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能耐啊夏氏! 耶律肃用力闭上眼睛,平息胸中腾起的怒气。 “何青,进来!” 末尾,仍是透露了些许情绪。 何青得召进屋,恭顺道:“属下在,将军有何吩咐?” 比起耶律肃强压下去的怒意,何青的神情显得轻松不少,眉眼舒展,看的耶律肃心生薄怒,冷着声问道:“心情不错?” 何青被点破后也不慌张,敛起稍显轻松的表情,慢条斯理的回道:“谢先生已经由府兵护送离府,带了些治疗伤寒的药材回去,留了夏氏几服药下来。夏氏——” 在提及这个名字时,何青抬起眼,小心辨别耶律肃的眼神。 冷不防对上他冰冷审视的视线。 何青吐一口气,直起了腰身,也不再刻意恭迎,直接说道:“正如将军所闻,想来也是真的大好了。” 都能吵架了甩窗子了,可不是大好了。 - 正室里,夏宁甩了窗子后,步履迟缓的走到门旁,伸手虚拉了竹立一把。 竹立捂着剧痛的胳膊,不敢真的让夏宁扶她,咬着牙,青白着一张脸,蹒跚着走到圆凳上坐下。 夏宁捏了下她的胳膊,并未脱臼,也未伤及骨头。 只是拉伤了。 又弯下腰,掀起她的裙裾,看她膝盖上的红肿。 竹立下意识的要缩脚,内疚自责着道:“奴婢无用……” 夏宁按了下膝盖上的红肿,与胳膊处一样,只是伤了皮肉,未伤及筋骨,涂些活血化瘀的药三两日就能好的了。 想来是雪音下手留了分寸。 并未下了狠手。 夏宁松了口气,转身去拿上药。 听见竹立那一句话后,她平静的开口回她,“我又用不着你替我做些什么,哪里来的有用无用的说法。” 竹立还想说,今日是她没管好自己脾气,才让雪音有了教训自己的机会。 话到嘴边,看着夏宁的背影,眼眶骤然发酸。 夏宁拿了药过去,就看见竹立泪眼朦胧的样子,忍的辛苦,嘴唇都在抖。 夏宁看的愈发头疼。 好了,这会儿又不知道要哭多久了。 “小、小姐,奴婢……自己来……您快去躺着歇息……”竹立抽噎着说道。 夏宁避过她伸来的手,不耐烦的皱了下眉:“撩起袖子。” 竹立立刻听话。 可眼泪还是止不住。 夏宁到了药粉,涂在肩膀上,又稍稍用力想要揉开,刚一用力,竹立疼的惊叫出声,她立马用一只手紧紧捂住嘴巴,眨着眼睛,一脸后怕。 她眼睛里都是泪光。 眼睛一眨,眼泪就滚了下来。 看着既可怜又害怕。 夏宁的眼底才有了一丝笑意,还想继续揉化开药粉,胸口猛地抽痛一下,四肢脱力,有些喘不上气。 夏宁把药瓶放在桌上,面不露色的点了点药瓶,“自己擦,揉至化开。” 声音乏力,虚浮。 但竹立不是那么心细,再加上夏宁大病才好了没几日,大多都是病恹恹的,她不曾发觉,捂着嘴巴点了点头,自己哆哆嗦嗦的擦药、揉肩。 不敢再让夏宁为她操劳。 夏宁知道,这次不适是她躺的久了,猛一下床活动多走了几步,有些累着了。 再回去躺上两三个时辰就能缓过来。 明日起,她就能试着下床少走几步,逐渐恢复行动。 一切,都在慢慢好起来。 等到身体恢复,再筹谋今后之事。 万万不能操之过急。 夏宁才躺下去,松开了眉间的郁色,就听见屋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她眉心微拧。 眼底闪过一道厌恶之色。 虽然想直接装睡敷衍过去,但有些事情也得‘解决’才行。 “竹立。”她张口唤了句,“去,取一副何青刚送来的药煮上。” 那几包药都是竹立接下来的,她自然知道那些药是小姐的保命药。听见小姐让她去煎药,心神一慌,连膝盖、胳膊都顾不上了,快步走到床边,神情紧张的问道:“小姐,是哪儿不舒服吗?” 一双泪眼汪汪。 夏宁想着之后的事情,心有疲惫,嘴上仍安抚了她一句,“有些,我先躺着的歇会儿,你且去备着。” 竹立连连点头,“奴婢这就——” 才要转身,传来门外驻守府兵的声音:“将军!” 竹立的脸色猝然惨白。 夏宁吐了口气,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又自己拿了引枕垫在背后,好让自己坐的舒服些。 耶律肃进屋绕过屏风后,就看见夏氏自己在忙活,她的侍女站在床边,一动也不动。 眉心微皱,冰冷的视线向竹立扫去。 竹立吓得双腿发软,周身如浸冷窖,屈膝请安:“将、将……军……” 噗通一声,跪趴在地上。 伏着背脊,瑟瑟发抖。 耶律肃收回视线,冷声道:“连主子都不会侍候的下人,留着还有何用。” 竹立浑身一僵,眼前发黑,险些要晕厥过去。 夏宁并不接他的话,朝着竹立语气平平的说了句:“出去呆着罢。” 竹立不敢耽搁,踉跄着逃离这间屋子。 出了屋子后,心脏剧烈跳动,慌得要从喉咙口跳出来。 站定之后,慢了半拍,才想到留在里面的小姐该怎么办? 自己应该怎么办…… 汤药! 对!去熬汤药备着! 以防小姐被将军气出个好歹来! 竹立仿佛有了主心骨似的,跌跌撞撞的朝着小厨房跑去。 正室里。 在竹立离开后,温度跌至冰点。 夏宁在耶律肃进屋后,不曾行礼,甚至连一句请安敷衍的话都没有,始终垂着视线,盯着自己搭在被面上的手指。 即便在耶律肃走到床边。 她亦不曾抬头看一眼。 耶律肃对她的最后一丝耐心彻底告罄,眼神凌厉的能杀人剐肉,磨着后槽牙,隐忍着怒意叫她,“夏氏。” 夏宁这才敷衍着嗯了声。 表情淡漠。 哪里还有从前半分狐媚的模样。 耶律肃眉心狠狠一跳,扬起手后落下! 夏宁以为这一巴掌要落到她的脸上,昂起脸来,伸手直接格挡住他的胳膊,视线傲然对视,无声地质问他:你要打我?
