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鱼劝了豆绿好久,豆绿都不肯点头。 锦鱼便问豆绿是不是不喜欢那位卢公子。 豆绿却红着脸一个劲摇头。 锦鱼便奇道:“你既喜欢他,为何不肯嫁他?” 豆绿耸耸蒜头鼻子,怒道:“那也没喜欢姑娘多!” 还是江凌出面道:“你先嫁了。我跟卢刺史说,让他家这位公子拜在我的门下。日后,我们去哪儿,你们也去哪儿。也是一样的。” 这门亲事才算是谈成了。 两人成亲后,卢公子便跟在江凌身边做了个幕僚,替江凌办一些琐事。 因着豆绿的关系,江凌便着意培养他。这卢公子人品学识都不错,又肯学。因此倒成了江凌的左右手。 江凌转任,这位卢公子与豆绿自然也随行。 如今卢公子也是个正八品的录事。豆绿也接连生了两个儿子。盼着再生一个姑娘。 有了孩子,自然不可能再如从前那般,不能再跟出跟进地伺候锦鱼。 圆儿满儿两个便接了上来。这两人又要好,又都是极伶俐的。 虽与豆绿到底不同,锦鱼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便,这两个孩子她瞧着长大,就跟她半个女儿一样, 生了孩子后,自然也要找奶娘,添丫头。 一来二去的,她与江凌身边竟是有了二三十个丫头婆子。 这次回京,那些丫头婆子也有愿意跟着的,也有想留在老家的。 最后浩浩荡荡,包括江凌养的清客门人幕僚家眷,也有五十几人。 住怡然居自然是不成的。 锦鱼便跟江凌商量她们住朴园。 朴园地方是够的。 唯一不妥的,便是江凌如今是堂堂三品大员,怎么也不该住到新安坊这个地段。 便是对面常恭坊怡然居,也只是小官之家,不太妥当。 不过江凌与锦鱼都不是计较这些的人。 何况只是暂住。等江凌进京,正式有了任用,自会有官邸。 因此便给两家回信,说是要暂时住在朴园。 两家也就没再多劝。 怕过于惊动,也因为带着孩子,行程难定,他们就没说具体到京的日子,打算悄悄进了京,才跟各家联络。 两地相隔有上千里路,他们带的人又多,这一走,路上倒走了将近二十天。 这一日到了神京城外,隔着二三十里地,有个泉水镇。 他们找了个镇上最大的酒楼歇脚吃午饭。 谁知刚进包房,菜还没来得及上,小二就跑来说,永胜侯府与景阳侯府的人要来请安。 锦鱼与江凌对视一眼,都觉得十分讶异。 锦鱼便让圆儿去瞧瞧。 豆绿笑道:“不如我去瞧瞧。若是不要紧的,就打发了,省得耽搁了哥儿姐儿吃饭。” 锦鱼已经久不差遣豆绿做这种小事。 不过见她自己主动请缨,便点点头。 圆儿识得江家人,对卫家人不熟悉。满儿就不提了。哪边都不熟。胆子也小些,这种外头的事,她一般不叫圆儿应付。 一时豆绿去了,回来时满脸激动,身后跟着两个婆子,还有两个少年。 锦鱼跟江凌忙齐齐起了身,锦鱼不等两个婆子走近,就激动地迎上前,打量起那两位少年。 却见一大一小。 小的那个年纪看着不过十岁上下,脸儿略长,肤色白净,眉毛轻扬,眉眼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宁自若之态,身材挺拔如一竿小小翠竹,衬着一身嫩黄色燕羽觞道袍,越显得他如天上仙童下凡,超凡脱俗。 锦鱼激动地指着他,半天喊了出来:“宁哥儿!” 宁哥儿这才淡淡一笑,从容施礼,叫了一声:“姐姐!”又叫了江凌一声:“姐夫!” 