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月下旬,正是酷暑。 午间树上知了叫的响亮,雪浓本来就苦夏,午睡睡不着,靠在窗下发呆。 金雀进来道,“二爷不回来您也不睡了,这怎么好,奴婢听何故说,二爷近来忙着料理户部的那些陈年旧税,都是底下拖欠亏空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忙完。” 雪浓想了想,道,“天儿热,你叫厨下做些熟水送去吧。” 金雀答应着。 雪浓又起来说,“我去吧。” 金雀憋笑,原是没有沈宴秋陪着,午觉也睡不安稳,巴巴儿的去署衙找沈宴秋,这个时辰,也没什么,这京里做官的夫人,也常有去署衙找丈夫的。 金雀便赶忙叫下人备马车,再多做了不少参麦汤给雪浓带去署衙。 雪浓到地方便使唤人把参麦汤给各个内阁辅臣都送一碗去,留了一碗给沈宴秋,沈宴秋人在廨房,雪浓进去时,他才忙完手里的公文。 沈宴秋喝了她带来的参麦汤,颇为解暑,这廨房是办公的地方,沈宴秋带雪浓进旁边的抱厦,那是他午间小憩的空处,入内,沈宴秋笼上她的腰,抱人进怀,指腹抚摸她的背,亲吻她道,“怕我出事?” 那手指拨衣游曳揉捏,雪浓唔着,“为什么就忙户部的事儿了,你又不是户部尚书……” 可他是内阁首辅,一旦皇帝要做哪件事,他都要过目,即便不是他职责所在。 沈宴秋没回答她,吻的有些凶,她犯起了迷糊,被他抱上窄小的木床上,那木床太小了,发出陈旧的咯吱声,直有好一会儿,沈宴秋披着衣裳下来,出去端水进来给雪浓擦洗,雪浓慵懒无力的很,未几就困顿起来。 沈宴秋吻了吻她,在她耳边笑着道,“别回了,等我下值一起回家。” 雪浓便一下子睡过去了。 这一觉直睡到黄昏,金雀进来唤她才醒,忙忙洗漱好,才听金雀说,暂在署衙里吃了晚饭再回,沈宴秋那头忙的不可开交,还不知道几时能下值。 雪浓若有所思,问她道,“你有没有看见王昀来过?” 金雀点头道,“他下午来了三四回。” 雪浓冷笑一声,他才做了户部主事,户部那么多事就落到沈宴秋头上,还是皇帝要的,这也太巧合了,别是他存心报复!
第六十三章 雪浓想着下午过来, 跟沈宴秋没说上几句话,就被他带进床榻,又睡到这会子, 身上没什么劲, 她想等沈宴秋一起用饭, 便等等再说, 她也不饿,若沈宴秋过会就能下值, 他们回家再吃饭倒好。 她酥懒懒的, 脚软腿软, 金雀一看就清楚她下午被沈宴秋疼过,这抱厦比不得家里能洗一洗身子,也就沈宴秋端了水进去,大抵是粘腻着, 这事又不能说,金雀心里明白,嘴上道,“说二爷忙,可奴婢瞧着怎么就二爷一个忙,署衙的其他大人早早就走了,二爷再忙也不能忙成这样, 也没个人分担分担,有什么事儿值当忙成这样,还要您这么等着。” 雪浓没吭声,略坐了坐, 心里不安,还是觉得等沈宴秋忙完了, 要找他问清楚,若真是王昀报复,皇帝还偏信王昀,那对沈宴秋极不利,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这朝堂上的争斗比内宅争斗更可怕,瞬息万变,若有不测,则是家宅倾覆。 金雀出了屋,在外头逗留片刻又进来,跟她说王昀又来了。 雪浓哪还能再坐着,对于王昀这种人只能防着,谁知道他肚子里藏得坏水,跟她撕破脸后,他岂会不记恨。 雪浓起身出了抱厦,来到廨房前,廨房的门大开着,沈宴秋在交代王昀事情,把那些收整出来的资料都给他,要他给皇帝。 这就是准备下值了。 雪浓避到一侧。 