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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宸妃再如何，也威胁不了江皇后和季淑妃的地位。 毕竟人家膝下一个是十一皇子，一个是七皇子，这两尊大神往那儿一杵，谁都得敬三分。 她们只是觉得有趣又欣慰，甚至妃嫔们每天早上都主动到永福宫来请安了。 这个十几年前就废黜掉的规矩，如今又被捡了起来，江皇后觉得十分新鲜，乐此不疲。 当然，如今的请安跟十几年前又不一样。 十几年前皇子们都还小，妃嫔们各怀心事，每个人都揣着一百八十个心眼儿，每说一句话都是夹枪带棒话里有话，谁送给谁一样东西，都能在后宫被议论许多天。 要是谁跟谁走得近了些，便有人联系到前朝，琢磨着这两家人是不是联起手了。 当然，最招人烦的是那时候有冯天春，她一天天俯视众生看不起任何人，时不时地就给人添添堵，江皇后是又恨又烦，其他人也是不知道该躲着还是该巴结。 如今冯天春死了，皇子们也长大了，两个野心最大的也被摘去了，就剩下个前太子也是在宫中半囚禁的状态。妃嫔们都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快成为太妃的年纪，而且如今大局已定，这天下别人就算想争，也根本争不过去。 所以这样一来，女人们之间的关系就有了质的变化，所有人都褪去了年轻时的犀利和算计，所有人都换掉了年轻时心怀鬼胎的假笑。人们坐在一起谈天说地，不但说现在将来，甚至还能提提从前过往，那些一度被人们定义为再也不愿提起的岁月，就在谈笑间不知不觉又转了回来。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再提及这些，就只剩下感慨。 既感慨那些年自己白折腾了，也感慨自己逝去的青春年华。 有人说以前的衣裳早就穿不得了，这些年皇帝无心后宫，她们便也渐渐松懈下来，腰宽了体胖了，虎背熊腰的。但愿皇上能保持住不逛后宫这种美德，因为她们不想减肥。 但江皇后的保养同样也令人羡慕，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是陆辞秋给的保养品，便知道也只有羡慕的份儿，没有开口要的脸。 不过江皇后却是早有准备，所有护肤品都摆了出来，一一开始给人安利，吹得天花乱坠，甚至还拿季淑妃做模特，现场给大家展示都是怎么用的。 最后她告诉大家，这些东西很快就会在望京城售卖，会分很多种档次，最高的档次肯定是给宫里的，到时候谁想要都可以找她来订。 人们一听，这事儿好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因为不用争宠，她们手里的银子都花不出去。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么的在宫里混沌一生了，没想到老了老了竟还有这种乐趣。 当天江皇后的订单量就爆了。 季淑妃呢也不示弱，她告诉人们，她跟她未来的儿媳妇合伙开的馆子也很快就要开张了。 馆里主卖海鲜，很多都是没吃过也没见过的，全是珍奇。 另外还有大补的海男子和鳆鱼，那可都是平日里难得一见之物，也就只有罗家这样的人家才能弄到。现如今罗家搬到京城了，以后京里人可有口福了。 人们一听还有这好事儿，全都跃跃欲试。 这些吃胖了的妃嫔嘴巴早就养馋了，现在一顿好吃的对她们来说，比一个男人更重要。 不但要自己吃，还要告诉给自己的娘家人，让他们一起去吃。 于是很快地，季淑妃这边的订单也拉满了。她粗略算算，怕是饭馆开张前两个月都被订出去了，也不知道京城那些散客会不会气吐血。 再说回宸佑宫这边，看着各宫各院往这边送东西，还说好话，还给燕长乐道喜，宸妃就感慨：“从前你大舅舅当左相那么多年，位极人臣，我们在宫里都一直被压着。现如今终于借着娘家的光了，却不是因为舅舅，而是因为阿秋。” 燕长乐就说：“阿秋说了，不要总把这样的话挂在嘴边，时刻记着咱们是一家人就行了。” 宸妃点点头，“对，是一家人。我原本就是从陆家出来的，跟两个哥哥一起长大，不能因为出嫁了就不是一家人了。长乐你记着，出宫之后一定要跟你二舅舅家常来常往，还有永安县那头，阿秋就快要搬过去了，你没事就过去坐坐。 其实我明白，你那婆婆之所以相中了你，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是陆家的外孙女，是阿秋她们的表姐。所以你一定不能让这层亲缘断了，要常联系着。 还有你那公婆，他们都是热情善良的人，我相信你嫁过去之后他们不会亏待你的。但你一定不能端公主的架子，要孝顺公婆，要懂得替家里分担。但也不要什么都分担。家中中馈咱们不要，你婆婆管得好好的，没道理新媳妇嫁进来就交权。你只管帮着你婆婆做事，她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对家中钱财分配什么的，你不要动任何多余的心思。” 燕长乐都听笑了，“我有什么好动心思的，无外乎就是把家中钱财分成两份儿，给我们一份儿，给蓉蓉一份儿。那蓉蓉要嫁的是弘文，我巴不得多给他们一些。” 宸妃很欣慰，“你能这样想就最好，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还有你公公，府尹的差事很累，你得体谅他。有时候你婆婆忙不过来的，你也得上手跟着一起忙。 