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符喔了声,转头离开,走了两步后又停下来,想说什么,素练摆了摆手,“会给你准备好吃的的。” 阿符这才满意的离开。 这边年锦语在顾明渊怀里钻了好一会儿,直到顾明渊没忍住笑出了声,轻轻拍了拍她后背,“不去看新娘子?拜堂应该结束了。” 年锦语这才起身,红着脸,“那阿语先过去,相公你在宴席等阿语。” “好。” 目送了素练陪着年锦语离开,顾明渊推动着轮椅,来到了小桥边,底下的溪水带动着水车,潺潺水声十分的悦耳。 顾明渊低头看了眼双腿,一年……纵使是两年,若是能站起来,他都甘愿。 没娶她前,想着让她知难而退;娶了她之后,便想着在自己不多的时间里,为她创造一个没有后顾之忧的生活。 如今,他越发贪心了,多五年,多十年,他希望能够陪她走的很远……
第四十章 天色微暗时, 新房小院中,年锦语和年家族中的几个年轻小辈一道儿,站在门口往里瞧。 喜娘正在给新娘子喂饺子, 喂了一口,莫子鸢嚼到了生面,眉头微皱。 这时喜娘便问, “生不生?” 等莫子鸢回味过来,“生”字便脱口而出,听到门口传来的笑声,她双颊泛红, 轻轻揪住衣裳,低下头去。 “新娘子可真好看啊。”门口一个半大的小姑娘感慨, 又看了眼年锦语, “阿语姐姐你也好看的。” 年锦语笑着摸了摸小姑娘,“将来我们蜜儿也会寻得一个好郎君的。” “那我也要找一个像鹤渝大哥一样的。” 在屋里侍奉的丫鬟将喜果拿出来分开门口相看的众人, 得了喜果,再说上些吉祥话,大家便散去。 喜娘也告退后, 莫子鸢看着默不作声麻利做事的丫鬟, “你也出去罢。” 丫鬟迟疑了下, 但很快道,“露秋就在外面守着, 少夫人有什么事尽管叫一声。” 莫子鸢点点头, 待门被合上, 她才缓缓起身, 打量着偌大的卧室。 还是那个院子,为了迎娶她, 又重新翻修了一遍,所有的衣柜床置都是重新打的,在今天之前,年鹤渝都是睡在书房的。 别人家嫁女,嫁妆可以用到过世,什么都有,而她,其中大部分东西都是年家准备的。 莫子鸢轻轻抚过桌上绣着鸳鸯的垫布,红色的托底,上面是青山绿水鸳鸯戏水,背景里还绣有海棠花。 而海棠花上,则摆着一个个精致的锦盒,都是别人送来的贺礼。 莫子鸢一个个的翻看,大都是送给年鹤渝的,少有的几件,十年前与她相识的几家小姐,她回来时没上门打交道,成亲时倒送了不菲的贺礼。 大约也是看在年家的面子上。 忽然,莫子鸢的手一顿,目光里是一个深褐色的漆匣,金色的勾勒在深色底子上格外显眼,这也使得她能清楚记起这图案来。 她的呼吸微紧,打开了匣子。 里面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玉石,未经雕琢,通体透亮,大小刚好够雕一对玉佩。 莫子鸢却无心欣赏这价值不菲的玉石,而是直接将玉石拿了出来,在匣子底摸了摸。 片刻,她将看起来扣死的底座掀了起来,底下有一张折叠起来的字条。 寥寥数字,莫子鸢的神色从松了一口气,又转了凝重,很快她将字条放在了烛火上。 墨色的眸子看着掉落到地上的小火团,在化为灰烬后,抬脚轻轻碾开,只在地面上留下了一点痕迹,很不显眼。 正要把玉石放回去,屋外就传来了声音,莫子鸢干脆就站在桌旁,看着被人搀扶进来的年鹤渝。 “我来,你去倒点水来。”莫子鸢让人将年鹤渝放到塌上,命露秋去打水,亲手为他擦拭。 没等解开他衣领扣子,年鹤渝就睁开了眼,温柔的望着她。 “你没醉?” 年鹤渝起身,从她手里拿过布巾擦了擦脸,“若不装一下,他们怎么肯放我回来。” 说罢,他按住莫子鸢的肩膀,就近这么望着她,许久都不见动。 关氏的几个孩子模样都不错,年鹤渝身为长子,自是多了沉稳,平日里从不这般示人,这会儿却有几分自家妹妹的模样。 莫子鸢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你看什么?” “看年家少夫人,看我年鹤渝的妻子。”年鹤渝低声笑着,心情很是愉悦。 “我看你是被阿语给传染了。”莫子鸢嗔了他一眼,“竟也这般说话。” “兄妹自是有相似之处,阿语这一点,倒也是长处。”年鹤渝不对外人如此,只对自己想娶之人,这有何不可的。 莫子鸢被他这灼灼的目光看的心头都烧起来了,她抬手,从他的额头抚到眉间。 被他追过来的手抓住。 但莫子鸢又很快的挣脱,似有些不自在,可年鹤渝却抓得很紧,手指抚过她的手心,触碰过她那泛黄的茧。 “手很粗糙。” “我整日在堤坝上攀爬,这双手摸过泥沙蹭过石块,与你一样。” 这怎么能一样呢? 