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三日。”巫雅顿了顿,继续吩咐道:“让人看紧他们。” “是,族长。”女子恭敬回道。 只是,她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巫雅面前,显得有些踌躇。 “有什么话,便说罢。”巫雅道:“湫儿,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你这样吞吞吐吐的模样。” 被唤作湫儿的女子迟疑了一瞬,随即头埋的更低,禀道:“族长,那个男人……圣女说临安公主已经抓到了,要您尽快杀了那个男人。” 她话音落下,巫雅神色微微泛冷:“她还说了什么?” “圣女说,您若是不处置了那个男人,她便要代您杀了他。”湫儿咬唇回道。 “她倒是愈发嚣张了。”巫雅神色不愉,说道:“我早就说过那个男人还有用,她何必这样心急?等到大事成了,再杀他也不迟!” “可圣女……”湫儿迟疑道。 巫雅不疾不徐的走向屋中巨大的琉璃球前,说道:“你去告诉圣女,如今大事将成,她莫不是想与我这个族长在这般关键时刻生出嫌隙?”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女子嘶哑的嗓音:“族长是真拿付兼有用处呢?还是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巫雅闻言,原本平静的脸上,微微有些许碎裂的痕迹。 她转身,便见巫苗族的圣女,那个身姿曼妙的娇媚女子,出现在她的面前。 巫苗族的圣女,没有名字。她从出生开始,便以圣女之名冠之,乃神女之后。故而,连巫雅这个族长,有些时候,也要受到圣女的牵制。 “圣女。”湫儿朝着圣女行礼。 “出去吧。”圣女看向巫雅,露出浅笑:“我要与族长商议一些事情。” 湫儿闻言,又抬头看了看巫雅,见巫雅点头,她才缓缓退了出去。 “族长就这么想护着那个付兼?”圣女脸上依旧是浅浅的笑意:“宁愿与我生出嫌隙,也要保他一命?” “圣女何出此言?”巫雅冷着脸,道:“只是,那付兼还有利用的价值而已。” “哦?什么价值?族长不妨说说看呢?”圣女道。 巫雅看了眼圣女那年轻的脸庞,缓缓说道:“听说付兼是燕国骁勇之辈,若是能用蛊控制他的心神……他日颠覆燕国,便是轻易之举。” “可他的伤太重了,要等能下蛊控制的时候,还要两个月呢!”圣女声如黄莺,继续道:“迟则生变,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坏了祭祀大典……谁来承担这个后果?族长你吗?” 巫雅嗤笑:“圣女不是说了,他伤太重了,要想痊愈还需两个月,就这样的一个人,圣女还担心他能坏事儿?” “也罢,你既是存心要留他,我也无可奈何。”圣女忽而幽深而极具诱惑力的说道:“阿雅,我是瞧着你长大的,你若真心对他存了心思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毒瞎他的眼睛,废了他一双腿,就可以永无后顾之忧的留下他。” “圣女慎言!”巫雅蹙眉,语气很是疏离:“我对付兼并无男女之情,一切只是为了大事而已!” 巫雅闻言,笑了起来,而后她定定然看着巫雅,“阿雅,你若不是对他上心了,那便是最好的。也就是你,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才会这样规劝。若是族中他人有此等心思,是要以族规处死的。” 她转身,突然便又站住脚,幽幽说道:“阿雅,你可别忘了,你爹娘是怎么死的。” 说完,圣女走出了屋子。 正踏出门槛,便瞧见雁儿与湫儿两姐妹恭恭敬敬的站着朝她行礼。 “你是雁儿吧?”圣女视线落在雁儿身上。 “是的,圣女。”雁儿恭敬无比。 “好孩子。你可得看紧了临安公主。”圣女道:“燕国人狡猾如狐,可莫要被骗了。” “是,圣女。”雁儿再次施礼道:“雁儿定不辱使命。” 小姑娘年少,对圣女与族长满眼皆是崇敬,一眼便可瞧见她那紧张的神色与明亮熠熠的双瞳。 圣女见此,不再多说,微微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只剩下姐妹二人之时,湫儿才看向雁儿,压低了嗓音,道:“方才我们可是什么都没有听到,知道吗?” “嗯嗯,我知道了,阿姊。”雁儿赶紧点头。 见小姑娘如捣蒜似的小脑袋,湫儿叹了口气。 雁儿这丫头,真是长大了,从前那个爱刨根问底的孩子,现在也知道审时度势了。 湫儿如此想着,便朝着屋内看了眼,而后又对雁儿道:“你回去歇着罢。” 话音刚落,便听屋内传来巫雅的声音。 湫儿也顾不得雁儿,便赶紧进屋。 不多时,雁儿便听到屋内的族长吩咐,让湫儿去给付兼熬药。 躲在屋外的雁儿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赶紧撤到边上,一副百无聊赖的天真模样。 湫儿掩上门,便瞧见雁儿还在原地。 她不由蹙眉:“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阿姊,你要去哪里?”雁儿轻声问:“又是要去给那个人熬药吗?” 湫儿神色一变,赶紧拉着湫儿远离主屋。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她才压着嗓子说道:“我方才不是说了,你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怎么还提那人!” 