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萧山则死盯着陆辞秋,大声道:“你们居然听一个孩子的话!她才十五岁,你们居然听她的话,你们是不是疯了?她代表不了她的父亲,等到她父亲回来,定会将她赶出家门!” 陆芳华看了半天热闹看不下去了,一脸嫌弃地道:“赶不赶出去那也是以后的事,你放心,在没赶出家门之前,肯定先把你办了。再说,赶出家门岂不是更好?办起案来更可以不管不顾,反正也不是一家人,该杀的杀,该剐的剐呗!” 陆萧山的脸色更难看了,偏偏他儿子在这时又嚎叫道:“杀谁?你们要杀谁?不要杀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扔个茶壶就能砸死人。杀人的是我爹,你们要抓就抓我爹,不关我的事,我不想死,不要抓我啊啊啊啊啊!” 陆萧山转头就骂:“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小畜生!”然后又去看陆辞秋,“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是不是忘了自己姓什么?这里是陆府,你也是姓陆的,我们都是一家人!” “你可要个脸吧!”陆芳华开口就骂,“谁跟你是一家人?刚才不是还要把我姐扫地出门呢么,这会儿又讲上一家人了?你还有没有点立场了?” 陆夕颜也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一家人的话,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陆萧山冷哼,“你明白?那你来说说,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她自己高兴啊!”陆夕颜大声道,“我姐当然是要为了她自己高兴而活着,难不成还能是为了你们高兴啊?这些年为了让你们高兴,我们京城一支搭进去多少东西多少钱财,你们是不是都忘了?连我都记得在我七岁那年,你们打着来京城探亲的旗号,走的时候多带走了满满六马车的东西,连家里新给我做的两套衣裳都被你们家孩子给要了去。你们一个个就跟山匪似的,我真是烦死你们一家人了。真是没想到,你们除了贪财,招人烦,居然还敢杀人!你们这一家子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啊?从上到下从老到小没一个好的,陆家怎么会是你们这样子?你们配姓陆吗?你们上山给祖宗烧纸的时候,不怕祖宗把你们带走吗?” 陆夕颜越说越激动,也不怎么的,她一下子想到了陆萧元。 其实这也就是分住在两个地方,老宅的人住在古县,她父亲住在京城。 可要真对比一下,那还真是一个家,一般无二。 她就在想,是不是陆家的根儿就是这样?用她二姐姐的话讲,这叫基因? 可如果陆家的基因是这样的,那她们这些孩子怎么办?将来也会变成这样吗? 或者不用将来,如果没有她烧了千秋庄那件事,只怕她现在就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曾经听陆倾城的话,想要借前太子之手弄死陆辞秋,不就是她人性里隐藏着的恶吗? 陆夕颜不再说话了,往后退了半步,脸色十分难看。 陆芳华把她的话接了过来:“老宅的人,一个个吃得肥猪老胖的,真当自己是富贵老爷了?忘了从前在地里刨食的日子了?忘了本了?” 陆萧宇这时也开了口,点点头说:“芳华说得对,做人不能忘本。你们之所以会有今日下场,就是因为你们忘了本。至于我们京城一脉为什么要这么做,道理很简单,古县不平,在京城的我们也快活不下去了。在一个家族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大家都懂。所以我们必须及时止损,才能保命继续活着。人都是为了自己,你们始终在我们的下游,始终都是衡量利弊之后要被放弃的那一方,这就是你们的悲哀。” 陆萧宇的话说得很透彻,也很明白。老宅的人只要不傻,都听懂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是被养活的那一群人,能不能继续被养活,就得看人家京城乐意不乐意。 说好听了这里是老家,说不好听了他们就是给陆家守墓的。 可守墓这种事谁做不行呢?就算是没有老宅的人在这边生活,就冲着县令和知府对陆家的忌惮,对左相官威的崇拜和奉承,让他们给守着,过年过节去给烧个纸,他们能不乐意? 怕是乐不得的把这个事儿给揽下来,因为一旦揽下来了,京城绝对不会亏待他们。 现在京城不愿意养着他们了,还要把新账旧账一起算,那老宅还能有活路吗? 他们没有了京城的供养,吃什么啊?穿什么啊? 吃穿都没了,他们还嘚瑟什么啊? 一时间,不少丫鬟悄悄地离开前堂门外围观的人群,快速跑回去告诉自家主子。 她们的主子大部分都是这府里的小妾,有大老爷的,也有二老爷的。 陆家快要倒了,这个念头在这些仆人们脑中疯狂炸开,炸了几回就深信不疑。 陆家都倒了,他们怎么办呢?会不会跟着主子一起倒霉啊? 陆萧山也愣住了,他看出陆萧宇眼中的坚定,忽然就意识到京城这一次是动真格的。 他开始害怕,开始问陆萧宇:“你哥哥知道你们这么做吗?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陆萧宇说:“我们这一行回乡祭祖,本就是我哥哥点了头的。所以你觉得我们做的事,我哥哥会不同意?你觉得我们兄弟二人若有如此大的分歧,他能放心让我过来?” 他这话说得含糊,但陆萧山还是懂了。 