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杀的那些人不足以震慑这些异族人,只会激发他们灵魂里嗜血的天性。 安秋鹜把小姑娘垂在两边的头发归拢别在她耳后,俯身轻轻地环抱住她满是寒意的身子,低声嘱咐道:“一会,外面那些人往屋里冲时,姐姐拦住他们,你就带着弟弟妹妹趁乱从旁边小屋的窗户爬出去,出去千万不要回头一直往山下跑,会有一个大哥哥来接你们。” 她不知道山下等着的是不是穆晋安的西北军,但是若一直待在这间小屋等着她们只能是死亡! 能跑出去一个是一个。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伸出手回抱住安秋鹜也像她一样轻轻拍了两下后背。 屋门被人撞的摇摇欲坠,安秋鹜握紧手中的匕首神情紧绷。 “哐当!” 屋门从外面被撞开,一群魁梧的鞑靼兵提着弯刀冲了进来,安秋鹜大喝一声“跑!” 小姑娘带着身后的孩子撒丫子往旁边的小屋跑去。 弯刀裹挟着刺鼻的血腥气堪堪从安秋鹜面上划过,前面领头模样的鞑靼兵不知叽里呱啦说些什么,身后便有小兵欲绕过安秋鹜去追孩子们。 安秋鹜操起手边的砖块也不管砸不砸的中飞速往那几个人身上扔去。 领头的见她难缠,便比划着向她围过来。 弯刀齐头并进,安秋鹜根本躲不过,只能快速的护住致命的部位和几处关键的穴位。 刀刃刮在骨头上的声音她只在京都贩卖猪肉的小摊上听见过,如今在自己身上听见才惊觉自己与那案板上待宰的羔羊无异。 真痛啊! 她艰难地架住正前方鞑靼兵的第二刀,身侧和身后的鞑靼兵见她双手架起已没了力气躲避,便纷纷凶恶的刺来第二刀。 安秋鹜从身前的刀刃反光中勉强看清他们的距离,一咬牙,往地上一滚险险地避开这两刀,这两个鞑靼兵没预料到她会如此,一时间刹不住脚,只听噗嗤两声两人手中的弯刀都插进了被安秋鹜架起的那人身上。 鞑靼兵被激怒,一窝蜂地朝着滚到墙角的安秋鹜攻去。 她看着被同伴误杀死不瞑目的鞑靼兵,扬起了唇角。 死之前还带走一个也不算亏本,她自嘲的想自己果真有做生意的潜质,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亏不亏的事。 可她真的没有力气了! 就连思考都变得异常迟钝,她耷拉着双肩用背支着墙角想往上靠靠,她害怕这个位置不够高,快要冲到眼前的弯刀会戳破她的脸。 到时血肉模糊的一团就算祖父和父亲赶来也不一定能认出自己。 找不到她他们会伤心吧,还有在京都的母亲,她走之前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谢漪澜了。万芳堂后面有个小阁楼,一打开顶端的小窗便能看见秋霜阁。 王嬷嬷说母亲时常会在小阁楼上一待就是一下午。 弯刀的刀刃已近在眼前,安秋鹜还是不争气地哭了出来。 原来真到了生死关头,她第一个想到的其实是诚阳侯府中的家人。 她握紧袖中的金针昂头赴死,这一次可以去地下陪伴父母了,时隔十年她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 预感的痛楚没有席卷全身,外面的鞑靼兵不知什么原因躁动起来。 箭羽破空的声音传来时已经刺破衣服的弯刀骤然落地,身前的鞑靼兵皆被一箭射中。 马蹄声由远及近,安秋鹜眯眼看着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雨夜,那一晚那个少年也是骑马而来出手救下她。 “小姑娘,醒醒!” “屏凡,醒醒!” 声音好熟悉,渐渐地脑海中那个少年与眼前的人渐渐重合。 安秋鹜想伸手临摹他的眉眼,抬到半空又无力地垂下,她仰面倒在了穆晋安的怀里。 穆晋安僵着手不知如何是好,女子像是在血池中泡过一样,肉眼可见的伤口与粗糙的衣料粘在一起。 其中有几处深可见骨! 他心如刀绞,扯下盔甲外面的披风裹紧安秋鹜把她打横抱起。 西北军如入无人之境,仅剩的鞑靼兵很快被解决。 冬日里微弱的阳光照在光秃秃的树枝上,树下是血红的积雪和横七竖八的尸体,有西北百姓的有鞑靼人的,鲜活的生命就在一呼一吸之间转瞬即逝。 穆晋安面上的寒冰比西北的寒风还要冷,他告诉江白扩大围剿范围,上山的鞑靼兵一个都不能放过,也不用埋,就从山头往靠近秋山道的那一边扔下去。 江白看着他怀中似乎已没了生气的安秋鹜狠狠地点头。 穆晋安走地很快,抱着安秋鹜飞身上马往山下赶。 他心里很怕,怀中的女子轻的没有什么重量,他想紧紧搂住她又怕压在那些伤口上,只能虚扶着。 下山的路不是很陡,他驭马技术娴熟却头一次生出这路难走的念头。 安虎在山下安排了人接应,看着山上疾驰而下的战马,众人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都握紧手中的武器紧紧盯着奔下山来的人。 见着是穆晋安众人才松口气,正要上前接应,便见穆晋安打马从他们面前飞奔而过。 “将军怀里抱着的是个姑娘吧!”有人如是说。 旁边有人撞了他一下,“你没看错,就是个姑娘,瞧着将军这样甚是紧张啊。嘿,你说之前被老五送回去的那个表妹要是看见将军这么紧张这个姑娘,会不会闹起来呀!” 随着穆晋安下山的还有三马两人,一人奔到山下带队的将领面前让他们上山把还活着的百姓带下山,另一人朝着穆晋安离开的方向奋起直追,身后还跟着匹皮毛顺滑的马。 有眼尖的人一眼看出那是匹上好的蒙古乌珠穆沁白马。 白马跟着的那人分明是个女子! —— 皎月紧赶慢赶,还是没追上穆晋安。 军营门口守将见她是个女子,便驱赶她离去。 皎月担心自家姑娘正待硬闯,被人喝止住了。 “放她进去!” 守将还在犹豫,江白骑马走至皎月身边轻轻一带,皎月便稳稳当当坐到了他身前。 江白按住她横扫过来的胳膊,轻夹马肚越过守将往军医所在之处而去。 ----
