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想着若是问,定要与他多言几句。 保持疏离,保持陌生的,袭音将问题咽了回去,没有与战虚明并肩而行,一前一后的走到了海边。 朝阳,带着被自己渲染泛红的云彩,于海平面之上,有条不紊的慢慢升起。 清莹秀澈的浪花一次比一次快的退到遥遥远处,露出大片闪着晶光湿漉漉的细沙。 满地来不及挖坑躲藏的小螃蟹,海螺,海星,正想一切办法,祈求能活过今日。 宁静致远的风声,辽阔宽广的美景,可爱忙碌的生命,伴随着海鸟的泠泠之鸣。 自醒来,心境始终有一块地方是郁结的袭音,逐渐的,觉得胸口一口气舒畅许多。 没有理会战虚明,她被祥和吸引的,一步一步的向更深处走去。 冷涩的空气,被袭音自动过滤掉海腥,如世间最洁净的灵力,不断往她身上缓缓注入,通往经脉,通往感情最丰富之地。 等她想着再继续向前走时。 胳膊被一股力拽住。 “再往前走,鞋就该湿了。” 这该死凉透的声音,让袭音刚舒畅的心情,重拾暴躁,没有减弱持续增强的抵触:“别碰我!” 几乎突然失控的声音,让战虚明的手僵着,收了回去。 斥从口出,察觉语气确实太不稳重了些的袭音,怏怏控制了下狰狞情绪,防止再被误会她对他与虞秋池成亲之事耿耿于怀,对曾经念念不忘。 动了动唇,觉得他不配让自己解释。 低头将裤腿一挽,把鞋不贤淑向身后一扔,赤着粉白脚丫,踏进可随时将人冰封的海浪之中,用这下湿不了鞋的挑衅举动,旁若无人的戏起了水。 对于刚刚被斥责的战虚明,此刻充分发挥了他的能忍自安。 没有再制止,没有再劝说, 而是直接将篮子随手一放,坐在了近处的礁石之上,似看戏般,欣赏她能在这难以忍受的冰凉之中,与他硬抗多久。 忍常人不能忍。 袭音注定不是战虚明的对手。 没过半炷香,袭音就受不了冰海水的,一瘸一拐的瘫在自己鞋边。 红中泛紫,冻伤。 熟悉的词,自脑海一划而过,她貌似在什么时候,也冻伤过,一张关切的脸,曾温柔的给她上过药。 脚底的寒意森森,让本上身还算暖和的她,没空追忆,冷不丁的连打好几个喷嚏。 忽的,眼前一暗一亮。 腿上多了件厚重的狼皮披风。 平白被讨厌之人看了笑话的袭音,刚要掀开披风。 “若不想再回床上躺几年,最好别让旧症复发。” 当年陷入沉睡,本就因泡了海水时间太长。 不能与命过不去,非常在意被任意拿捏的袭音深呼吸,用带着战虚明体温的披风,将自己裹住,静下心,身子很快暖和起来。 “海水涨落潮的规律,你且记下。” 战虚明在袭音情绪平复后,不疾不徐的告诉她。比如,一日两次潮起潮落,间隔六个时辰;比如今日涨落潮的时辰与明日不一样,需推迟约半个时辰,十五日一轮回,等等。 有关自己搞钱的重点,袭音学习、领悟能力拔尖,战虚明的一字一句,她都及时的消化并谨记到了心里。 两个人自小被传授帝王之术,有相似通观全局且审时度势的眼界,这也是曾经能默契共事的基础。 所以,即便对到底陆运赚钱快,还是水运赚钱快上产生分歧,意见持之左右,那并肩而行的过去,是不可能被一个失忆随便抹去的。 一个说上一句,另一个通透的接下一句,循环往复。 思想一统,对谋事的人来说,无比重要。 某种默契,不经意间,归来。 了解完海水的脾气,需要面对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袭音问:“走水运,扩大销量,需要大型货船,不知放眼整个赤水城谁家可租。” 战虚明轻而易举的想到谁,只是这船的主人,一时不合适在好不容和谐片刻的气氛中提起。 见他骤然沉默下去的神色,袭音也不难想到了是谁。 为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先看眼下。 战虚明扰乱袭音神思,将篮子拎到她面前:“会钓虾吗?” 袭音只听说过钓鱼,诧异的目光凝聚在篮子中。 有铲子,多齿耙,竹签,毛笔,还有些不知何物的白色粉末。 战虚明今日穿的很利落,特意束了袖。 只见他蹲在袭音跟前,先神秘的踩了踩,瞅准一个地方,开始铲子将沙子表层除掉。 出于实在没见过钓虾,袭音没像之前那样不屑离开。 待战虚明除掉小片沙层,密密麻麻带着孔洞的黑泥呈现在她眼前。 ? 紧接着,九寸长的竹签,被战虚明熟练的依次放入孔洞之中。 钓虾的谜之操作,让袭音,越看越迷糊。 刚要问的下一瞬,落在孔洞的竹签,依次动了几下。 恍然:“是虾咬竹签了吗?” 战虚明递给袭音毛笔:“钓一只吗?” 猎奇心被他挑起,袭音按照战虚明说的方法,将毛笔顺着摇动的竹签,慢慢探到孔洞之中,左右摇动。 明显的小小重量加剧。 屏住呼吸,就在毛笔笔尖离开孔洞,粉色触须,虾钳显现的刹那,袭音几乎要怼到它虾身上的五官,被扭动挣扎的小身躯,溅了一脸水。 