先出来的是王昀,王昀乍看到她,目光一凝,在那过分红润的朱唇上停留一眼,再见她侧着身,神情倨傲,也难掩眼波风流,可她连半分眼神都不愿施舍给他。 王昀手里抱着东西,微弯身以示行礼,便沿着回廊下去。 待绕出了垂花门,他回过头,沈宴秋已经从廨房出来,接过金雀手里的淡粉薄绡披风,披在雪浓肩上,顺着她的背搂到腰上,她好像不情愿跟沈宴秋离开廨房,蹙着黛眉软靠在胸前,仰起细雪似的颈不知跟沈宴秋说了什么,沈宴秋半抱着人进了廨房。 王昀寒着面僵在原地,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廨房的门,他揣测着他们在里面干什么,那扇门阻拦着他的窥探,他们是夫妻,除开颠鸾倒凤,还有什么可关着门的。 沈宴秋仅仅回去迟了,她就送上门来求他宠幸。 王昀双目猩红,脚下竟是挪不走一步,要看着他们何时才从里面出来。 廨房里,雪浓把自己的顾虑说了,沈宴秋发笑道,“陛下不知从哪儿听说,礼王生前留下一笔横财,礼王的府邸在应天府,后来被陛下下旨抄没了,确实没抄出多少钱财,从前礼王在户部任职,抠群⑻衣4把1六⑼六3日更·完结文还有开·车小视频陛下怀疑他借着职务之便,贪了不少东西,都是陈年旧事,陛下不想劳师动众,只能我秘密来办了。” 他顿了顿,说笑道,“陛下还想让我去礼王府邸一趟,远在应天府,我自然不得空,这事他属意昀儿前去。” 雪浓不悦道,“叫的真亲热,说不定陛下就是从你口里的昀儿那儿听来的,带累的你忙到现在。” 沈宴秋歪头端详她,察觉她真的在生气,“为什么生气?” 雪浓咬唇不语。 她的头发已盘成妇人的发髻,沈宴秋不好摸她的头,在那玉粉耳垂上揉了几下,她便颤着睫身体发软,腰也更酸的直不起来,要他搂在臂弯里亲吻,亲的她再生不起气,舌尖被他卷住裹衔,待到她腿上力气抽尽了,她只能趴伏在他肩头,绵绵的贴着他,半晌才被他松开唇舌,她别开脸来,又被他捏着下巴轻轻摩挲,她眉心轻皱,眼里娇涩,“我生我的气,与你有什么干系?你有本事就放开我……” 沈宴秋哦一声,真要放她,她旋即红了眼眶,决定和他分开就老死不相往来,可沈宴秋没松手,失笑道,“越性闹哥哥,都怪哥哥惯的。” 雪浓道,“谁和你哥哥妹妹,他如今还不知道有什么报复心,陛下又对他信任,他要是害你呢?” 沈宴秋半真半假的问她,“身在朝堂,总免不了明枪暗箭,殊玉难道要我辞官吗?” 雪浓瞪着他,“我只是要你平安,你都这么大人了,遇到小人,怎么还能轻信他。” 她又垂下眼,兀自嘟哝,“就算辞官,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她有那么多嫁妆,她还有绣坊,不说大富大贵,粗茶淡饭也是吃得起的。 沈宴秋被她这负气的话逗笑,“我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能要殊玉养,多不像话。” 雪浓听他笑来气,手要推他,被他攥住手道,“殊玉也说我是大人,大人有大人的规矩,在朝为官,即便彼此不和,面上也过的去,若要吵,也是在朝为政事而吵,从没说,知道对方是小人,怕被他伤害,便躲避他,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殊玉,我没有你心里想的那般纯良。” 他杀过人,他也是从刀山火海里爬出来的,他这种人的纯良不过是做出来哄她这个的小姑娘的。 雪浓在他眼底窥见沉黑,威严、凉薄,明明该害怕,雪浓却心口放松了,她宁愿他是坏人,坏一点,总好过被欺负、被伤害。 