跟着他的婆子便笑道:“到底宁哥儿小时候,姑奶奶没少抱他,竟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听说你们要回来,夫人激动得几宿睡不着,说要派人来接。宁哥儿吵着要亲自来,夫人便答应了。天天想要早点见着他的三个小外甥呢!” 锦鱼认得这婆子,正是宁哥儿的奶娘姚嬷嬷,忙亲亲热热打了招呼。 这才又去看那大一些的少年,十三四岁的模样,比江凌矮半个头,脸庞圆圆肉肉红红润润,像只红苹果,笑起来眼尾下垂,十分亲切可爱。 那少年也好奇地打量着她,笑道:“婶婶可认得出我来?” 锦鱼抚掌失声叫道:“贤哥儿,你是贤哥儿!” 她可记得,新婚之夜,江凌的大哥没个正形,让当时才三岁大的贤哥儿来尿她跟江凌的新床。 贤哥儿笑得脸儿更圆,十分开心:“想不到婶婶还记得我。”又叫江凌三叔。 江凌自然是认得他们两个的,此时上前道:“赶紧坐下吧。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贤哥儿便笑得见牙不见眼地道:“祖母得了信,高兴得天天问几遍。我娘便打发了我来这里等着。等了七八日,总算是等着了。不想景阳侯府也是一般的心思,我在这里撞着了宁哥儿,倒做个了伴儿。刚才见到你们来了,先打发了小厮快马回去报信儿,这才上来请安。” 一时大家热热闹闹地问候家中诸人,江凌便笑冲锦鱼道:“我往年回来,母亲可没这般热情。可见夫人是众望所归,大家都想念得紧。” 锦鱼有些得意地点头,这些年她人虽在外地,可是逢年过节,可没少了派人进京送东送西,与白夫人的关系并没生疏。 她又指了指站在一旁一脸懵懵的三张小脸,道:“母亲可也是天天盼着见见这三个呢。”忙叫三个孩子叫叔叔舅舅。 认完了人,却听有稚嫩的小嗓音在嚷“祖母外祖母!” 却是幼子东东,如今才只有两岁,此时正活蹦乱跳地乱叫。 锦鱼不由哈哈笑出声来。 因跟他说过,这次回来会见到外祖母和祖母。他可能是见着两个老太太,便乱叫了起来。 老大浙哥儿今年已经七岁,倒能分辩,跟弟弟道:“你别乱叫,那是祖母外祖母身边的嬷嬷们。” 锦鱼忙指着两位嬷嬷教孩子们认。除了姚嬷嬷,另外一位是贤哥儿的奶娘,叫侯嬷嬷。 西姐儿五岁大,见到宁哥儿,睁着黑亮亮的大眼睛,不住地看,好奇得很。 宁哥儿便凑过去,从腰下摘下三件东西来。把一只白玉双鱼珮给了浙哥儿,把一个金累丝的牡丹香囊送给西姐儿。 还没轮到他,东哥儿先急了,舅舅舅舅地叫,蹬着小腿往前窜,宁哥儿便弯下腰来,从自己颈里掏出一只五彩宝石长命锁,挂在东东脖子上,还学着大人们的模样,道:“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你们拿着玩儿吧。” 宁哥儿也不过比浙哥儿大了两岁,倒是迫不及待地摆起了小舅舅的大架子,老气横秋的,逗得锦鱼忍不住一个劲儿地笑。 被锦鱼笑了,宁哥儿也不恼,只微粉了小脸,态度倒仍是从容得很。 与宁哥儿贤哥儿这一遇,锦鱼连饭都吃不下了,真真归心似箭。 大家匆匆吃过,便又往京里赶。 一路上,她便耐心地跟三个孩子解释家里都有些什么人。浙哥儿跟西姐儿叽叽喳喳问东问西十分兴奋。 虽说他们在青州也有很多好朋友,与豆绿姨的两个孩子也是打小形影不离的。 可母亲嘴里的祖母外祖母,伯叔舅姨,还有堂兄妹表兄妹们,一个个数不过来,还是让他们好奇。 东东坐在一边,一边扳着自己的小脚丫玩,嘴里仍一直嘟囔着“祖母外祖母”。