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珊一听泼妇两字瞬间炸了锅,叫道:“陈治桦,你什么意思,外头养了个什么妖精,要么夜不归宿,一回来就骂我是泼妇!好啊,说我是泼妇,合着外头供的是菩萨还是圣母啊?” “不可理喻!“ 思琪和念之闻声下来,茫然道:“怎么了妈妈,你们为什么要吵架。” 季妈赶在后面送拖鞋。 陈治桦从茶几上顺过烟来抽,喊王妈递洋火,一手夹烟一手示意他们坐下,深沉道:“既然你们都在,我刚好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文珊不安地捂住耳朵道:“你闭嘴,我不要听!”她有一种预感,她害怕他接下来的话,她白天方才花了一大笔钱撬开了其中一个司机的嘴,得知了诺曼底公寓的事,她知道他在外头有人,可她想着只要他一日不提,她便一日装傻。谁想他竟这样的沉不住—— “经过我再三思虑,该是要告诉你们了,其实爸爸还有一个孩子,和你们年纪一般大,她是个可怜的孩子,思琪念之我希望你们可以接受她,这周末我会在家设宴,我要让那孩子认祖归宗。” 思琪简直不能相信,瞪大了眼睛道:“爸爸,这不是真的,另外一个孩子,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种,爸爸你当心被人骗了!” “混账!野种也是你能说的?我心意已决,你们回房去吧。” 陈治桦见文珊也不哭不也闹,试探道:“你早就知道了 ?” 文珊冷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敢做,还在乎我知情吗?” 文珊冷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敢做,还在乎我知情吗?” “你想要怎样?” “你现在是不是巴不得我离开这个家,好让那对母女搬进来,呵,你做梦,陈治桦我告诉你,我死都不会离开这个家的。你要认女儿可以,但是有一条,外头那个女人永远不能踏进陈家一步,否则我就一头撞死在门上,做鬼也缠着你们不得安生!” 陈治桦想道兰芝对他说过,她这后半辈子什么也不求,唯独求他照顾好他们唯一的孩子。这么一想,文珊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 陈治桦熬夜拟了一份宴客名单,政商军界皆有一二好友,要请都得请,另外,表哥陈新国一家尚在上海,小妹陈美菱旅居欧洲不得联系,陈家到了他这一辈人丁单薄,故而他越是上了年纪,越是看重孩子。至于文珊的娘家人都在香港,不用他说,文珊自己也会打电话去诉苦,她是那种受了委屈恨不得天下皆知的性子,他且由着她的性子,倒是省去他多费口舌。 他第二天一早就拨电话到公寓,吩咐兰芝带着朱丹去逛百货公司选两套周末宴会的礼服,他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但心情是愉快的,兰芝也高兴,在电话里吻了他一下。 思琪偷听了电话,气得回屋翻乱衣柜里的礼服,钻在柜子里抱头痛哭。 季妈是思琪和念之的奶妈,比王妈年轻些,一直负责照顾龙凤胎的日常起居,季妈也钻到衣柜里问:“小姐为什么在哭。” 思琪啜泣道:“我讨厌那个野种,我恨死她了,她要来和我夺爸爸,她要拆散我的家!“ 季妈也是恨的咬牙切齿,随手拿起一件散落的礼服揩着她的泪,道:“来,擦擦,哭肿了眼就不好看了,小姐你听我说,是你的就是你的,那野种是夺不走的,我们小姐福泽深厚,以后还要嫁个好人家,福气在后头嘞,那野种或许大字都不认识两个,我的傻小姐,她拿什么跟你争喔。” 季妈也是恨的咬牙切齿,随手拿起一件散落的礼服揩着她的泪,道:“来,擦擦,哭肿了眼就不好看了,小姐你听我说,是你的就是你的,那野种是夺不走的,我们小姐福泽深厚,以后还要嫁个好人家,福气在后头嘞,那野种或许大字都不认识两个,我的傻小姐,她拿什么跟你争喔。” “季妈,你给我找出最贵最闪的裙子,这是我的家,她休想在我面前出风头!。“ 季妈搂着她道:“好嘞,我记得去年你过生日的时候太太送的那件银色礼服裙就很闪得嘞,我待会给你翻出来熨烫好挂起来。” 到了周末,思琪故意打扮的喧宾夺主,惹人注目,她朝窗外一瞥,瞥见一个女孩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并没有荡,只是坐在那里想心事的模样,对季妈说:“你下去把她赶走,那是我的专属秋千,只有我能荡。” 仔细一看,又觉得面熟,改口道:“算了算了,我自己去吧。“ 离得近了才发现是医院里的小护士,走到旁边握住秋千绳道:“你怎么来了?” 朱丹回过神来看向她,也是一惊。 思琪见她不语,不耐烦道:“我问你,你怎么来这儿了!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朱丹点点头,怯怯道:“陈公馆。” 思琪双手交叉在胸前,颇为得意道:“哼,知道就好,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谁带你来的?顾先生?” 朱丹昂起脸来困惑道:“顾先生也来了吗?” 朱丹昂起脸来困惑道:“顾先生也来了吗?” “喔,你原来不知道啊。顾先生来不来关你什么事,你给我下来,这是我的秋千。” 思琪把她从秋千上赶了下来,推搡到草地上,命令道:“大门在哪儿,你赶紧走吧。” 