她钓虾本就紧张,生怕小海鲜咬住自己。相互惊吓中,手一个哆嗦,费了半天劲儿,成功将虾送了回去。 惊魂未定之中。 低不可闻的,她听到轻笑。 雪山海边,战虚明扬着清澈的凤眸,好看的眉梢,一张赏心悦目的脸,委实有点憋不住欢愉。 难得有一次,袭音觉的这声音,小小的嘲讽,也没那么心烦意燥。 不服的将毛笔丢给他:“你行,你来。” 易如反掌,重复方才袭音小心翼翼的步骤,战虚明手速极快,将虾给完整的从孔洞中钓了出来。 袭音小小惊叹之余,赏析了下虾的全貌。 浑身带刺,此物一看就脾气暴躁。 “周围的渔民称它是琴虾。” 看尾巴确实有点像。 “还要再试试吗?” 出于胜负欲,袭音可不能让眼前人小瞧了她。 袖子一撸,露///出纤瘦光洁的小臂,再次把脸怼在洞口,拿着毛笔顺竹竿摇晃下去。 成功就在最后瞬息之间。 此次有了心理准备的袭音,学着战虚明的样子,在看到琴虾的触须钳子出现洞口时,手抖着,正要向上一提。 熟悉的手轻握过来,十指交叠,合力钓出第二只虾。 时间仿佛停止了几秒。 过电般的触感,让袭音连笔带虾一起扔掉,不但火速收回了手,还差点因为过于关注钓虾,腿麻到踉跄起了身。 战虚明一时紧张,本想要去扶,想起被袭音厌恶的接连接触,手停在两人之间的半空中,萧然的落了回去。 “战公子,你已娶妻,与其他女子还是多注意下分寸。”方才头脑一热,仅凭一根手指相触,就能恢复耳清目明的袭音,将自己化为与之永远不可能与他有干系的一类,义正言辞的警告。 “袭姑娘提醒的对,是战某逾举了。” “?” ---- (个_个)来喽来喽!日常无存稿裸奔中!
第56章 ==== 什么东西? 袭姑娘? 比她还会拉扯关系距离。 万事就不喜欢吃亏的袭音拍拍手上沙子:“那战公子继续扒拉琴虾,我去别处转转。” “你随便。” “说谁随便呢?” 本都想掉头走的袭音,听见‘随便’二字,犹如往她头顶上扔了雷,忽的就炸了。 就无心一搭的话,顺着袭音勃然怒气,战虚明霎时知道自己口误了。 刚要开口辩解。 “咱俩到底谁随便啊?你都跟别的女人成亲了,还单独约我出来,又拽胳膊,又盖披风,又摸手钓虾的,随便的难道不是你吗?” “袭姑娘,我跟虞城主……。” “说多少遍了,你别解释,我不听!” 战虚明:“……。” 疾风冽冽,猛不丁的歇斯底里,让打算借着赶海与袭音缓和关系的战虚明,第不知多少次的偏离初衷,偏离本意。 头疼心乱,任由她气涌如山,他凝聚不出任何能平复一切的语言。 劈头盖脸,口不择言,把自己躺了两年意识恢复,战虚明对她做的那些不齿之事。袭音洋洋洒洒,带着被挖十八代祖坟的怨气,全都嚎了出来。 直到海水涨潮,浪花打到脚边,战虚明才开口道:“咱们去岸边再骂行不行。” 骂? 自己跟他讲做人的道理,他管这叫骂? “我就不上岸,我就要湿着鞋骂你!” 不犯神经,也没病的战虚明低头将东西简单一收,不再多劝袭音,自顾自就要走。 下一瞬,战虚明胳膊被袭音用了蛮力拽了个踉跄:“什么意思?做了那些龌龊事还有理了是不是?连个道歉都没有,你瞧不起谁呢?会不会尊重人?” 两年来,战虚明绞尽脑汁顶着虞秋池随时能报仇的压力,不嫌脏臭,一心一意伺候袭音,日日期盼她早些睁眼。 曾经的九五之尊,如今因失忆扑下身子干着下人,侍卫,半个大夫的活,其中委屈不次于袭音,再三被挑衅的好脾气成功起了火:“若我放任不管,你早烂床上了。” “皇城宫内那么多侍女,难道她们伺候不了吗?” “你与虞秋池有杀父之仇,赤水城的人,敢用哪个?” 杀父之仇? 为何从未听温玉提过。 见袭音瞬而迷茫的眼神,战虚明稍稍压了压气:“我本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 咯咯! 袭音发出怪异的笑声。 战虚明后半句没说完,眼神复杂的凝望她。 根本不需要答案的轻飘飘问:“所以,我曾经喜欢的人,努力追不上的人,与视我为仇家的人成亲了?”说到这儿,袭音彻彻底底的大爆发,对着战虚明怒吼:“你要与我为敌,是不是?” “不是!”被质问到头快要炸裂的战虚明,情绪不可能再控得住,低低吼了出来。 袭音被他突然飙升的情绪,给吼蒙了。 此时的海水,已一浪接着一浪的即将漫过两人的膝。 原被拽着的胳膊,战虚明反手握住她的手,深呼吸后,眸色认真到十分令人悸动:“袭音,扪心自问,你到底是憎恶我这个人,还是憎恶我成亲这件事?” 比起方才袭音胡搅蛮缠,他的思路时刻清醒。 盈盈秋水般的眸子稍稍有了波动,声调带着轻哑讥诮:“在我这儿,没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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