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无法探知的事情,就越容易传的离谱,面目可憎四个字来形容都算是委婉的。 其实远观,从他低垂刀削般硬挺的下颚线,洁白漂亮的手指,在冰雪映衬下的绝佳风姿,特别是透过面具在盯着她时,明明淡然极了,却仿佛在笑的眼睛,倘若不是那一场无望火灾,他应该是个风光霁月的美男子。 瞧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不免对带面具的叶满指指点点。 而他似乎早已习惯,压根不在意,只沉浸在自己的风花雪月中。 这是十天来第一次,袭音问及有关他的事:“叶公子总是那么闲吗?” 叶满收回不经意的微妙目光,问袭音:“音姑娘终于打算了解我了?” “了解谈不上,叶公子坐在小女店里喝了十日免费的茶,总要拿点什么东西交换!” 提及十日,叶满道:“音姑娘承诺十日内定会给我找一门包满意的亲事,若不成,就拿自己赔付,我只是好奇音姑娘能给找一户怎样的人家,银钱都痛快付了,自己提前把把关也不合适?” 采心阁,其实是袭音开的姻缘阁,专门给未成过亲或合离过的男女,寻门更合适的姻缘。比月老祠要可信,比媒人要靠谱,价钱透明公道。 针对迟迟寻不到意中人的男女,可在采心阁留下自己的条件、画像以及对未来意中人的要求,遇到合适的采心阁自会通知,一般不会超出十五日。 一番标新立异,开店当日,生意火爆。 偏偏来了个砸场子的叶满,指着袭音夸大其词的宣言,一段之乎者也,非要说她是骗子。 生平废话多的袭音最烦絮絮叨叨之人,若是硬和他辩论下去,怕是要崩了苦心经营的身份。 一眼望去越围越多的看客,对女帝袭音而言都是小场面的直接反利用了叶满一把,豪称倘若十日之内给他找不到良配,就把自己嫁过去。 一下子,店铺的门槛差点踏破。 只可惜,没有一个符合叶满的要求。 当众自然有女子不在乎叶满毁过容貌,其实无非是与先前给他说媒的女子一样,有贪恋钱财的,也有仅是好奇模样,时刻准备一拍两散的。 偏偏,叶满要寻一个真心相待,从此离开叶家,过闲云野鹤生活的女子。 袭音深深怀疑,不受宠的叶满就是纯在家闲的,随便寻个地儿撒窝囊气来了。 当下,她可是个吃饱撑得比他还没事干的。 今日决定,让这个高门大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公子哥,吃点江湖上的教训,学会如何做人。 于是道:“自己把关当然再合适不过,倒是可惜那五十户人家没有一家能让叶公子看上,难不成叶公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叶满不意外袭音的胆大直爽,从采心阁开业的第一天,看她与众不同的气度,临危不乱反将一军,就知此女非等闲之辈,于是比袭音更直截了当:“约定之期已到,音姑娘打算何时随我回叶家?” 一道披着晴山蓝披风的修长身影,从雪中走来。清冷的气息带着潋滟波光,铮然凛冽。 “为夫再来晚点,是不是要去叶家吃娘子喜酒了!” ---- 感觉自己又给自己挖了个大坑,番外写不完了……。
第114章 番外三 叶满寻着声音抬起头。 恰好战虚明也居高临下的看向叶满。 两厢对视。 一副长年身居高位的气势,愣是让叶满瞧出压迫感极强的威仪。 有意思了。 “这位是?”叶满倒也能稳得住。 袭音心中正憋着气,责怨战虚明来的太晚。 淡淡扫过宣誓主权的夫君,面对摄人警告的目光,愣是仿佛看到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小女的仰慕者。” 战虚明:“......。” 可能觉得力量不够,袭音又特补了句:“想娶小女想疯了!” 战虚明:“.…..。” 齐冲:“.…..。” 他什么都没听见,悄悄退的老远老远,以免殃及池鱼。 叶满没想到答案如此意外,一下子笑出了声,起身主动跟战虚明搭腔:“兄台,瓜不熟则蒂不落,如果强扭,则瓜不甜,音姑娘既已诺许嫁于叶某,望兄台割爱。” 战虚明压根儿就没有搭理叶满的想法,而是质问袭音:“你真应了?” 夫妻之间玩儿归玩儿,闹归闹,若她打算嫁两夫…..。 袭音拨弄着叶满送的花,撩起散漫的眼皮,寓意深长的问:“小女不能吗?” 能不能? 身为孤月女帝自然能,而且整个后宫随她放。 看就看在,她到底以什么身份说这句话,若是龙渊国皇后,自然不能。 以战虚明对袭音的了解,她最喜不可为之而为之。 若非蹲点蹲了两日的齐冲听闻谣言,发现叶满不对劲,他都不知自己已经绿云遮顶。 装不熟是吧! 想娶她想疯了是吧! 拿别的男人气他是吧! 战虚明收起发散自骨子里的霸道,也对叶满扬起笑。 声音轻慢的惊心动魄,给人渗出一层鸡皮疙瘩。 “阿音既与叶公子两心相悦,那吾也应知难而退。滋时两位大喜之日,自请去府中讨杯喜酒,聊以慰藉。由此愿阿音跟叶公子琴瑟永谐,清辉不减,长久白头再相见。” 