方才你说到蓉蓉跟弘文在议亲，这样一来两家又是亲上加亲，关系更近了。我还是那句话，多走动，亲戚也好朋友也好，都是越走越近的。你是他们的姐姐，宫外就数你最大，所以你得多留意各家的事，谁家有事，你能帮的都要帮上一把。知道吗？ 哦对了，还有罗家，江家，你在宫外走动起来方便，都得照顾着。 你们热热闹闹的过日子，我在宫里才能放心。” 第1353章 长乐大婚 宸妃一句句的叮嘱，燕长乐听着听着就开始意识到，原来自己是真的要离开这座皇宫了。 这个关了她十九年的地方，曾经让她觉得生活在这里每一天都在坐牢。她曾不止一次地生出过想要逃离的心思，甚至都不惜被送去和亲也想离开。 她觉得皇宫里没有人情味，所有人的心思都用在了算计别人身上。这里的空气都让人窒息，宫里的人已经把她和她母妃逼的快没有活路了。 可是如今真的要走了，忽然又有点舍不得。但这种舍不得又跟以前的舍不得不一样，以前她觉得唯一舍不得的只有她的母妃，现在却觉得原来这宫里的许多人，她都舍不得。 许是皇宫有了温度吧！也许是父皇对她也重视起来，每每见了都会温和地同她说话，会拉她的手，会摸她的头，会问她缺不缺什么，也会关心她冬日里冷是不冷。 今早江皇后还送了不少东西来，说是给她的添妆。 还有季淑妃，也抬了几箱子珍品，只告诉她不用留在宸佑宫，说宸妃在宫里的用度少不了，这些都得带到莫家去。说你是皇家的公主，不能叫人瞧扁了。 内务府的人一天来三趟，每趟都在汇报又找到了什么好东西，全都填到七公主的嫁妆箱子里。说皇上说了，您是他身边最后一个女儿，他必须得把七公主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这么一说，燕长乐忽然就觉得其实自己的家也挺好的，之所以从前不好，不是因为这些人不好，而是因为有冯天春。自从冯天春死了之后，一切都在往好的一面发展。 燕长乐一想到这些，既觉得无奈又觉得好笑。她抓着宸妃的手苦笑着说：“原本我攒了挺多话想对母妃说的，而且不是一年攒下来的，是从我十五岁那年就开始攒的。 我原本想着在我出嫁之前说给母妃听，可如今我真的快要出嫁了，却又觉得那些话说不说的，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好像白准备了。 因为一直以为自己定会远嫁，心里有诸多放不下。可如今我就嫁在望京城，想见母妃随时都能见到，那些话再说，就显得过于矫情。” 宸妃提醒她：“话是这么说，但你也不能总回宫，别让婆家觉得你总往娘家跑。咱们家是皇族，你公公是你父皇的臣子，你总回娘家他们难免会多想。”说到这儿，再想想，忽然也笑了一下，然后摆摆手，“罢了，与你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依你婆婆那个性子，你不来她都得来。昨儿不还在咱们宫里打了一天的麻将么！不过你别说，那叫麻将的东西真有意思，我一坐上牌桌也下不来，生生从天亮打到了天黑，我琢磨着以后这宫里可不能寂寞了。” 宸妃越说越高兴，“你这亲事啊，我是真满意，有时候夜里想想都能笑醒。没想到你留到最后竟能有这样的福气，这真是老天眷顾。就是不知道莫家那孩子以后会有什么打算，学业上可能是来不及了，你有没有问过他精于哪一途？” 燕长乐知道宸妃在担心什么，莫子献以前生过病，是个傻子。虽然治好了，但毕竟耽误了那么多年，一事无成，还一点本事都没有，过了新婚燕尔这段日子，那生活还得过下去啊！ 她赶紧安慰宸妃：“我听芳华说子献想经商，如今天天往罗家跑，已经在学了。等永安县正式挂匾之后，从永安县到京城这一路上都要开设商铺。如今道路两旁的房子已经在盖了，许多都快要建完。那些都是用来做生意的，从客栈到馆子，从卖胭脂水粉到卖马卖车，总之什么都有。芳华说到时候会给子献留一处好位置，也会帮他想好要做什么。有罗家人带着他慢慢教，子献很聪明，很快就能学会的。” 宸妃点点头，这已经是最好的打算了，果真得是人多力量大，你帮一把我帮一把，所有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燕长乐跟莫子献的婚事定在二月初八，永安县挂匾的日子订在二月十二。 两桩大事一先一后地操办，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就连望京城的百姓也在忙碌，因为听说永安县主要搬到永安县的县主府去住了，他们觉得这算是乔迁之喜，得庆贺，于是大家都开始琢磨着准备些礼物。 最先迎来的喜事是七公主大婚。 这一天阳光明媚，把地上前几日下的轻雪都给晒干了，春天真的来了。 燕长乐起得很早，宫里人起得都很早。 江皇后来到了宸佑宫，亲自主持这桩喜事。 宸妃一直红着眼圈儿，依依不舍地看着正在上妆的女儿。 德妃就劝她：“你哭什么呢？这哪里是出嫁，这分明是给你拐回来一个儿子。这才嫁出去几步远啊，哪里值得一哭。快把眼泪憋回去，孩子大喜的日子，你哭天抹泪的干啥。” 宸妃点点头，也拼命往好了想，终于眼圈儿不红了。 可公主出嫁是要给父亲母亲磕头的，按说应该给江皇后磕，因为人家是正宫。 但江皇后把位置给宸妃让了出来，理由是：“后宫里能养大一个孩子不容易，我知道你的辛苦和提心吊胆。如今孩子平平安安出嫁了，最该拜的是生母，而不是我这个嫡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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