第62章 天仙 ===== 江白知道小月是聋哑人, 心想她担心屏凡便顺道把她带进来。 背靠着男子的胸膛,皎月有些慌张,她没有和男子这么近距离接触过。一时又惊又怒哪里想到上次在黑市安秋鹜说她是聋哑的这回事。 低斥一声‘登徒子!’ 双手往马背上一撑, 轻飘飘下了地。 好俊的身手,江白心里喝彩正要拍手赞叹一番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叫小月的姑娘刚才好像开口说了句话。 面前帐帘被风掀起, 里面的场景被皎月看个正着。 不知旁边的人说了什么, 穆晋安正皱着眉一脸沉思欲往安秋鹜面上瞧。皎月顾不得许多,忙冲进帷幄, “将军, 姑...屏凡怎么样了?” 唇齿上下一碰险些咬着舌头, 皎月到底没有说出姑娘二字。 安秋鹜一路上耳提面命, 到了西北不管遇见谁都不能称她姑娘,一定要叫她屏凡或是屏大夫。 屏凡是谁呢?这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但是这句话皎月早已牢记心中。 穆晋安有些诧异地盯着皎月,用手指了指她的耳朵和嘴巴,疑惑地问道:“小月姑娘, 你能说话也能听得见了!” 皎月先是茫然最后心虚地往帐子里四处乱瞄, 才吞吞吐吐道:“是...是的吧。” 她有些紧张地指了指安秋鹜, 不知该说些什么。 落在穆晋安眼中却是另一番意味, 他会心地点点头朝一旁的军医道:“彭老,我就说屏凡的医术确实出神入化, 连多年聋哑的人都能治好!” 被唤作彭老的人没有说话, 一脸狐疑地盯着穆晋安又虚着眼去看皎月,半晌才摇了摇头不可名状地冷哼一声。 皎月这才知道这看着怪怪的老头是个大夫。 彭老穿着一身看不出颜色的裘衣, 走路时腿一瘸一瘸的, 他也不用拐杖走起路来依旧健步如飞, 就是不太美观。 最称奇的是他那双棕色的眼睛, 异于常人的瞳孔仿佛能洞穿人心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皎月往内这么一闯打断了穆晋安对安秋鹜面上的探究。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刚才彭老在查看安秋鹜的瞳孔时来了句这姑娘面色咋看起来怪怪的,他才止不住担心想细细瞧两眼。 皎月疾走几步蹲到安秋鹜床边,忧心忡忡地查看她家姑娘的伤口,嘴里不停喃喃道该死该死。 要是自己坚持待在姑娘身边也不会让姑娘受如此重的伤。 江白一掀帘子走了进来,被皎月差点挤到一边的穆晋安朝着他使了个眼色。 江白一愣随即走到皎月背后,把她往上一提半拖着就往外走。安秋鹜紧闭双眼静静地躺在床上,因为易容的缘故脸色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身上的伤口有些触目惊心。 彭老想上药,就是有些烦这些人在此吵闹。 “都出去,都出去,离心肝脾肺还远着嘞,要不了她的命!一个个吵得我脑仁疼!” 穆晋安深以为然,对着皎月道:“小月姑娘莫要担心,这有我必不会让屏凡有事!” 皎月耸着被江白按住的肩膀,一吸鼻子,扭头看看江白,又回头打量几眼穆晋安像是明白过来。 眼前这位将军是那日在黑市救姑娘的人吧!虽然那日这人乔装打扮但江白的模样她记得,能救姑娘一次自然也能救第二次! 她极不情愿地被江白拖着出了帷幄。 帐内一时安静不少。 彭老扭着头怪异地看着穆晋安,“你不走,还蹲在这干甚!” 穆晋安... “我在这守着她。” 彭老有些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我听天一说你在京都定了门亲事,怎么,正经媳妇还没娶就要准备纳小?” 穆晋安哑然,他总不能说京都那门亲事是权宜之计。 彭老乘胜追击,“听说你未婚妻的爷爷和父亲就是这次的督军,你小子胆子不小,这要是传入侯爷父子耳中,啧啧啧,到时候可有热闹瞧咯!” 他颇有些幸灾乐祸,穆晋安脸一黑,骂一声老不正经。 彭老医术很好,他既然说出性命无碍的话自然做不得假,穆晋安再三叮嘱彭老费心医治,又从他那得了保证才施施然出了帷幄。 “这易容术倒是不错。”眼看着年轻将军消失在帐内,彭老捣鼓着手里的药材喃喃自语。 穆晋安抱着安秋鹜冲进他帷幄时,他也被女子身上这许多伤痕骇得瞪大眼,他是军医,断胳膊断腿都瞧过这些伤更不在话下,只是女子如此确实是头次见。 等他上前细瞧,慢慢发觉女子脸色并没有因失血过多而显得异常苍白,便留了心眼往她耳后摩挲了两下,虽然尽力掩藏痕迹但还是被他摸出那有条与皮肤有异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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