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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青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说：“还好我现在已经算是这边的人了，我可不想吃老宅厨子做的饭，不好吃。他们做的全都是大人们的口味，大人们爱吃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丝毫不会考虑我们这些小孩子的感受。有一次做了一桌子菜，全是辣的，我一口都不能吃。最后没办法，只能让丫鬟在小灶间给我蒸两个水蛋，拌些盐，勉强填饱了肚子。” 陆夕颜就说：“那你可得记着二姐姐的恩情，毕竟现在老宅别说鸡蛋了，干菜都要断顿了。我听二叔说明日他们一天只能吃两餐，因为账面上已经没银子了，我们也不会再给。” 陆青青算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是快到日子了。往年的这个月份，京里都送过来一笔银子。因为入了冬要添新衣，还要买炭火什么的，花销比夏日里要大。所以每年京城都是入冬时往这边送银子。我听我姨娘说过，老宅这边的人不攒银，也不会拿这些钱去生钱。没有人愿意动脑筋做生意什么的，只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家中根本没有存银，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是花得空空的，就坐等着京城送银子过来。有一年因为突然下了一场大雪，许多路被封上了，京城的银子因此晚到了半个月。老宅这边断了粮，一连几天的菜里都没见着肉，甚至有些姨娘还把首饰偷偷拿出去卖掉换炭火钱。所以现在京城要是一个子儿都不给了，老宅的人就只能吃咸菜。等到存米也见底了，那就还不如都到大牢里去，至少有牢饭可以吃。” 陆夕颜说：“你这个吃牢饭管饱的见解，也是很独到的，明日就给他们说说，谁要是饿得不行了，就主动交待罪行，然后就可以去吃牢饭了。多好啊，不用干活还有饭吃。” 陆青青拧拧衣角，“真要到了没饭吃的时候，我能不能偷偷给我姨娘送一口吃的？你们放心，我不拿贵的，有馒头和咸菜就行。我不想让我姨娘饿死，我也不想她去牢里。” 陆夕颜拍拍她的脑袋，“给口吃的我觉得能行，但去不去牢里，那就得看她以前做过什么了。行了，你姨娘自己心里有数，要不然她也不能把你送到这边来。你算是幸运的。” 陆青青没再说话了，只是坐在小榻边上看睡着了的陆惜玉，看了一会儿就说：“你们京城这一支的人，长得可真好看。我们这边就不行，都没有你们这么美。我姨娘已经长得挺好了，可惜让我爹一综合，我就也没能美得过我姨娘，甚至连她的一半都没赶上。” 第1206章 随爹随娘 陆青青说的是实话，比起京城那一支，老宅这边的人颜值是不太行。虽然也没到不好看的程度，但跟京城这一支完全没法比。就别说陆倾城了，就一个陆萧元，就能把老宅这边所有人都给比下去。老宅三兄弟的长相，照陆萧元差太多了。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据陆老夫人说，老太爷跟老宅这边的老太爷是亲兄弟，同父同母。但生下来之后，一个随了爹，一个随了娘。 陆家人本来长得是挺好的，但老太爷的爹当时家里实在太穷了，娶不到媳妇儿，只能挑村里最穷最丑的姑娘娶回家。生下两个儿子，一个是陆老太爷，一个就是老宅这边的陆见诚。 结果陆老太爷随了爹，样貌出挑。陆见诚就随了娘，奇丑无比。 到了下面这一代，也就是陆萧元陆萧然这一代，算是好了一些，陆萧然多随了爷爷几分，不至于丑得那么出众。但还是跟陆萧元比不了，差太远了。 以至于陆萧然的子女，也就是陆青青这些人，站到陆倾城陆辞秋面前，也完全不像是一个家里出来的孩子。说她们是姐妹，走出去根本不带有人信的。 陆夕颜安慰她：“你长得算是好的了，毕竟你姨娘美，你多少随了一些。可你看看你那些兄弟姐妹们，我的天，我都没眼看。你爷爷的命也太不好了，怎么就能随了娘呢？” 陆青青重重地叹了一声，“谁说不是呢！这事儿我想想就发愁。以前姨娘说好在咱们家有钱有势的，将来给我选个好夫君，生出来的孩子样貌就能好看一眼。可现在全完了，我一点指望都没有了。所以我合计我就不成婚了吧，不能再把这个罪传给孩子。” 陆辞秋偷摸给自己整了杯咖啡，听着这两个小孩对话，就觉得现在的孩子对外貌是不是过于焦虑了？陆青青明明长得不丑，在普通人里还算挺好看的，为啥会有这种想法？ 不成婚不生孩子她可以理解，也能接受。但如果因为怕孩子丑才要不生，那就太扯了。 她也走到小榻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见陆青青还是在垂涎陆惜玉的美貌，就撞了撞陆夕颜，问道：“听说你曾跟给惜玉讲过一个算命先生的故事，你当时是认真的吗？” 陆夕颜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说那件事啊！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这茬儿。对，我是跟她讲过，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儿。但那都是很多年前了吧！我也记不太清楚了，那事儿好像是我姨娘说的，陆倾城也说过。对，陆倾城说得更多，有一阵子她病了，就总在我耳边念叨那个算命先生说三姐姐克人什么的。她说她在生病之前见过三姐姐一面，是偶然遇上的，走了个顶头碰，三姐姐还跟她行了礼，说了话。 我当时顺着她那个意思，很容易就听出来她是想把自己生病这个事儿推到三姐姐身上。 