向来惜字如金的战虚明刚长篇大论说完,袭音就变了脸色。 故意来的这样迟,一句歉意都没有,还纯恶心她! 话说,从袭音回城起,就派人日日轮守在求如城城门处,专等战虚明的马车。 在迟迟不见中,等的她身心焦虑。直到第八日,手下的人兴奋禀报,战虚明已入城,她心情才舒展了些。 赶紧鲜花沐浴,梳妆更衣,打扮的比未出阁的姑娘更水灵,比成亲的少/妇更有韵味,依着门栏等的腿麻脚酸。 结果,没等来战虚明,倒是招来一群心猿意马的男人,还有连藏形匿影都没打算的齐冲。 一气之下,让近侍青苒提前把店门关了。 直到当晚,袭音甚至还在臆想自家夫君会不会,来个喜出望外的深更翻窗,夜会佳人,与她缱倦缠绵,春风芙蓉帐。 于是乎,体贴的轰那些值守侍卫巡逻离得远些,自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半梦半醒,绷着耳朵留意熟悉的脚步声。 结果,美男没来,因为整晚都过于在意那些细微末节的动静,愣是恼的神清气爽。 如今,这位与自己成亲六年,相识九年的夫君,竟还有脸拿两人大婚洞房花烛,枕绘鸳鸯时,她只说给他听的情话来讽刺。 一愿琴瑟永谐,二愿清辉不减,三愿长久白头再相见。 好,很好,战虚明! 叶满说话做事向来讲究,见战虚明知难而退,也是个君子,刚要准备与战虚明再客套几个来回时。 袭音倒是痛快受了自家夫君的大度成全跟祝福。 顺便恶心回去:“这位公子,小女蒲柳之姿,虽负公子一片真心,但采心阁专为天下有缘人牵红线,或许是公子的真正缘分未到,不如留个名字画像,参与一下明日的金风玉露宴。” 人都来了,自然要宣扬一下谋划许久的生意。 金风玉露宴 顾名思义就是将登记在采心阁名册的男男女女,相约到一处,玩儿些亲密携手的游戏,若是有看对眼的,便可凑成一对佳偶。 原以为战虚明会很是不屑,毕竟,他除了惜字如金,还会对每日每时甚至每刻做出苛刻的规划,极度严谨的自律。 算来,在苪国废了十日,想必已经是他的承受极限,估计早就开始忧虑那些未批阅的奏折,毕竟现在袭音懒散,他一人监三国,明明年纪比她还小七八岁,两鬓却早早长出了几根白发。 所以,怎会特意挤出对帝王而言,无比珍贵的一日来继续胡闹。 正当,袭音敷衍的笑越来越挂不住。 “好。” 被称‘这位公子’,连姓氏都不配有的战虚明,比袭音方才还痛快的接受。 叶满见袭音愣了,轻咳几声算是提醒:“音姑娘,不带这位公子登记吗?” 袭音这才缓过神来,招呼战虚明:“这位公子,过来坐。” ‘这位公子’战虚明的视线其实一直没有离开袭音,注意到堪比七十二变还要丰富,不知遮掩的神色,他如刚刚松了筋骨,酐畅淋漓。 他一边往站柜方向走,一边打量四方宽大,阳光能照个透彻,白日不用烧炭火就能暖意洋洋的铺子。在苪国四季酷寒的地方,能盘下这样优越的铺子,特别又是人来人往最熙攘的位置,定是大手笔。 抬头略略一扫,东西南北皆绘制一副男女初见时的情景画。 画中或羞涩,或冒失,或放胆,或局促…..千态万状,情见于色,好似把话本子上文字描绘趣事,都给以画为言,跃然纸上,生动有趣的很。 屋内的陈设,全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处处秀雅精雕,还有镶着彩色琉璃的花觚中,时不时飘出的鲜花香。 战虚明踏着色彩斑斓的锦制缎绣地毯,望向以锦绣山水百宝屏风为隔档的后厅,那应该就是袭音夜里歇息之处。 没来得及收回目光。 啪! 一本厚实的册子差点甩在战虚明脸上:“这位公子,自己填吧!” 站柜上,有十多个五彩荷莲小碗盛着各种消磨时光的小零嘴。 真是无论走到哪里,闲情逸致和享受永远是第一。 在皇宫的战虚明早已习惯袭音这些小癖好。 自然而然的顺手吃了个小樱桃脯,拿过记录几乎半个求如城孤男寡女的名册,随便翻了几页,不知是哪里逗到了他。突然,像灵感大发似的,在属于自己的那一页拿起笔龙飞凤舞。 “好了。” 快到袭音都没眨几下眼。 不会是糊弄吧! 她转过名册,纵使是再离经叛道的性子,也有点难以理解。 名氏:付之 贵庚:三十 优胜之处:有钱 瑕疵之处:断袖 需意中人条件:务必男 袭音:“.……敢问付公子,家父给您起这个名字有何寓意,有何出处呢?” 战虚明一脸认真的解释:“简单,就是字面意思,付之东流。” 他对袭音九年的爱,九年的专宠,正在付之东流。 “……可是看公子应该不足而立之年。” “放眼望去,二十来岁的公子也没有生白发的。” 整日忧国忧民,袭音倒是放心把孤月国所有国事都扔给他。 天天,他带着一颗忙不完的心,熬不坏的肝,比狗还累。到头来,她倒是逍遥自在,养的雪肤花貌,与世隔绝。 被接连戳心窝子的袭音差点闭气,指着最后两处:“付公子先前还要死要活的喜欢小女,怎么一时转了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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