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再反应过来去找人时,元瑶已经将内室的门都关了。 那个门常年不关的,江颂安瞬间酒醒了大半。 “瑶瑶,瑶瑶……?” 江颂安在外面敲门,元瑶不想理他。 她咬唇,当真是有点不高兴了,喝酒就喝酒,还有女子的脂粉气,还真如白日那位余大人说的一样,江颂安不知最近和谁在鬼混着,竟然也将这些官员的劣习都学会了! 早上的花楼之事元瑶不信,可这会儿证据都在眼前了! 元瑶心里堵得慌。 江颂安还在外面敲门,这会儿雨根本没停,风也很大,感觉一夜之间又像回到了冬天。 外室冷的要命,江颂安还只穿了一件中衣。 元瑶晾了他一会,想看看江颂安会不会跟她坦白最近的事,至少解释清楚,但又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声音却越来越小了。 元瑶:“……” 风很大,再这么下去,明天江颂安肯定头疼脑热,差事也别办了。 元瑶叹气,重新起来披好衣服走了过去。 外室的门刚一打开,江颂安便朝后一仰。 原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门口,这会儿一下子倒在元瑶脚边,酒劲上来,江颂安已经呼呼大睡了。 元瑶气急,抬脚就踢了他一下,想不管他直接抛个被子过来,但最后到底是不忍心,将羽娘叫来了。 两人合力,将江颂安搬回了床上。 羽娘擦了擦汗,道:“官爷喝成这样,是被人灌酒了吧?” 元瑶哼了一声,想到那脂粉味:“什么灌酒,我看他说不定高兴地很!” 察觉到气氛不对,羽娘不敢吭声了。 元瑶缓和了一下:“你去歇着吧,打扰了。” “娘子这是哪里的话,明早我给官爷熬醒酒汤吧,宿醉之后肯定头疼。” 元瑶想了想,道:“行,辛苦你了。” 羽娘便转身离开了。 元瑶也走到门口,关好了大门,又去检查门窗,都关好之后才返回床上。 她看见江颂安是有点烦的,而且江颂安呼吸都带着一股淡淡的酒气,她受不了,索性去柜子里搬了一床厚褥子,自己睡在了地平,让江颂安一个人睡床去。 屋内临时搬进来了两个火盆,一点儿都不冷,元瑶裹着被子,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 次日一早。 江颂安睁眼,头疼欲裂。 他看着周围的环境还有点懵,下意识的伸手摸身边,没人,江颂安正要起身,瞬间看到了地平上还在酣睡的元瑶,他睁大了眼。 江颂安立马就要喊人,忽然,昨晚的记忆瞬间涌上来,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心口涌上一阵愧疚和后悔,然后他立马下床,将人先抱回床上了。 这会儿已经是卯时了,元瑶睡得不熟,几乎是江颂安一碰到她就醒了,睁眼,夫妻两对视一眼,元瑶立刻要挣脱:“放开我!!!” 江颂安这会儿是清醒的,立马赔笑:“不放不放。” 他抱着人就作势滚到了床上:“我错了媳妇儿,我跟你道歉。” 说完,雨点般的亲吻就落在了元瑶脸颊和额头上,元瑶躲开:“你都没洗漱,别碰我!” 江颂安知道元瑶讲究,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但是就不撒手,“我混球我混蛋,我错了,昨天让瑶瑶受委屈了,我该死!” 江颂安好话说尽,但这些都不是元瑶想听的,她根本不吃这套,就是不理江颂安,江颂安无奈,叹气:“瑶瑶,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别不理我……” 元瑶哼了一声:“我打你骂你作甚,把你脸打花了,你之后怎么和别的女子喝酒作乐去?” 江颂安愣住了。 他昨晚只是喝酒,可没有什么女子啊…… 但很快,他也反应过来:“不是……是那个马学应!他在府上养了一对歌姬,我真没,真没看她们一眼……!” 元瑶还是不做声。 江颂安急了:“不信你去问二少,他也在!” 元瑶:“你们都是一伙的!我不去!” 江颂安从未这般抓耳挠腮:“那你要怎么样才信我?!” 元瑶心念一动:“那你和我说说最近到底怎么回事,你说的合情合理,我就信你。你怎么升官了?怎么变成了禹王的人,怎么非要和这些个贪官混在一起的?”