当然，以我当时的想法，也觉得推给三姐姐是对的，甚至我还觉得就是三姐姐克着了她。 于是我就主动去找三姐姐理论，把这个事儿说给她听，想让她知道自己是个不祥之人。 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就一心一意为陆倾城着想，想着她那么美的一个人却因为三姐姐生病了，那三姐姐就该死。最好我跟三姐姐说了那些话之后，三姐姐就能自尽。” 陆夕颜一边说一边叹气，“不提不知道，我还真是罪孽深重。” 陆青青回过身来看她，“你说什么了？” 陆夕颜没答，只是说：“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什么都打听。我们京城陆府的事儿，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说给人听的。天不早了，你该睡觉了。今晚这屋里又多了人，实在没有多余的地方，不如你去跟霜华莺歌她们挤挤吧！乖，我不是故意排挤你，是你太小，有些事不该听。听话，明日我叫人给你买好吃的，你不是吵着说好久没吃到枣子糕了么，明日给你买。” 到底还是小孩子，一听说有自己爱吃的枣子糕，立即跳起来亲了陆夕颜一口，然后跟着霜华去厢房睡觉了。 陆青青走了，陆夕颜这才又道：“姐，是三姐姐跟你提的这个事儿吧？没想到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她还是记得。可见我当初的话确实是伤着了她的心，现在想想我挺过意不去的。 不过那件事也不是我胡说，我姨娘告诉我，真的有一个算命的到我们家里来过，也真的是看过刚出生的三姐姐之后就说了那样的话。姨娘还说，苏姨娘生三姐姐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差点儿没了命。府里没有人管，连接生的婆子都没给找，打的应该是生下来就算，生不下来就死的主意。后来还是裴夫人看不下去了，叫了产婆和大夫一起到府上，保了她们母女。 姨娘说算命的指出三姐姐克亲之后，人们就开始怀疑苏姨娘难产也是三姐姐克的，当时就想要把三姐姐送走。而且说的送走也不是指送到什么地方去养着，多半就是溺死。 我姨娘说，苏姨娘当时一激动，又崩了血。但她也顾不上自己了，就拖着半身的血往裴夫人院儿里跑，跑到一半没了力气就开始爬。终于爬到裴夫人院儿里时，也被身后的婆子追上，当着裴夫人的面把她打了一顿，差点儿打死。 后来裴夫人让亲自出面处理这件事情，把那个算命的赶出家门，也把已经被抱走的三姐姐追了回来。还威胁父亲说再敢草菅人命就报官，凭她裴家的势力，她不信官府不管这事。” 陆辞秋听着这些话，脑中已经有了画面。不但看到了半身是血的苏姨娘，也看到了出面力保陆惜玉的裴卿。她甚至能感受到当时裴卿心里的悲痛与挣扎，还有裴卿的绝望。 苏姨娘能怀上一个孩子，完全是因为陆萧元要羞辱裴卿。当着她的面把一个洗脚丫鬟收了房，不管这件事情怨谁，裴卿看到了那样的场面，都是无法再正视苏姨娘这个丫鬟的。 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裴卿都不愿意见苏姨娘，但在苏姨娘求到她头上时，她还是帮了。 “姐。”陆夕颜扯了扯她的袖子，“关于三姐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第1207章 准备大婚 陆辞秋回过神来，见她探过头，离自己很近，还以为她要喝自己的咖啡。 于是把杯子往前递了递，“给。” 陆夕颜却摇头，“我不是要喝这个，我是跟你说话呢！三姐姐的事你是不瞒着我什么？” 她这才明白，“倒也不是瞒着你，只是那个时候你对这些事情并不关心。” 陆夕颜却说：“其实也不是不关心，我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关心。当初我多少是知道一点这个事的，因为我看到苏姨娘的院子里有很多男人。一开始我还以为苏姨娘不检点，后来莺歌说，我们府上不可能无缘无故进来那么多男人，这事儿一定是父亲安排的。 再后来，父亲就说苏姨娘和三姐姐被送回古县养病去了。可我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果然……姐，三姐姐的事，是不是跟陆倾城有关？我看到三姐姐今日出现时，陆倾城那样子像是要吃人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之间有血海深仇。” 陆辞秋微微垂头，喝了一口咖啡，将陆惜玉的事情讲给她听。 陆夕颜又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爹再次刷新了她对“禽兽不如”这四个字的认知。 她不理解：“你说我们那个爹，他到底是什么变的？他总不能真的是个人吧？哪有人能干出这种事情来的？这肯定不是人啊？可问题狗都干不出来这种事，他得是个什么玩意？” 陆辞秋想了想，摇头，“喘气儿的东西，都干不出来。” 陆夕颜叹气，“想想也是后悔，我们都是陆倾城的垫脚石，我从前还以为只要什么事都听她的，替她办事，她想做又不能做的事我帮她去做，这样她就能多喜欢我几分，将来至少能帮我在父亲跟前说好话，给我指个好人家，让我有个好归宿。可看看三姐姐我就明白了，指望不上的，所有人都必须得为她的成功去铺路，都必须随时随地准备着，为她去牺牲自己的人生。那我们到底是什么啊？他找了那么多女人，生了这么多孩子，为的是什么？ 就为了一个陆倾城？可就算陆倾城做了皇后又能怎样？那天下也不能姓陆！ 姐，你说咱们能不能造反啊？我想反了这个家，我也不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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