可是他不甘心,他说老宅这些年守着古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陆芳华就说:“不管功劳还是苦劳,我们不是都付过银子了么!从你们接下京城陆府银子的那一天,这件事情就变了性质。不是你们替我们守着祖坟,而是我们花钱雇你们守着祖坟。这里头是有金钱交易的,是一个买一个卖的关系。所以你拿这些事来讲人情你讲不着,我们应该谈生意。且就算是谈生意,我们付的金钱也远比你们做的事要多得多。所以这生意上的事情也得查一查,查查你们平时有没有好好烧纸,有没有好好上坟。” 第1156章 只论生意 堂外人群更乱了,人们都在小声说话,一个两个的不打紧,但人多聚在一起就闹哄哄的。 陆辞秋烦得慌,挥挥手告诉那知府:“嫌疑人就在这,把人带走去查案吧!” 陆萧山心凉半截儿,他杀过人他心里有数,最可怕的是他杀过的人还不只那一个。 这要是被带走,他还有命出来吗? 陆萧山想跑,这个念头一兴起,立即就付诸了行动。凭借着一股子蛮力推开身边暗卫,转身就冲向堂外人群。 人们惊得大叫,但那两个押着他的暗卫却完全没当回事。几乎都没有人看清楚他们是怎么动的,但就是眨眼的工夫,就把陆萧山像拎小鸡一样的拎了回来。 其中一名暗卫说:“走吧知府大人!我们随您走一趟,也防止人再跑了。” 知府点点头,又看了哭闹不止的陆弘安一眼,然后问陆辞秋:“县主,这个孩子……” “一并带走!”陆辞秋想都没想,“一切按南岳律办。” 南岳律,过失杀人者,不判死罪,但若得不到受害人家属谅解,终身牢狱。 若过失杀人者年幼,其罪行将由其父或监护人代为受罚。 知府将两个人带走了,暗卫押送,万无一失。 知府临走时看了那县丞一眼,眼中不无憎恨。 县丞本想跟着一起走的,但一看知府这个眼神儿,就知道自己要是跟着走了,凶多吉少。 他刚迈出去的脚步又收回来了,看了陆辞秋一眼。 陆辞秋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想了想,便开口说:“跟着回去吧!县令死了,衙门里总得有个做主的人。你是县丞,理当由你代县令之职。你就跟着知府大人一起走,你要是出了事,那就是知府大人失职。我相信,知府大人他会保护好你的。” 县丞懂了,这就是把压力给到知府了。无论谁想杀他,不管是县令的人还是陆府的人,但凡他有事,那都是知府的事。保护不好他,知府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他放心了,乐呵呵地走到了知府身边,还揖了个手,“有劳知府大人了。” 知府气得差点儿没冒青烟,但事情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也没什么可说的,更没什么敢说的。只能认命地带着县丞一起回衙门,同时盘算起该怎么从古县这一堆烂事中脱身出来。 知府走了,那些围在前堂门外的人也想走。可还不等他们走呢,就见陆辞秋站了起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人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陆辞秋这是要干什么,还以为她是要从这里走出去。 于是自动给她让出了一条路,却又见陆辞秋在门口站住了脚。 凌厉的目光又开始扫向人群,就像昨日她初来乍到时一样,一个一个看过去。 这些人里有陆家几个孩子,有陆家的几个小妾,更多的是陆家的仆人。 他们全都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陆辞秋,猜测着陆辞秋这样盯着他们是什么用意。 终于,陆辞秋又开口了。她看着这些人,大声地说:“这十日,都给我老实的在府里待着,一个都不许出去。有事的等着衙门提审,无事的就陪着有事的一起等着衙门提审。 你们也看到了京城的决心,也看到了县丞大人带来的那么一摞子状子。涉及到谁了,谁心里应该都有数,只管等着去衙门领罪就行。 昨日我与你们说,可以找我检举揭发,也可以找我自认罪行。那就是在给你们机会!可惜,并没有太多人来找我说话。也不知道是我高估了你们的觉悟,还是你们低估了我的魄力。 既如此,那就公事公办,就像我家四妹妹说的,别讲亲情,只说生意。 行了,都回去吧!也不用再来找我,到这种时候,来找我也晚了。” 人们各自散了,今晚的事很快就在府上传了开,不出一个时辰,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日发生了什么,所有人也都知道了陆辞秋今晚说过的话。 县令死了,知府给陆辞秋跪了,京城陆家不管老宅了,那老宅不就完了吗? 这个消息也传到了陆老夫人那里,是素言跟她说的。 陆辞秋在前堂见知府大人时,素言去看热闹了,回来之后就跟陆老夫人讲了经过。 陆老夫人坐在椅子里,口中不停地念叨:“完了,全完了。” 素言就说:“是老宅完了,跟咱们京城陆府没有多大关系。二小姐要收拾的也是老宅这些人,她不会动京城陆府的,毕竟她还得从京城出嫁,还想要个好名声。” 陆老夫人狠狠瞪她,常嬷嬷赶紧说:“老夫人说的完了,不是说陆家完了,是娄家。” 素言这才想起来,是哦,陆辞秋让知府查的不只是陆家,确实还说了娄家。 娄家可是老夫人的娘家,怪不得老夫人如此担心。 她低下头,不再说话了,心里也盘算着娄家会出什么事呢?跟陆家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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