那人是族长与圣女之间的忌讳,方才还因着那人吵了一架。 从数月前,圣女便催促着族长杀了那人,可族长违抗了圣女的命令……她在族长身边已然数十年,怎会不知道族长心中所想? 似乎是被湫儿的严肃态度吓到了,雁儿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磕磕绊绊说道:“阿姊,我……我只是有些好奇。我陪阿姊一起熬药吧。” 见着妹妹这样神色,湫儿态度软和了些许:“你不必陪我,回去看着临安公主就好。” “阿姊,临安公主那里许多人都守着,阿姊,你就带我去吧。” 湫儿敌不过自家妹妹的歪缠,又想起再过三日恐怕就要‘变天’,届时若雁儿还是这样懵懂不知,恐怕要有危险。 想到这里,湫儿叹了口气,再三要雁儿许诺不能走漏风声,便带着她去了熬药房。 等到药熬好了,两人才端着药,去了西边的一间屋子。 守门之人见是湫儿来,也没有多问,便让两人进屋了。 湫儿是族长身边得力之人,雁儿是湫儿是妹妹,近来也是颇得看重。这两人的地位都远在他们之上,自是得罪不起。 屋门很快便推开,雁儿瞪大一双清澈的眸子,朝着屋内看去。 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屋内的摆设,很是简朴,与她想象中的不同,男子没有卧于榻上,虚弱不堪。而是坐在桌前,静静在烛火之下看书。 听到有人来,男子并没有任何动作,他只一味专心于手中书籍,神色恬淡而沉静。 “公子。”湫儿垂眸,恭敬道:“该喝药了。” 她将托盘上的药放在桌上,再一次开口:“族长知晓公子定然是在看书,吩咐我叮嘱公子一声,公子如今需要好好休息,切莫伤了眼睛。” 付兼闻言,缓缓放下手中的书,露出一抹和煦的笑来:“有劳湫儿姑娘了。”
第239章 金丝雀 付兼神色自如,正要抬手喝药,只觉一阵冷风拂来。他看了眼未关上的屋门,湫儿以为有什么,便随着她的视线看去。 见什么也没有,她才回过头来看付兼的神色。 就见付兼对着雁儿说道:“可否有劳这位姑娘,替在下关一下门?” 雁儿闻言,愣了愣。随后又听付兼解释道:“在下身子不济,吹不得这风。” “我来罢。”湫儿见自己的妹妹有点呆愣愣的,早已习以为常。 “没事的姐姐,我来关就好。”雁儿回过神,赶紧先一步摆手,随即便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喃喃自语道:“当真是有些风。” 只是,等到她掩门之际,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彭’的一声,屋外守卫之人顿时询问出声:“发生什么了?” 雁儿脸上那懵懂的天真,瞬间消散。她极其镇定的回道:“没事,就是我没走稳,撞到桌角了。” 一边说,雁儿一边发出深吸一口气,压住疼痛的嘶声。 守卫之人闻言,便没有再说什么。 雁儿回头,就瞧见湫儿不知何时,早已被付兼迷晕了放倒在桌上。方才那声响动,也是湫儿昏迷之时碰到桌子发出的。 雁儿神色淡然,看了眼一侧的纸墨笔砚,在付兼惊讶的目光下,很快上前,拿出笔墨,简单写了一个字。 付兼低头看去,赫然见着上头写着:燕 燕,燕蒹葭的燕。 付兼恍然。眼前之人,并非‘雁儿’,而是燕蒹葭! 难怪,方才她趁着侧身的功夫,递给他一包药粉, 那药粉上,写着‘迷’字,即迷药之意。他如今已然到了受制于人且难以反抗的地步了。所以,只要有些许可能,他都愿意尝试。 见付兼脸上流露出的神色,燕蒹葭继续拿着纸笔,写道:不要喝药,药里有十香软筋散。 付兼如今虽说没有痊愈,但巫雅还是怕他会逃跑,所以每日给付兼的药里,都是加了十香软筋散的。 正是因为那十香软筋散,那个铁骨铮铮将军郎,才成了如今这样的‘文弱’书生。 付兼看了眼,朝着燕蒹葭点了点头。 燕蒹葭又从湫儿怀中掏出一粒棕色药丸,递到付兼面前,示意付兼将药丸给湫儿服下。 付兼毫不迟疑,动作很是迅速。 与此同时,燕蒹葭极快的在纸上写道:“这是他们原本要给你下的蛊,名为傀儡蛊。” 付兼看了眼燕蒹葭写的话,再次点头。 燕蒹葭手下一顿,看着眼前这个与从前意气风发全然不同的付兼,她突然心疼起他的遭遇。 巫雅喜欢付兼吗? 自然是喜欢的,付兼被俘许久,却没有被苛待,甚至于比起俘虏,他更像是被圈养起来的金丝雀。若是说巫雅这般待付兼,还只是利用,那未免自欺欺人。 所以,圣女看出了巫雅的不对劲,甚至于整个巫苗族都知道巫雅的心思。只有巫雅自己以为,做的并不显眼。 可这份喜欢,对于付兼来说,却是折辱。 像金丝雀一样被豢养,被利用,在此许久,付兼不会不知道巫雅他们的目的,也不会不知道,燕蒹葭已然被抓住,同样囚禁在南疆。 可正因为知道,他心中才愈发觉得自己无能可悲。曾经叱咤战场,与楚青临一样高傲的少年将军,就这样被困的一丝脾性也没有了。 燕蒹葭本以为,或许巫雅是真心喜欢付兼的,可就在方才,巫雅唤湫儿进去,不仅吩咐她给付兼熬药,而且还递给湫儿这傀儡蛊。 熬药的时候,燕蒹葭套出了湫儿的话,原来这傀儡就是控制一个人的心神的,只要付兼将傀儡蛊服下,今后他便如无思无觉的傀儡一样,只听从给他下蛊的那个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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