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一旁燕蒹葭跟着附和着点了点头。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装什么呢?有话直说便是。明摆着今日他前来,就是想与她和扶苏说事情的。 被这两人呛了呛,弥尘倒是没有恼怒。 只是,他心下有些诧异,真真切切的诧异。分明扶苏最会与人绕弯子,最喜欢打太极,怎么今日……竟是这样直接与陌生? 敛了敛心中想法,弥尘也不再周旋,只道:“楚将军寻到的方天镜……是真的。不过,被人施加了咒术,如今是需要二位贵人协助,才能借此镜窥探过往。” “何种咒术?”扶苏淡淡问道。 “婆娑术。”弥尘答:“我用溯回之术,注灵力与镜中。如此方可有些许回转的余地。” “助力楚青临有什么好处?”扶苏道。 弥尘悠悠笑道:“我记得,当初公主似乎欠了楚将军一个人情。” 此次,不恰好是还清人情的时候吗?
第182章 诅咒 还人情,是的。 是该还人情了。 那日京锦台,她被恶幻所侵蚀。的的确确有对不住楚青临的地方,左右此事若是不会危及性命。帮一帮也是无妨。 对此,燕蒹葭很快应承下来。不过,她倒是没有要求扶苏也一并应承。她与扶苏,终究是两个个体,她不会因为感情二字,去要求他必须如何。 只不过,燕蒹葭应承之后,扶苏自是没有推拒。但他提出,要先检查一番那方天镜。 倒是说不清,是不信弥尘的修为造诣,还是不信弥尘这个人。 等到弥尘走后,燕蒹葭和扶苏在回去的路上。 扶苏问燕蒹葭:“酒酒许的是什么愿?” 燕蒹葭看了眼前方,答道:“国愿。只望着这愿望能够成真,让燕国安好。” 她如今心系是,是燕国。这几日不知为何,梦中所见的国破梦,愈发真实。一遍又一遍历史重演,让她已然有些焦虑。 她比谁更清楚,燕国不能亡。一个国家的覆灭,必将带来生灵涂炭。 且她亦有私心,只望着一切如故,岁月静好。 说着,她侧头看向扶苏,问:“那你呢?许的什么愿?” “酒酒安好。”他认真的凝视着她,缓缓道:“我只要酒酒安好。” 是夜,繁星如海,月色皎洁。 扶苏的话,飘入燕蒹葭的梦中,一夜好梦。 次日,燕蒹葭醒来,便去楚家堵住了楚青临。 见燕蒹葭前来,楚青临心中便明白过来,随之便见扶苏也跟着来了。 拗不过燕蒹葭执着,楚青临便应了下来。燕蒹葭说还人情,他还能说什么?左右她本就是不愿亏欠旁人的那般性子,而恰巧,他楚青临就是她所认为的:旁人。 楚元绽如今是极为崇拜燕蒹葭的,故而一听燕蒹葭来楚家,便欢喜至极。 只是,等到他听了禀报来迎,却是听守门的侍从说,几人已经走了。 为此,楚元绽极为难受。问及侍从,侍从却说不知几人去了哪里。但瞧着方向,似乎是朝着公主府而去。 楚元绽一喜:“兄长是和公主一同去的?” 虽说如此未免有伤名声,但……思及这是兄长的一个好机会,楚元绽便觉得,做大事者,不拘小节。 守门的侍从回:“不错。只不过随行还有一人。” 楚元绽不乐意道:“啊?还有一人?” 谁这么没有眼色,去破坏气氛? 侍从道“国师。” 楚元绽脸色大变! “小爷,是……是有什么不妥吗?”侍从紧张询问。 “不妥!大不妥!”楚元绽咬牙:“公主是兄长的!国师如此实在横刀夺爱,令人深觉可耻!他堂堂一个国师,要怎么样的女子没有?为何要与兄长争夺……” “小……小爷。”侍从讷讷道:“以小人之见,将军与公主……并非是去私会,而是要办要紧事。所以国师在,或许……” “要紧事?”楚元绽眼睛一亮:“什么要紧事?怎么不唤我一起?” 见元绽这般,侍从不由有些诧异,暗道将军可谓料事如神,竟是将小爷的所言所做猜的这样准确。 想了想,侍从按照楚青临交代的那般,恭恭敬敬回道:“小爷,将军说小爷不要凑热闹,好好安抚老祖宗就可以。” “什么事,这样神神秘秘?”楚元绽心下愈发好奇。 “小爷还是听将军的,莫要插手。”侍从道:“否则若是坏了将军的事情,怕是……” 他话还未说完,楚元绽便冷哼一声:“我知道了。” 他也不稀罕掺和,左右哄着祖父祖母这般小事,他最是拿手。 说着,楚元绽摇摇晃晃进了府内。 那一头,燕蒹葭、扶苏、楚青临一行人,很快入了公主府。 楚青临不想惊动楚家长辈,故而只好去公主府开启方天镜。 等待弥尘被邀来的时光,分外折磨人。尤其对楚青临来说,求而不得,还要看扶苏这厮对她温言软语,实在晦气。 好在,弥尘似乎也是早有准备,很快便抵达了公主府。 只是,他见着几人时,第一句话不是旁的,而是对着燕蒹葭道:“公主昨夜诓骗小僧。” 昨夜? 楚青临了然。想来昨夜是弥尘去与燕蒹葭说方天镜的事情罢。 一旁扶苏笑了笑,从容道:“师弟若是说诓骗,该是要连着我一起责怪才是。” 那双弯弯的眉眼,满是宠溺的看了眼燕蒹葭。但杀人诛心,这话便意味着,昨夜他是与燕蒹葭在一处的。 