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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辞秋随口编了个名儿：“奴婢叫霜儿。”这是把霜华的名字改了改，省事。 “霜儿。”沈夏婉点点头，“你说得没错，我是在天舞城的时候在酒楼歇过脚，只是你为何记得这般清楚？是当时看见了？” 陆辞秋点点头，“那家酒楼就是我主家开的，奴婢当时正陪着少爷在酒楼盘账。” 沈夏婉“哦”了一声，“也是，能从天舞城赶到七里灯城参加圣会的，想来也不会是平常人家。非得有钱又有闲，才能走这么远的路。只是可惜啊！平白的被抓进这太子府来，也不知你家那少爷长成什么模样，要是骨相面相都过于优秀，那可就出不去了。” 陆辞秋一脸的着急，“娘娘能给想想法子吗？我家少爷不想参选男妃，我们想回家。” 沈夏婉看了她一会儿，无奈地摇头，“太天真了，入了这太子府你还想出去，想得美。真要躲过这种事情，当初就不应该到七里灯城来。” 陆辞秋说：“我们不知道还有这种事，天舞城离京城太远了，实在是没有防备。娘娘，如果真的逃不过去，娘娘能跟奴婢说说选上了之后是什么样吗？奴婢明儿一早还要去见我家少爷，我得跟我家少爷把这事儿说说，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沈夏婉都听笑了，“有什么好准备的，入了选就在府里等死就完了，难不成还真指望被那太子宠幸？哼！他哪有那个嗜好。” 就在这时，月公公回来了，正好听到沈夏婉说这个话。他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压低了声音道：“娘娘可别说这样的话，小心隔墙有耳。” 沈夏婉又冷哼一声，“有耳就有耳，他还能将我如何？我跟他都已经过到这个份儿上了，大不了他就杀了我，当我怕死不成？原本也没有多少日子可活，早死晚死不都是死。” 月公公重重地叹气，“好死总不如赖活着，这太子府里的事儿说了又如何？没人管得了。” 陆辞秋又表现出很着急的样子，“娘娘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进来了就要等死？为什么娘娘说太子殿下没有那种嗜好？真没有的话，他当街选男妃是为什么呢？” 月公公瞪了她一眼：“不要问了！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出去！赶紧给我出去！” 有丫鬟上前要把陆辞秋给赶出去，沈夏婉却不干了，“都给我住手！我现如今还是太子妃呢！就都不听我的话了？这个丫鬟我要与她说话，我看谁敢把她赶走。” 月公公劝她：“不是不听娘娘的话，这也是为娘娘着想，为娘娘好啊！” “用不着你们为我好，都出去，我要与这丫鬟说说话。” 月公公没办法，只好带着丫鬟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沈夏婉跟陆辞秋两个人。 沈夏婉看着陆辞秋，半晌，道：“你说你在天舞城见过我，我觉得可信，你说话的口音的确像是天舞城那边的。天舞城接近南岳，虽然地处偏北，口音跟京城也不太一样，可总归是比这七里灯城人说话要更让人听得舒服一些。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乡音了，你方才一说话我就觉得亲切，就想与你多说几句。可是真要说，又没有什么可说的，除了那选男妃的事。 小丫头，念在你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份儿上，我可以把你放走，你想不想走？” 陆辞秋茫然地看着她，反问：“太子妃为何要把我放走？” 沈夏婉说：“因为如果你不走，过了明日，十有八九就得死了。” 陆辞秋很恐慌，“死？为何我要死？” “因为你的主子要被选为男妃了。所有能在寿宴之前就住进太子府的人，通常都不会落选。你的主子一被选上做男妃，你就会被人秘密处死，然后再由府里派人去跟你的主家说一声，说你家少爷留在了太子府，而你这个丫鬟也留在了太子府继续侍候少爷。反正进了太子府之后跟主家就再也见不着了，一个奴才，是生是死，没有人在意的。” 陆辞秋害怕极了，“为什么要杀我呀？我的主子都是男妃了，为什么要杀我？” 沈夏婉说：“因为总有一天，你的主子也会死去。你若活着，你就会很在意他，会总想着找他，这样容易走露风声。你知道吗？其实太子殿下他并没有宠男妃的嗜好，那些被选进府里来的男子，也不知道后来都到哪去了。反正就是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很多都不见了影子。 当然，为了掩人耳目，他也会留一些人在身边，只是那些人都被收成了他的心腹，也仰慕于他那传说中神仙一般的本事，没有人会把离奇的事情说出去。” 陆辞秋像是被吓傻了的样子，直接坐到了地上。沈夏婉看着她就笑，“怎么，害怕了？是应该害怕，可是害怕又有什么用呢？事已至此，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我还是那句话，你想不想离开太子府？想的话，我趁夜叫人送你出去，然后你就跑吧，跑得越远越好。但是你不要试图把这个消息传回天舞城，除非你想害你的主家被灭门。” 