她抬起脸,在沈宴秋的眼睛上亲了亲,小声说着要回家。 沈宴秋帮她理好皱了的披风,单手环住她的腰身出廨房,这会儿署衙没别人了,他搂着人出来,到马车前,直接把人抱上车去,马车转道出了后门,直奔府宅。 署衙这儿,王昀立在门边的石狮子旁一脸阴翳的看着马车走远,他们在廨房里将有半刻钟,出来雪浓路都走不了,婉媚柔软的身子被沈宴秋搂抱着,外人看她是沈宴秋的夫人,可没有沈宴秋,她和那些不入流的暖床玩物也没什么区别,迟早有一日,没了沈宴秋的庇护,她会落到他手里,他定要让她尝尽后悔的滋味。 王昀转过身回府。 王昀回来,温云珠正在发作翠妩,翠妩比温云珠年长许多,但只是王昀的通房,温云珠嘴毒的骂她,“家里爷们儿也是眼够瞎的,先头瞧上的好歹人年轻,虽说不是正经出身,可也有小姐身份,她仗着脸和身子比别人好,勾爷们儿也就算了,现在连你这种比他大的贱婢他也能饥不择食。” 翠妩先是没开口。 温云珠火气更大,“你还拿起乔来了,你以为他稀罕你,他稀罕的女人比你貌美,比你腰细,你这直板板的竹竿身体,要什么没什么,她若是在,还有你什么事儿,他恨不得扎进那滥窝儿不出来,你若听我的,等他腻了你,我自能给你安排好归处,你要敢有歪心,想欺到我头上,有你的好果子吃!” 翠妩笑道,“瞧夫人这么气,想必在爷心里,夫人也比不过那位小姐吧,也不知道那位小姐是何方神圣,能让爷这般魂牵梦绕,夫人如此贤良,怎么不想办法把那小姐纳进来,也让爷一尝夙愿,还是说,夫人的出身还没那小姐高,本来爷是想娶她的,可是被夫人捷足先登了。” 温云珠没料到她真敢跟自己顶嘴,当下再看她那双和雪浓有几分像的眼睛,满腹怨毒,叫丫鬟去拿针来,她要刺瞎这双眼睛。 翠妩见她这么疯,当下抬出自己的身份,“夫人要动奴婢,可想好后果,奴婢在宫里侍奉的是康妃娘娘。” 温云珠一震,她竟是康妃的人! 王昀这时掀帘子进来,冲温云珠道,“你出去。” 温云珠越加憋屈,红着眼睛跑了出去。 王昀坐下来,翠妩为他倒茶,笑道,“夫人说爷钟意一位小姐,是哪家的?兴许康妃娘娘能替爷做主,帮您纳了那位小姐。” 王昀呷够茶水,伸腿一脚踹了她一记窝心脚,看她倒在地上学着雪浓柔弱的姿态喊疼,他没表情道,“康妃娘娘要我做的事情,我会尽力办好,但我的事,你少打听,否则下次就不是这一脚了。” 翠妩从地上爬起来,忍着疼陪笑道,“是奴婢越矩,爷踢得好,康妃娘娘说,首辅大人怕是不好从京里支走,不如您听从陛下的意思,去应天府一趟,礼王的藏宝不管能不能找到,等你回京,娘娘会替您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届时您定能升官发财。” 王昀点头应下。 翠妩便出去叫丫鬟进去摆饭,服侍着王昀用过晚饭,再服侍他洗漱好,吹灭蜡烛,在黑暗里用雪浓的语调道,“爷刚刚那脚踹疼奴婢了。” 下一刻她就被拉入床。 -- 次日皇帝颁下密诏,令王昀南下应天府,寻觅礼王留在那边的财宝。 王昀便携家眷先回京,再从京中离开,他人一走,温云珠便收拾行李回了宣平侯府,与周氏诉尽苦楚,周氏只剩这一个女儿,如何不心疼,可是王昀前途无量,她只能劝温云珠忍着,又给了温云珠一笔不菲的钱财,告诉她王家家贫,王昀在朝堂周旋要花钱,温云珠要做个贤内助,给他这些钱,他定会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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