如此一句话,不过是对着楚青临说的。 燕蒹葭哪里会看不出来,她轻咳一声,装作装样道:“证据?” 弥尘叹了口气:“那花儿并非洛阳运来的,我昨夜折回,拿着那花束在烛火下照了照,不过是寻常的野花。为了那野花,公主诓骗了小僧一千两,实在……黑心。” “黑心?”燕蒹葭笑眯眯道:“你有何证据证明你所说的花就是昨夜的花?昨夜有问题你便早该拿来本公主瞧瞧才是,时间都过了,银两也给了,若是你随意拿野花赖上本公主呢?” “你!”弥尘有些气恼,但很快便平息下来:“无妨,左右就当小僧花钱买个教训。只是,小僧不知,公主为何平白无故诓骗小僧?小僧想来是与公主无冤无仇的。” “莫要再说这等子话了。”燕蒹葭扬唇,笑的张扬:“本公主可没有诓骗你。” 话虽这样说,但扶苏心里知道,燕蒹葭这样做,是为了他。那花是他赠与她的,突然被人踩了,她自是不悦。 扶苏兀自这样想,却是不知,燕蒹葭其实只是想恶趣味罢了。她临安公主,自来便是嚣张可恶的存在。 弥尘气不过,但见一旁静默的楚青临,这才回过神。 敛了敛神思,弥尘道:“罢了,罢了。” 这是不与燕蒹葭计较的意思了。 “方天镜,师兄可是看过了?”弥尘看向扶苏。 “看过。”扶苏道:“你已然施咒了。” 施咒? 楚青临看了眼弥尘,那日他并没有应下,没有想到,弥尘竟是悄无声息施咒了。 “是啊。”弥尘笑了笑,“我知道,公主和师兄,定然会帮衬楚将军的。” “不知何时,弥尘大师与楚将军关系这样要好了?”一侧的牧清,忽然出声。 “没大没小。”弥尘看了眼牧清:“你该是要唤我师叔才对。” 牧清:“……” 本就与师父面和心不和,装什么大尾巴狼? “从前是旧交。”楚青临缓缓回道。 如今他有求于人,自是不好太过为难弥尘。 弥尘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现在开始罢。”扶苏颔首。 说着,一众人便很快出去,此为双咒阵法,自是不能让闲杂人等扰乱心神。故而,牧清和西遇也很快跟着出去。 一时间,屋内便只剩下燕蒹葭四人。 弥尘一早就施咒,以至于扶苏不过念咒几句,设下阵法,便有幽蓝色的光晕自镜中氤氲而出。 幽蓝色的光芒愈发冉冉,燕蒹葭按照扶苏说的,指尖对准铜镜,祭司的血脉,此时让她浑身透出绯红之色。 弥尘垂下眸子,双手合十,嘴中念念有词,一切似乎都朝着正常的轨迹去走。 可谁也没有看到,弥尘站在最外围,眸底忽而划过一抹阴郁的光。 而后,他掌心忽而一转,有银针朝着燕蒹葭的后颈处猛然而去。 扶苏和楚青临瞬间下意识伸出胳膊,想要为燕蒹葭挡住这一针。 “我就知道。”弥尘一笑,嘴角泛着诡异:“一切算的恰好。” 我的好师兄,这就是你的死穴。 一刹那,阵法因扶苏和楚青临的动作而碎裂。 坐镇之人若是心绪顿起,自是会破坏法阵。而破坏法阵的后果便是……堕入法阵的漩涡,被法阵吞噬。 外头,牧清和西遇闻声已然瞬间破门而入。 但到底动作还是慢了一步,扶苏的脸色已然开始渐渐苍白,似乎整个法阵都在吸食他的术法。 “师兄,这就是你的弱点啊。”弥尘突然癫狂的笑了起来,神色与之前全然不同:“你救她,就是消耗自己,你的心魔……就我所知,可不比在场的人来的好对付。” 扶苏说不出话来,但彼时西遇已然要一剑朝着弥尘刺过来。 敢危害公主的人,他定要千刀万剐! “切莫轻举妄动!”牧清却在紧要关头,按住他的肩膀:“你若是现在动手,法阵必定会爆裂,那么公主也……活不了。” 西遇沉住气,问:“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自损八百,伤人一千。”少年的眉梢拧了起来,极少的露出老成的模样:“他此刻必须要撑着法阵,否则这法阵会先吸食他的修为。要动手的话,必须三日后,三日后他方可金蝉脱壳。” 想要引得扶苏下套,空手套白狼可是不奏效的。所以,必须要冒险,将自己也赌进去,只有这样才能让扶苏放下对他的戒备。 这就是弥尘的想法。显然,他今日的的确确成功了。 “师弟这些年,伪装的可真好。”扶苏勾唇:“看来师弟是与我仇怨极深的。” 一边说,他一边看了眼楚青临和燕蒹葭。 楚青临倒是还好,只面色隐忍,却说不出话来。 燕蒹葭却不太好,她身子弱,又是女子,没有术法武艺傍身,很快便被这术法波及的昏迷过去,早已被拖入镜中世界。 “想套我的话?”弥尘冷笑一声:“师兄还是先去对抗你的心魔罢!别怪师弟没有给你机会,你若是当真能够在三天内从容面对那一切,我输得心服口服。只是,你若是在镜中杀了某些重要的人,那人便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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