，何不就用夫人院中那几个人，也知底细。” 老夫人给她们姑娘带的东西都是及贵重的。要是让外面那些毛手毛脚的丫鬟弄坏了，岂不可惜了。 “我的小管家，顾嬷嬷和母亲安排的丫鬟也忙不过来。何况有的东西太重了，得需要小厮帮忙抬着。人多了，也快些。快些去找管家吧，按我说的办。” 自家姑娘吩咐的总会没错，云露领命就去了谢府管家那里。云露到了管家所在的小院子，门口的小厮将云露带到了管家所在的厢房。 谢府的管家名叫周舍，年岁四十上下。 周舍斜眯着眼坐在椅子上，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云露：“你是哪房的丫头？” “我是清芷苑二姑娘身边的。” 听到云露说是二姑娘身边的，周舍那双不怀好意的小眼睛忽的就睁大了。只是瞬间他的神态就恢复如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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