第164章 坍塌 江颂安早想说了, 但是事情现在变得有点复杂,他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且他答应了圣上,此事决不能让人第三人知道, 家人也不行。 于是江颂安道:“事情有些复杂, 在雁鸣山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变故。” 元瑶坐了起来,表情也变得十分严肃:“什么变故?” 江颂安:“你放心,我没献鹿,这次升官也有名无实,只是方便办事, 我承接了修缮河道一事,其中牵涉众多官员利益往来, 所以最近和他们来往就多了些。” 江颂安尽自己所能将该说的都说了, 有些不该说的, 他现在也没办法说的详细。 避重就轻,但最后又道:“我昨日便想与你说的, 谁知巡抚大人忽然召见,晚上那马学应那边我实在脱不开身,所以便喝多了些, 总之是我不对,让你操心了……” 一番话下来, 元瑶火气早就灭了。 其实她虽面子上生气,但心里也知道江颂安的人品。 她就是……最近事情发生的有点快, 所以心中担心疑惑太多, 夫妻两沉默片刻:“那你接下来要做很危险的事?” 元瑶对政事不懂,但江颂安方才说那些话的时候语气都严肃了, 便知此事不小。 江颂安:“也不算,只不过跟人打交道, 比上战场轻松。” 他虽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不是这样想,说句实话,比起和这些人打交道,他倒更希望去战场…… 但他不能说。 元瑶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你办大事去了,我总放心了些。” 江颂安此时坐在她面前,拉起了元瑶的手:“嗯,放心。” 屋外的雨还在下,凉风吹了进来,元瑶咳嗽了一声,江颂安立马紧张:“咋咳嗽了?是不是昨晚着凉了?!” 他自责不已,立马去关窗,也朝外看了一眼,这雨实在是有些玄乎,下了这么久,江颂安也有些担忧。 元瑶也穿好了衣,问:“今个儿总无事了?羽娘应熬好了醒酒汤,喝些吧,然后吃饭,我看这雨有点大,不行平安酒肆那边就不去了。” 江颂安正准备开口说话,院外羽娘声音传了进来:“官爷,二少来了。” 江颂安一愣,那股不安和担忧瞬间放大,孙茂水步履果然很急:“江兄,你在么?出事了。” 江颂安立刻走到门口:“出什么事了?” 孙茂水浑身湿透,道:“流水县河道坍塌,加上洪水,淹了数百亩百姓的田,还有人也被卷跑了。” 江颂安一愣,脸色登时难看。 元瑶也走了出来,她显然听见:“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 江颂安立刻回头道:“瑶瑶,我要先去一趟了。” 元瑶满脸担忧:“行,你去吧,但是万事小心。” 江颂安嗯了一声,便和孙茂水立马离开了。 羽娘正端着醒酒汤和早饭过来,见状惊讶:“官爷又要走了吗?” 江颂安匆匆点头,元瑶叹气:“送进来吧,他有正事要去办。” 羽娘进了屋,担忧道:“这么大的雨,官爷真是辛苦了。” 元瑶不说话,但是脸上的担忧也的确不假,羽娘瞧见之后还以为元瑶是不高兴,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娘子昨晚和官爷拌嘴了?” 元瑶一愣。 想到昨晚,她笑了笑:“没有,事情说开了就行。” 羽娘松了口气:“那就好,官爷还是很有分寸的。” 元瑶嗯了一声,她看向屋外,嘀咕了一句:“这雨邪门的很,春猎肯定也进行不下去了,小年估计也快回来了,这阵子开不了业就歇了吧,不打紧。” “诶。” - 江颂安和孙茂水立刻去了巡抚衙门,昨日才见过面的那些大臣们也纷纷赶了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胡巡抚显然气愤不已。 “流水县的河道是前年才专门修缮过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厅堂内的诸位大臣都不敢吭声,江颂安听了几句才知道,庆州九县,在前年的时候流水县便遭受过一次洪灾,当时朝廷拨款,将流水县的堤坝全部修建了一遍,所以按理来说,这流水线的河堤应该是最结实的,但没成想,这次大雨竟然又垮了。 得知此事的江颂安心头已经冒了火,看向马学应。 马学应是河道督查,流水县修缮堤坝一事正是他全权负责,此时明明应该心慌的人却是面不改色,道:“大人,流水县地理位置特殊,正好在淮河改道最凶猛湍急之处,这雨大的很,淮河暴涨,属下认为此次并非是河堤的问题。” 他刚说完,同样接到消息赶过来的杜临便皱眉道:“淮河改道确实凶猛,但流水县也不是才搬到此处,难道先前修缮河堤的时候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么?前年的洪水教训还不够?” 马学应脸色一下就垮了。 “你这是何意?” 杜临:“我记得前年流水县百姓也受了很大的损失,再次修缮难道不应该考虑最坏的情况极力加固么?!” 马学应:“你这是怀疑我办事不力?!一介书生,只会纸上谈兵!前年朝廷打仗,国库空虚!拨款少得可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谁又懂我的难处呢?!” 马学应说完,全场寂静,杜临冷笑:“马大人这是承认自己河道修缮不力了?” “你!” 马学应大怒,眼看又要吵起来,胡巡抚出面再次呵斥:“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吵!再吵,事情能办了吗!”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江颂安此刻问道:“大人,流水县那边伤亡如何?” 胡巡抚:“万知府已经第一时间让人去援助了,幸好河堤坍塌之处是在田边,只是毁了几百亩田,一户消失,但是人已经救回来了。” 江颂安和孙茂水松了口气,万幸。 江颂安:“这雨下的邪门,看来修缮河道加固堤坝一事再不能拖,杜先生,不知你的方案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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