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能想到九号堂堂一个神出鬼没的暗卫, 出门的作用是代替银针试毒呢。 “你这孩子真是饿坏了,”李钱这个长辈见九号动筷, 笑着用公筷给她把每一样菜都夹了一筷子,语气慈祥, “来多吃点, 每样都尝尝。” 九号挨个吃, 吃一口眼睛亮一分, “好吃。” 她扭头看梁夏, 实在想不出什么夸赞的词,于是满脸认真低声寻问,“可以养他吗?” 留着做饭。 梁夏狐疑地看着九号, 觉得是她吃过的好东西太少所以夸大了少年的厨艺,“阿九, 咱们家里屋少粮不多。” 意思就是不行。 宫里那么多御厨了,为什么要再从路上捡一个回去养。 九号抿了抿唇, 见大夏不答应,只能趁着现在多吃几口。 旁边沈君牧捏着筷子,先是给梁夏夹了虾,然后才自己吃。 “好吃吗?”梁夏看他。 沈君牧下意识点头,但想了想,又缓缓摇头。 梁夏还没悟出他的意思,那边简曲立马不乐意了,“你觉得不好吃?!” 沈君牧毫不犹豫,“好吃。” 他有问必答从不撒谎。 “那你刚才为什么摇头?”简曲都要被他的反应搞糊涂了。 “因为他要是说好吃的话,”李钱端着碗吃饭,看到这里不由笑了,眼角皱纹明显,“大夏可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沈君牧耳廓微红,低头佯装专心吃饭。 九号则幽幽看着梁夏。 梁夏果断端起碗转移话题,“吃饭,先吃饭。” 哪怕九号试过毒了,李钱也没敢让梁夏跟沈君牧吃太多。 不过他纳闷的是,简曲谋财的意图那么明显,为什么不对她们下-迷-药呢? 就打算这么靠人多生抢啊? 见她们大快朵颐,简曲的虚荣得到了满足,眉开眼笑地出了屋。 “那边吃完了吗?”简曲双手抱怀问身边的二把手冬燕。 那边指的是艾草跟报春那屋。 这边屋里只摆了一个桌,自然是留主子们坐的,而被大夏指为“烧火仆从”的艾草跟报春只得去别的屋子吃饭。 简曲也没区别对待,饭菜都是一样的,只不过艾草跟报春的那一份饭都下了药。 药无色无味,吃完不会立即发作,而是两个时辰后才生效。药效上来后,人会陷入沉睡,莫说有说话的声音,就是在耳边敲锣打鼓他都听不见。 这种好东西自然稀有,是简曲巴巴做了三天的饭才从周小神医周鱼鱼那里换来的,哪舍得为了劫财给这一家几口全用上。 所以梁夏这一桌的饭菜里面什么药都没有,只剩美味。 冬燕满脸笑,弓腰恭维,“咱当家的亲自下厨能有失手的时候?” 光是冲着那饭香,哪怕知道有毒都想尝上两口。 夜色降临,天慢慢暗下来,到了快洗漱睡觉的时候,报春才反应过来,“五间房,六个人,一只猪,要怎么分?” 报春心里嘀嘀咕咕,皇上要五间房的时候,是不是就在打他家少爷的主意? “想都不用想了啊,”李钱做为一家四口里的长辈,开始分房间,“君牧肯定——” 他一个大喘气,勾的众人看过来,目光隐隐约约都放在梁夏跟沈君牧身上。 这对未婚小妻夫今晚要同床共枕?沈将军要是知道了,不得提刀连夜杀过来啊! 沈君牧余光看梁夏,梁夏侧眸望过去,两人视线撞上,沈君牧白俊的小脸瞬间红了个彻底,眸光闪烁仰头佯装看房梁。 梁夏抿着薄唇,眼睛盯着沈君牧通红的耳朵看。 气氛正要暧昧之时,李钱终于把气喘匀,“——要带着冯朱朱睡。” 沈君牧这才想起来冯阮留下来的猪儿子,点点头,“对。” 亏得李钱提醒他,不然晚上人多事杂,猪要是丢了可怎么对得起冯相的托付。 梁夏,“……” 本来应该抱着她睡的夫郎,结果晚上要抱着猪睡。 梁夏看向李钱的眼神相当和、善,“爹,您最好晚上睡得着。” 李钱抱紧自己的包袱,假装听不懂她话里的威胁。 最后房间分出来,其余人一人一间,而报春要跟沈君牧睡,他表示:“我要伺候我家少爷。” 实际上,他要防着皇上婚前乱来。 梁夏举手提出疑问,“报春老师,谁家新婚小妻夫外出分房睡的?” 报春,“……” 梁夏悠悠揣手,“戏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不能因为这点细节穿帮吧。” 无耻! 特别无耻! 梁夏要不是皇上,报春的鞋底子都要糊她脸上。 最后在报春不情不愿的眼神里,沈君牧抱着猪跟梁夏住进了一个房间。在报春眼里,这就是自家白菜跟猪关一个圈了。 虽说沈君牧的婚期定在了入秋,他跟梁夏已经是未婚妻夫,可报春却担心自家公子要是给早了,将来会不被珍惜。 尤其是他家公子一哄一个准。 好在他的房间跟两人房间相邻,他晚上要睁着眼睛听,如果有半分动静,他立马爬起来阻止。 隔绝了报春的视线,梁夏将门关上,扭头询问,“你现在洗澡吗?” 