陆辞秋不解，“太子妃为何救我？” 沈夏婉说：“先前已经说过了，念在一面之缘，念在你让我听到了乡音。你想跑吗？” 陆辞秋摇了摇头，“我不能跑，我跑了我家主子就完了。我是主子救回来的丫头，生也得跟主子一起生，死也得跟主子一起死。娘娘放心，我不会把这些事情说出去的，求娘娘放过我，不要杀我灭口。” 第1390章 探太子府 沈夏婉失笑，“我杀你作甚？我要真想杀你，就不会和你说这些事了。罢了，多说无益，你既不想走，那就在这府里待着，然后生死由命吧！” 沈夏婉挥了挥手，“去吧！他们在外面，让他们送你回去。至于我刚刚同你说的话，你要是想多活几日，就守口如瓶。要是干脆不想活了，就随便说去，我无所谓。” 陆辞秋从地上站起来，想了想，还是一脸好奇地问沈夏婉：“娘娘是觉得太子殿下选妃，会威胁到您的地位吗？所以不想让殿下选妃？还是觉得选男妃对名声不好？” 沈夏婉缓缓摇头，“都不是。我是南岳人，在怀北根本不可能有地位。所以我无所谓未来谁是皇后，更无所谓皇后是男是女。我一个南岳人，替怀北操的什么心。我只是觉得这座太子府很奇怪，太子这个人也很奇怪。在这座府里曾经有很多人失踪，未来也会有更多的人失踪。我觉得很恐怖。比起死亡，消失在这世间，更可怕。” 从沈夏婉这里出来，陆辞秋一直在琢磨她说的话。 这座府里有很多人失踪？沈夏婉又在拦着选男妃，再加上之前说过的入府之后她会死，不难猜测那些失踪掉的人应该多半都是被选进来的男妃。 怀北太子到底在干什么？他弄那么多男妃入府，然后又让男妃失踪，那些男妃到哪里去了？真要做到在这世间无声无息的消失，那就只能是被送入空间。男妃被怀北太子收入空间了吗？收进去干什么？除了宠幸之外，男妃还能做什么？ “小姑娘。”送她回去的月公公开了口，问道，“你在那琢磨什么呢？” 陆辞秋赶紧摇头，“没，没什么。我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家公子，我没尽到一个丫鬟的责任，不但陪着公子胡闹跑到京城来，还把公子搭进了太子府。我对不起老爷和夫人。这位公公……”她看向月公公，可怜巴巴地说，“能不能让我见见我家公子？求求你了。” 可惜月公公不听她这套，直接把人带回了住的地方转身就走。 陆辞秋进屋时，其他三人还没睡，纷纷问陆辞秋后来太子妃又说了什么。 陆辞秋摇摇头，说：“也没说什么，就是太子妃觉得我是天舞城口音，跟南岳那边挺像的，就把我留下，让我多说说话给她听。她说她想家了。” 几个丫鬟有些失望，又说了几句话就睡下了。 陆辞秋躺在通铺边上，听着几人的呼吸，等了大约半个时辰，然后从空间里调了一瓶喷雾出来。轻轻一喷，几个睡得更加沉了。 她起了身，利用空间挪出了屋子，临走前还把外头守夜的下人也给喷睡着了。 她再次溜到沈夏婉的屋里，很快就听到了沈夏婉轻轻的哭声，同时月公公那熟悉的声音在同她说话：“娘娘别哭了，您的眼睛本来就不好，再哭下去就要看不见了。” 沈夏婉就说：“看不看得见又能怎样呢？这太子府里的人都当我是瞎子，聋子，当我是透明的。口上叫着太子妃，背地里骂我是南岳的狗贼。哼，说到底，不还是因为怀北人打不过南岳人么！他们自卑，所以瞧不上我。也是，十万大军都围到望京城下了，结果一个都没回来，被南岳人烧了个尸骨无存，能不憎恨南岳人么。” 月公公就劝她说：“娘娘，这些事儿咱们心里知道就行了，没必要说出来。就算您什么都不怕，可他们要是难为您，受罪的不也是您自个儿么！还有太子殿下选男妃的事，您就别管了，反正打从太子十六岁那年起，每年都是这样的，您才赶上一年，管也管不了，改变也改变不了什么。何必给自己添堵呢？皇上和皇后娘娘都管不了的事，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其实您的地位是稳当的，只要南岳不输，太子殿下就不敢把您如何。” 沈夏婉其实无所谓太子把她怎么样的，她已经明显感觉到身体不是很好了，这些日子心里总想着陆辞秋曾经跟她说过的话。她知道自己活不多久，所以有些事情她也不在意。 但是人总禁不住好奇，她问月公公：“你说，从前那些消失了的男妃，都去哪了？” 月公公打了个哆嗦，“不知道啊，娘娘，奴才真的不知道啊！” 陆辞秋站在一个柜子侧面，微微探头出来看向沈夏婉，只见她瞪圆了眼睛看向月公公，想大声喊又不敢大声喊的样子，一脸的恐惧——“你说，他们会不会被太子给吃了？” 月公公又打了个哆嗦，“娘娘，可别猜了，再猜容易把命都猜进去。太子殿下不会吃人，至于那些失踪了的男妃，八成是被处死了。” “那为何要处死他们？千挑万选上来的人，为何又要处死？” 月公公哪知道为何被处死，只能不停地劝着。可是沈夏婉的状态不太好，疯疯癫癫的，一会儿说话一会儿哭一会儿又唱了一段儿，看得陆辞秋也是无奈。 她帮不了沈夏婉，眼前经历的一切都是沈夏婉自己给自己讨来的。但凡当初沈夏婉能放过她，今日也不会自食恶果到这个地步。 只是男妃失踪的事她也上了心，也跟沈夏婉一样，十分好奇那些男妃到哪里去了。 “我不打听清楚，将来一定会步他们的后尘。”陆辞秋快要离开时，听到沈夏婉最后一句，“我宁愿死了，至少可以把我的尸体送回南岳。但我不想消失，我不想被人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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