王妈出来寻人,见到朱丹趴在草地上连忙上前扶了起来,一壁替她掸身上的灰草一壁讲道:“哎呦大小姐你这是作甚,怎么能对客人如此无礼,先生要是看见了,还不得骂你。” “客人?她算哪门子客人,一个呆头呆脑的小护士罢了,你有请柬吗。” 陈治桦一早就嘱咐过王妈要好生照顾这位葛小姐,王妈人精,她一眼瞧见朱丹就看到了几分陈治桦的影子,她在陈家也呆了十年了,比起太太,她心里更是向着先生,先生待她更好些。 王妈白眼一翻,道:“小姐不妨去问先生,我一个下人不好多嘴多舌。” 王妈拉着朱丹走了,思琪气得在后头跺脚尖叫。 王妈将朱丹带到了自己的房间,悄声说:“葛小姐你暂且坐在这儿稍等一下,我去拿件小姐的礼服给你换上。” 朱丹连忙制止道:“不必麻烦了,不打紧的。” 王妈眼睛一夹,指了指衣柜前挂着的一块碎裂的镜子道:“不行的呀,衣服后面都拓灰了,谁让你穿得这样白,白是最不耐脏的。” “你别麻烦了,思琪要是知道我穿了她的衣服,大约会不开心的。” “小姐衣服多,有些衣服几年了都没见她穿过一次,我给你拿件她没穿过的,来,你喝口糖水,我快得很。”
第四十三章 王妈一走,朱丹逡巡走到镜子跟前扭过身子照着背后,仔细一瞧,衣服果真是跌脏了,别着手去拍身后的灰,拍不掉,像是车轮轧在白雪上的辙,一时不知是怪雪太白还是怪车辙煞风景。 碎裂的镜子扭动着,一抹黑覆盖上去,朱丹猛地一回头,是念之。 “好久不见啊葛小姐。”他一臂撑着镜子,附在她耳边道。 “好久不见。”朱丹不自觉地缩了缩下巴。 “莎士比亚说:‘外观往往和事物的本身完全不符,世人都容易为表面的装饰所欺骗。’”说着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支灰玫瑰插在她的发鬓,莞尔一笑道:“名称又有什么所谓呢?即使玫瑰不叫玫瑰,她依然芳香如故。” 他贴的太近,朱丹本能的用手抵住他的胸膛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世人都是傻瓜,傻瓜又怎么能听懂圣人之言呢。” “这也是莎士比亚说的?” “喔,这不是,这是我说的。” “我猜也是。” “你……“ 王妈进来见念之贴着朱丹,惊骇道:“少爷!” 念之抽回手插在兜里,瞪了一眼王妈,话也不说转身走了。 王妈关切道:“葛小姐你还好吧?我们家少爷是有些古里古怪的,我瞧他是读书读傻掉了,张口闭口都是那个比亚比亚的说,你说那个比亚咋这么能说呢!” 朱丹憋住笑问:“他从小就这样吗?” 王妈眼珠子一翻,想了想,道:“小时候也不这样呀,小时候话少,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来,也就是从上了中学开始,天天比亚比亚的,我老妈子是一句听不懂他在嘀咕什么东西。来,葛小姐,你看这件礼服成吗,你这身材与我们家小姐差不多,应该是能穿上的,你试试。” 王妈心思玲珑,知道她喜欢白色,又特意找了一件样式差不多的吊带礼服,蕾丝料子,长至脚踝,背后层层叠叠堆着纱,唯一露骨的是背后大胆的倒人字形开口,两片蝴蝶骨仿佛蛰伏的翅膀呼之欲出。 朱丹对着镜子皱了皱眉,嫌背后过于露骨,忸怩道:“好是好,可这背后穿不出去。” 王妈笑嘻嘻地从腋下抖出一块苹果绿披肩,上面绣着郁金香和蓝色的知更鸟,用的是法式刺绣,上面缀着亮片和珠子,熠熠生辉。 朱丹眼睛一亮,披在肩上,爱不释手道:“这披肩真好看,王妈你眼光真好。” 王妈反倒不好意思了,挤着脸上的皱纹道:“我一个老妈子能有什么眼光,葛小姐,随我去大厅吧,客人也该到齐了。” 青天白日的,整个陈公馆已经捻亮了所有的吊灯,即使这样,也不及各位太太小姐身上的宝石翡翠璀璨夺目,每个人的身上都滚动着流光,是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缝在了衣服上。 青天白日的,整个陈公馆已经捻亮了所有的吊灯,即使这样,也不及各位太太小姐身上的宝石翡翠璀璨夺目,每个人的身上都滚动着流光,是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缝在了衣服上。 宋太太一眼瞧见了她,拉着婉因走来打招呼道:“是小葛护士吗?” 婉因歪头打量着她,觉得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只是客气地说了声“你好。” 宋太太今天穿着紫罗兰的缎子旗袍,蓝宝石项链,流苏似的戴在脖子上,宛如夜晚的一轮月牙儿,发着幽幽的蓝光。 婉因也是隆重打扮了一番,私人订制的大号深蓝色礼服,大概是宋太太认为深色显瘦,原也是一番心思,但装饰过多,珍珠玛瑙钻石一股脑儿地堆在身上,俨然一棵耶诞节摆的圣诞树,不过也是喜庆的模样。 陈治桦走过来诧异道:“怎么,你们认识?” 宋太太笑道:“巧了不是。” “宋厅长没来?” “原本一道要出门了,局里临时有事又给他拽走了。” 陈治桦护着朱丹去别处打招呼,婉因追随着背影问道:“姑姑,她和陈先生什么关系?” 宋太太也吃不准,心里猫挠似地摇了摇头:“不清楚的,总不会是情人吧?男人就是这样的呵,永远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又瞥见顾越珒,连忙走过去打招呼道:“顾先生,好久不见,你可听闻到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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