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敌当前,胥康没有半丝太子的架子, 战场上,他就是一名奋勇杀敌的勇士, 嗜血狠戾。 受了如此严重的伤, 换药时,一声不吭。 胥康:“孤来是助战,不是来袖手旁观的。”他淡淡看向康炎培, “倒是康将军, 为百姓安危,付出良多。辛苦了。” 康炎培习惯了这种生活,乍然让他回去当个文官,成天写些文绉绉的句子, 在大殿上和皇上掰扯来掰扯去, 他会疯掉。 “能效忠皇上,造福百姓, 乃本将之富气。” 两人惺惺相惜,相谈甚欢。 入夜,康炎培回了自己的主帐休息,陈之鹤拿着一个包袱走进来。胥康瞟一眼便知道是什么,问:“只有衣服?” 陈之鹤知道他在期待什么,可也只能据实相告:“回殿下,就只有衣服。” 胥康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宫里可还有其他事?” 她不写信,自是有人会将宫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转告他。 “回殿下,皇后娘娘打了太子妃。”陈之鹤把听到的一五一十讲给胥康听。 胥康越听脸色越差,“打完两巴掌就完了?” “嗯,皇后娘娘再不许太子妃去照顾,太子妃便回了自己寝殿,听闻这两巴掌打得极重,半边脸又红又肿。” 停了片刻,胥康问:“太子妃那边可有什么反应?” “太子妃那边看不出有任何异常。” 挨打了还能安之若素,还真符合她一贯的性格。 胥康拧着眉头,胸口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 陈之鹤似有些难以启齿,迟疑着问道:“殿下,敢问您的隐疾确实康复了吗?” 胥康抬眸瞪他。 他是胥康的忠臣良将,胥康隐疾康复的事情,除身边人之外只告诉了他。 他这会儿竟提出了质疑? 胥康的眼神颇有压力,陈之鹤马上就怂了,慌忙跪下:“请殿下恕罪。” “赶紧起来吧,为何有此一问?” 陈之鹤重新站起来,“您告诉臣针灸能治愈之后,臣在民间找了个针灸高手,一路跟随,到现在连续针灸了一月有余,可是,收效甚微。离康复还差得远。” 所以他才怀疑胥康是不是真的康复了。 “你确定找的是针灸高手,而不是江湖骗子?”听到这里,胥康没有生气他质疑自己,而是淡淡解释,“孤确实康复了。” “那,可能真是没找对人。”陈之鹤挺无奈的。 他话锋一转,“既如此,殿下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胥康:“……” 陈之鹤压低声音:“太子隐疾康复,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便成了隐患,皇后那边肯定是有所怀疑。若是被皇上发现孩子不是您的,到时候龙颜震怒,后果会相当严重。太子妃冰雪聪明,难保她不是故意激怒皇后,试图落胎。” 他忧心忡忡,“殿下,到了当机立断的时候了。只要殿下一句话,属下马上派人回去。” 想办法造场意外就是了。 帐内突然陷入安静之中。 胥康沉默着不发一言,陈之鹤把自己的想法已全盘托出,等的便是一个命令。 许久之后,胥康慢慢说道:“孤亲自来吧。” 陈之鹤愣住。 太子竟要亲自去做这件事? 他想不透理由,只能听命。 接下来的战事出奇地顺利,捷报频传。 最终对方求和休战。 皇上收到战报,龙颜大悦,早朝上对太子大加赞赏。 秦大人这种时候站出来,把太子赞得天上有地上无,最后才委婉道出,“皇上,太子马上要得胜还朝,途经之地,恰好是令众臣头疼的三应县,那里最近乱贼出没,是不是请殿下解决一二?” 三应县距皇宫大约二百里左右,夜晚总有盗贼出没,甭管是富贵人家还是穷苦百姓,都遭过窃,甚至有人被吓死。 贼人神出鬼没,有时一人有时一群。 县衙出动几次,伤的伤残的残,却始终未抓到一人。 整得方圆百里都人心惶惶的。 大臣们都不愿解决的问题,却在赞扬胥康之后建议他去解决。 皇上蹙眉,还未及发话,底下便有几个大臣跟着站出来。 “臣附议。” “臣附议。” “……” 是问题总要得到解决,皇上面对此起彼伏的附议声,“那便传旨,命太子胥康解决三应县乱贼之事。” * 终于踏上了返程,陈之鹤在胥康身上看出了点儿“归心似箭”的味道。 他悄悄拉过曾泽安,两人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你觉不觉得殿下不太对劲?” 曾泽安装糊涂,“哪里不对劲?” “对太子妃啊。” “你才看出来?” 陈之鹤震惊:“你早看出来了?” “傻子才看不出来吧。殿下对太子妃亲手做的衣物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尤其是那套用鹅毛做的里衣,明明被刀剑划伤,鹅毛都已经翻了出来,可他不许我扔,洗干净折叠好,规规矩矩放着。” “殿下,怎么会?” “男女之事,谁又能说得清楚?” 经过十几天的加速赶路,一行人马终于赶到了三应县。 安营扎寨之后,胥康没有第一时间解决贼人的事情,而是把陈之鹤叫来。 “今晚回去吧。” 陈之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殿下,回哪儿?” 皇上下旨来解决乱贼之事,不解决完肯定不能回去。 胥康表情凝重:“你我快马加鞭赶回东宫,处理完事情之后再立即返回,不叫宫内人知晓即可。” 此次三应县贼子之事,便是皇后一党的馊主意,他们见不得胥康春风得意,非得制造点儿拦路虎才行。 胥康认可陈之鹤之言,需要冒的险可以冒,没必要冒的险还是避之为好。他隐疾未康复之前,柳烟钰肚子里的孩子勉强算是可以冒的险,可他隐疾康复之后,那孩子对他则没有了任何价值。 胥康终于下了决断,陈之鹤飞快应声。生怕答应迟了殿下再改了主意。 子夜时分,胥康和陈之鹤皆是一身的黑衣,在夜色中潜入东宫。 陈之鹤轻车熟路,用药粉迷晕几个潜伏在周遭的暗卫之后,和胥康两人来到太子妃寝宫外。 院子里的人很好解决,陈之鹤几下便让他们东倒西歪地躺到地上。 站在门口处,陈之鹤低声道:“里面只能殿下亲手来了。” 太子妃寝宫,他一个外男不方便进。 胥康微微点头。 陈之鹤站在门外把守。 胥康轻轻地推开门。 门里头昏昏欲睡的宫女正要抬头,一阵疾风吹过,宫女耷拉着脑袋歪躺到地上。 胥康轻轻掩好门。 他一身黑衣,裹挟着冬日的冷瑟,慢慢踱进屋内。 哧的一声。 烛火点燃,胥康可以清晰地看清屋内的一切。 柳烟钰竟然没有睡在床榻上。 屋内燃着几个暖炉,外面寒意萧瑟,屋内却暖如春天。 她躺在贵妃椅上,睡得香甜。 贵妃椅宽度刚好够躺她一个人。 她仰躺着,小腹处隆起非常明显。 像裹了一个巨大的球。 脸颊丰润白皙,脸蛋粉粉嫩嫩的,三个月不见,她增重不少。 他站在贵妃椅前,位置正好对着她隆起的小腹。 居高临下地打量她。 许是感觉到了灼人的视线,柳烟钰突然睁开了眼睛。 睡意朦胧,她眼神有些呆滞,盯着一身黑衣的胥康看了两眼,猛地惊醒,她红唇微张,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殿下?” 她竟然没有吃惊大喊。 胥康手竖到唇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提醒她声音小点儿。 柳烟钰完全清醒过来,她赶忙坐起,身上盖的被子也随之滑落。露出里面相对轻薄的里衣。胥康看到那圆圆滚滚的肚子。 “殿下这是刚回来吗?” 刚睡醒的她,声音轻柔软糯,似有羽毛飘飘摇摇地拂过他的心脏。 “稍候便走。” “这么快?”柳烟钰吃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竟然劳动他大半夜的来回奔波。 她听说了太子捷报频传的消息,自然也知道他将要处理三应县的乱贼之事。但她不懂其中的难处和深意。 他看向她的脸颊,“皇后打你了?” 柳烟钰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已经好了。” 胥康:“为何不写信告诉孤?” 临走前,他让她有事写信,可她一个字都没写。 柳烟钰讶然:“……” 他这是在质问她? 在柳烟钰心里,她不配太子妃的位子,迟早有一天,这个头衔会易主。 何时易,她自己做不了主。 所以,她不能对他产生贪念。 收到他的家书,她是欢喜的。看那四个字的时候,仿佛看到了他站在桌前挥毫泼墨的场景,心里暖意融融。可她不能回信。 家书,家书,是家人才可以书写。 她不是。 为他做衣服鞋袜,她没有多想。 他上战场为保护百姓,她只能为他做点儿力所能及的小事,以表支持。 他现在竟然问她为何没有写信。 她一时呆住,表情怔然地看着他。
第25章 胥康脸上的轮廓精致到锋利, 乌沉的眼睛里浸染着幽深莫测的光,定定地看着她。 柳烟钰表情一滞,“太子在边关御敌,怎可用这种小事烦扰殿下?”心思转圜之间, 似是想到了什么, “殿下, 无论何时何地, 无论何种情况,烟钰绝对不会做不利于殿下的事情。” 柳烟钰很有自知之明, 胥康问得如此严肃,绝对不是出于关心自己, 那只有一种可能,担心她行差踏错影响到他。 小腹处传来很轻微很轻微的动静。 柳烟钰低头。 腹部的某处忽地凸起, 转瞬又缩了回去。 胥康眼睛微眯,表情稍显诧异地问:“怎么回事?” 柳烟钰默了默, 轻声道:“他在动。” “他?” “他。” 两人静默, 都明白他指的是谁。 胥康眼神里迸发出一种惊讶、奇异和难以置信。他久久地注视着柳烟钰的小腹,似乎想看透里面倒底是什么样子,想知道刚才的蠕动是如何产生的。 小小的胎动, 令他感到震撼。 电光火石之间, 柳烟钰忽然就晓悟了胥康半夜乔装而来的原因,她眼神四顾,果然发现凝儿和另外两个婢女歪倒在地上。 如此秘密而来。 目的就只有她腹中的胎儿了。 难以割舍的痛意自心底漫延开来。 一向坚强的她,眼底不自觉泛上了潮意。 她抬手, 轻轻抚向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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