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听外头圆儿兴奋地叫了起来:“夫人,不得了,快到长亭了,好多人呀。” 满儿坐在门边,忙打了马车的帘子。 锦鱼一眼看去,就见长亭内外确实是人满为患。 不过隔得有些远,也看不清那些人谁是谁。 江凌骑马走在车边,见她掀了帘子,笑道:“怎么大家消息都这般灵通?” 锦鱼却微蹙了眉头,道:“按说贤哥儿与宁哥儿派去的小厮来回,也不会这么快吧?莫不是来接别人的?” 江凌想想,觉得甚是有理,便笑笑不语。 及至到了长亭处,却见一窝蜂似地涌过来不少人,都是男子,大多穿着襕衫,头戴帽巾,尤以青色为多,朱色次之,零星还有紫衣。 锦鱼正诧异,江凌已经纵马上前,下了马与那些人招呼起来。 却原来真有不少人是来迎江凌的。 锦鱼脸上一红。 她只想到了家里人,没想到江凌虽然离京八年,可辗转地方,在官场上早结了不知道多少缘分。 她正诧异,却赫然见江凌领着几人前来。 当中一人穿深紫色的圆领襕袍,头戴展脚幞头,脚穿六合皂靴。身形高大,神态激动,正是她爹景阳侯。 她眼眶发热,忙带孩子们下车,迎上前去。 八年不见,她爹须鬓半白,面貌倒没见得老了多少。 还未走近,她就要跪拜,景阳侯早大步抢前,一手抓住她的胳膊,道:“不必多礼。”却又拿眼不住地打量她,眼中泛红,半天声音微颤,道:“老太太跟你娘自打接了你的信,一天能念叨八百回。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又去看三个孩子,见都长得跟年画上的金童一般可爱,尤其是最小的东东,面皮如玉,与江凌最相似,实在是好看,忍不住抱起来,就亲了一口。 东东抓住景阳侯的胡子,乱叫:“祖父外祖父。” 景阳侯哈哈大笑,纠正道:“外祖父!” 东东眼睛滴溜溜地看锦鱼,锦鱼忙也教他一遍。他才稚声喊:“外祖父!” 景阳侯开心至极。 锦鱼也忍不住笑,见四周围得人一层一层的,不由想不明白,便问景阳侯是怎么知道他们今日到的。 景阳侯手上抱着东东,舍不得放,脸上一红道:“我一早得了东桥驿驿报,知道你们今日必能进京,本也打算下了朝过来。谁知皇上突然动问,说江凌怎么迟迟还未回京,我便如实禀报了。” 锦鱼:…… 他们昨夜住在东桥驿。 所有的驿站都是兵部所辖,难怪她爹立刻就知道了。 从东桥驿进京,本来午时就该到了。 想来必是这消息一出,与江凌有些交情的官员,下了朝不及回家,便都约了一起来这长亭接风。 这才盛况如斯。 可是他们人多,孩子也多,拖拖拉拉,又在泉水镇吃了中饭,这才拖到未时。 因见并无女眷,正要退回车上,却见江凌旁边站着的朱衣青年越众而出。 那人面貌精致,神态傲然。锦鱼不由叫激动地叫了一声:“二弟?” 如果从钟微那头算起,她可以叫王青山妹夫。 但她与王青云结义之后,王青云便让她唤王青山一声二弟。 王青山傲然的神色顿时化去,也亲热地叫了一声:“二姐。”然后笑道,“你弟妹听说你要回来,高兴得给宏福寺送了八百两银子。又说要来接你。可她如今身子有些不方便,因此我今日便没跟她说。怕她跑了来,人多有个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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