莫子鸢心中微叹,“阿渝,你可后悔?” “后悔什么?” “他们都说我变了个人,变得不像以前的莫家姑娘,如今一个孤女,嫁给你,委实高攀,你大可以娶一个更好的。” 话音未落,年鹤渝抱住了她,“这些话,今日是最后一次说了。” 莫子鸢眼神微动,松懈下来,多了柔情,“对不起,你这般坚持,我却还犹豫。” “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还是你,从前经历过的那些事,你若不能忘,我们就不必刻意的去避开,前十年也好,后十年也罢,那都是你。” 莫子鸢眨了眨眼,眼眶湿润,她低低嗯了声。 年鹤渝感觉到她声音不对劲,低头看她,为她轻轻拭泪,“往后有任何事,我都会在你前面,所以不必一个人撑着。” 莫子鸢低着头没作声,只是再度抱住了他。 夜深时分,红鸾香帐,春/意浓。 出城的马车上,已经有了困意的年锦语,头一点,一点,最后搭在了顾明渊的肩膀上。 但她很快又惊醒,迷迷糊糊接着自己刚刚的话,“相公,大哥哥肯定装醉的,他酒量好得很。” 顾明渊抬手,将她的脑袋又按回了自己肩膀上,“嗯。” 年锦语嘟嘟囔囔,“可相公都没和阿语和过交杯酒。” 嘴上说不在意,心里记得呢。 顾明渊扭头看她,迷迷糊糊的模样,好像还挺好套话的。 于是他问,“你也想喝交杯酒?” “阿语想的,可阿语已经与相公成亲了,不能再喝了。” “十几年前春日宴上,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 顾明渊无奈笑了,问到关键她就不做声。 过了好一会儿,年锦语嘟囔着,带了点负气劲儿,“相公都不记得,阿语不想说。” 呵,气性还不小呢,有脾气。 “那他要是记得呢?” “记得就不会问啦。” “……”得,不好骗。 马车到别庄时已是深夜,年锦语实在是太困了,下马车时嘟囔着搂着顾明渊的脖子,不肯下来。 “姑爷,我来罢。”素练和阿符一左一右,想把年锦语扒拉下来,让严进好把姑爷扶下来坐马车。 “不用。”顾明渊却任由年锦语挂着自己的脖子,手撑着马车,另一只手揽住年锦语的腿,在另一侧严进的搀扶下。 顺利的坐到了马车上。 阿符在旁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惊叹,姑爷这动作帅啊! 只是下马车时都没惊醒的人儿,被夜里一阵风吹着,进了别庄后,忽然醒了。 于是,年锦语就看到夜半被惊动的陈林恩一脸促狭的靠在门边看着她,对面屋子内,阿慈则好奇的趴在窗边,打着哈欠。 “少夫人回来了啊,是受伤了吗?怎么让将军抱着?”话音刚落,那窗户就被秀央合上,无视了陈林恩讨好的眼神。 “……呜。”年锦语埋头在顾明渊怀里,丢死人了,“相公为什么不叫阿语。” “看你睡熟了。” 话还没说完,后面的阿符无情的揭开真相,“姑娘搂着姑爷不肯松手。” “……”年锦语更不肯抬头了,让陈大夫他们都看了去,这多不好意思啊,可这会儿要是下来,就得撞上陈大夫,于是她就这样埋头在他怀里,一路回了自己屋子。 陈林恩也是无事,目送他们进到后面的屋子后,笑着叹声,“年轻真好啊。” 说着,视线又瞥向那紧闭窗门的屋子,忽的一下,灯也灭了。 神色转了苦涩,陈林恩转身回屋子,不多时,有个身影蹑手蹑脚的过来了,他在屋里正检查他的那些宝贝,就见阿慈翻窗进来。 “有门不走,翻什么窗?” “没反应过来。”阿慈跳下桌子,她刚刚就是翻窗出来的,“她睡了。” “那是你娘。” “我对她又没有印象。”阿慈坐到他身侧,看着那些长长短短的银针,“师傅,什么时候给顾将军治腿?” “我是你爹!” 阿慈摸了摸额头,“是你自己不要当我爹,非要当我师傅的。” 陈林恩看了她一会儿,阿慈还气鼓鼓的瞪他,“我这是不得已。” “那我也是不得已,你们身份转变太快,我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阿慈凑近,“能治一年不?” 父女俩默契十足,一个眼神对视,陈林恩笑了,“必须啊。” 那日阿慈说要治顾将军的腿,他就知道这丫头是打了拖延时间的主意,“不过你娘她,不容易改变想法。” “不试试怎么知道,难道真让她把你杀了?”阿慈哼哼,“我才不想每年要惦记着给你上坟烧纸。” “话说,师傅你当年是怎么娶到她的,她长那么好看,你这邋遢的模样,那琴师都看不上你。” “你师傅我当年可是镇上出了名的美男子,多少姑娘排着队想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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