第76章 将军他已动情动了心 她身子尚弱,手上并无太多力气。 只做了一个挡的动作。 若耶律肃执意要打她,这轻飘飘的一挡于他而言根本无用。 他停了下来。 垂下的眼神像是在讽刺她,随后收回了胳膊,在她的被面上扔了一样东西。 “你的。” 声音冷凝。 淬了寒冰一般。 夏宁微愣,低头看去。 扔在被面上的是她那根‘丢失’的银钗。 方才耶律肃抬手并不是想打她,而是想替她戴钗?夏宁可笑的闪过这个念头。 她伸手拿起银钗,手上的分量轻了不少。 藏在金丝里的珠子光泽柔润,夹藏着细腻的珠光。 她那抹在外层的珍珠粉,是用便宜珍珠磨成的,怎会有如此细腻的卖相。 夏宁只看了眼,却并未说破, 捏着簪子往头上戴去。 她随手绾了个低髻,用银钗绾住。 半个身子倚在引枕上,面容憔悴,没了那股子狐媚劲儿的夏氏,浑身皆是一股淡然、冷漠的气息。 看着她这幅心知肚明,却不痛不痒的反应,耶律肃的心中无端生了一股邪火,问的犀利:“你不问我东西去哪了?” 她这才去看他。 视线轻飘飘的抬起。 杏眸之中,不见笑意。 翘起嘴角,淡声答了:“将军既然知道拿了我的东西,又知道我看出来了却不问,又何必多费口舌来问我这一句。” 说着,眉间忽生一股恼怒,伸手把头上的银钗拔了下来,才绾好的发髻松散了垂了一肩。 她一手捏着钗,一手拨开金丝,将里面硕大的东珠挖了出来。 又掀开被子下床去。 屋子里点了几个炭盆,烧的热融融的。 她连鞋子也顾不及穿上,仅穿着袜子踩在青石板上,快步行至窗前,推开窗子,将手里的东珠往外用力扔去。 这才扭回身去。 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痛快之色。 她嘴角嗪着冷笑,“这银钗留着能保我一命,将军偷天换日,便是那东珠如何金贵,与我也是无用!” 夏氏的反应彻底出乎耶律肃的意料之外。 他以为,夏氏会胆怯、恐惧。 即便内心怨恨他,面上也依旧会演上一演。 却没想到,她竟如此放肆。 连敷衍都不愿意了。 甚至连自称都不再说了。 她这是要做什么。 令他彻底厌弃她,然后放她自由不成? 他的脸色黑沉下来,厉声呵斥:“夏氏!你难道真无一丝悔意?” 夏宁却像听见了一个笑话,眼神嘲讽,迎面直直望向耶律肃,“我竟不知做错了什么,为何要生出悔意来?那容我问一句将军,将军以我为诱饵时,可曾对我有一分愧疚?见我生死攸关时,将军那时可曾有一分悔意?我想,应该是没有的。若非我手上有些三脚猫功夫,有那银钗当做武器,怕是现在早早就没命了!而将军就因我藏在银钗里的一颗丹药,反倒来问我有无悔意——” 她夸张的呵笑一声,最后两个字音清脆掷地:“没有!” 说完这一长段话后,她昂起下颚,表情倨傲。 面上毫不落下风。 但实际这已经是她在逞强。 她身后是一扇窗子,她将身子的大半力气都靠在窗下的墙上。 否则,她连站都站不直。 视线开始微微晕眩。 胸口的呼吸滞纳。 而她,仍在维持着面上的质问、傲色。 耶律肃听完这一段话后,剑眉皱起,额角青筋迸现,眼神已是狠厉:“天青阁掐着日子送来的妆奁,你那银钗里的东西,坠崖那日你的侍女在马上动的手脚,这些事,你非要听我一件件说出来才肯甘心认错不成?!” 夏宁眼眶迅速泛红。 在她苍白的脸上,异常显眼。 红的像是要渗出血般鲜艳。 她蹙着眉,眼底那些淡然在逐渐崩塌,“将军直管说!梅开那丫头已经没了,就是什么天大的罪名推卸到她身上去,也是死无对证,任凭你说去!将军是在让我认错,还是让我认罪?单凭一个簪子,似是而非的猜测,就认定我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若将军这么说,我也能说——” “三年里,就是养了小猫小狗也养出了感情,可将军您呢?我鬼门关前才爬回来,你故意发难,赶我回去,那是真的要赶我出去还是要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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