待会儿可能要收拾山匪们,现在不洗的话,那就打完再洗。 沈君牧刚蹲在床尾给冯朱朱把猪窝摆好,听到这话不由扭身昂脸看梁夏,抿了抿唇,又抿了抿唇,眉头都拧在了一起,一脸纠结为难。 “怎么了?”梁夏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跟着蹲过来,视线和沈君牧持平。 沈君牧手指一下又一下梳理着冯朱朱身上的背,眼睫煽动垂下,轻声说,“我娘说,不行。” 他声音低低的,梁夏抱着膝盖凑近了听,“我丈母娘说什么了?” 沈君牧身体没动,只是呼吸越发轻,跟着梁夏的称呼喊,“你丈母娘说大婚之前,不行。” 这次梁夏听清楚了,但她故意盯着沈君牧的眼睛柔声问,“什么不行?” 调戏自己未过门的夫郎可太有趣了。 沈君牧脸通红,水润的眸子抬起来看她,抿住了薄唇。 梁夏见好就收,正要放过他起身的时候,沈君牧忽然靠近—— 他单手在地面上撑了一下,踮脚往前,偏头在梁夏脸颊上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轻盈温润。 梁夏愣在原地,心脏都漏跳半拍,怔怔地看着沈君牧。 沈君牧又蹲回去,头恨不得低的更低,“这样,不行。” 明知不行,他还是忍不住亲了下梁夏。 沈君牧亲完把冯朱朱往猪窝里一放,“我、我去给你看看洗澡水烧好了吗。” 他拉开门出去,独留梁夏蹲在原地。 她嘴角笑意止不住,一手揉胸口一手摸脸颊,由衷感觉到了春意。 是春风拂面的感觉,让人心湖微动。 梁夏起身的时候,无意间低头的时候视线正好跟冯朱朱对上。 冯朱朱黑圆的小眼睛巴巴地看着她。 梁夏随手扯了块包袱皮把冯朱朱盖住,伸手揉了把猪头,点评道:“小色猪。” 冯朱朱,“……?”
第065章 知道夜里山匪们要动手, 李钱根本无心睡觉。 系统见他略显激动,好奇问他: [怕?] 那李钱的胆量也太小了,好歹也是个亡国皇帝啊, 竟怕一群小山匪。 李钱闻言一瞪眼: ‘怕?朕怎么可能会怕, 朕是生气跟震惊。’ 他当皇帝的时候被蒙蔽了双眼, 能看到的折子都是权臣们想让他看到的, 权臣们不想让他看到了, 李钱是半分都接触不到, 所以他在宫里只当国泰民安, 直到城破国亡才清醒。 重活一次, 直到出宫前, 李钱都没想过外面会这么乱。他以为朝堂争斗已经够惊心动魄了, 谁知外头还有山匪拦路,前者玩的是心机, 后者直接劫财索命。 大梁还没出现乱世局面就有山匪横行,那他的王朝岂不是跟大梁相同, 甚至比如今的大梁还要混乱。 李钱颓然, 再次感慨自己不是个好皇上。 系统见他一把年纪了情绪低落, 难得宽慰他: [皇权不下乡, 如果皇上不拓宽视野, 真正能看到的东西不多,这事也不能全怪你。] 李钱无言。 系统知道他内心愧疚难过,于是在他无言的时候, 轻轻“滴”了一声,提醒他: [她们要动手了。] 李钱虽然嘴上一口一个“朕”, 实际上听见山匪们要动手的时候,还是动作飞快地拎起包袱抱在怀里, 警惕地看着紧闭的房门,手就搭在包袱里的盒盖上。 盒子里放着陈妤果送他的大宝贝,关键时候掏出来能炸个响的,可保他性命。 虽然有九号在,李钱还是怕人多刀快万一误伤了呢。 他还有任务没完成肩上背负着重来一次的机会,可不能枉死啊。 “皇上,”李钱对着隔壁的墙轻轻敲,小声提醒,“别睡着了,她们要动手了。” 不怪李钱担心,他是真觉得大夏心一宽能睡过去。 梁夏的房间被报春跟李钱夹在中间,导致她想多跟沈君牧说点话都要考虑会不会被人听墙角。 她还没洗澡就没坐在床上,只坐在桌边嗑瓜子翻翻当地的地志。 别小看这东西,上面不仅记录着当地的气候地形跟交通,还记录了人口多少经济如何已经历届知府是谁。 沈君牧不爱看书,待会儿要打架更没有洗澡。他先是用毛巾浸水拧干后给冯朱朱擦身体,然后就坐在桌边拿巾帕擦拭自己的银枪。 听到李钱出声,沈君牧楞了一下。 梁夏知道他楞什么,山匪们还算小心动作很轻,如果不是有功夫在身,隔着一层楼板是听不到山匪们脚步声的。 而李钱一个不会武功年过半百的大内总管却知道山匪们要动手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 梁夏缓慢眨巴眼睛,磕着瓜子看向沈君牧。 结果—— 沈君牧根本没多想,他楞完继续擦枪,甚至还替李钱给出了解释,“李钱是够警惕的。” 不愧是大内总管。 梁夏,“……” 不愧是她的君牧,半分心眼也没有。这要是换成陈妤松,当场能分析出八百种可能。 梁夏眼睛弯了一下,这也是她喜欢跟沈君牧的原因,和他相处干净纯粹,如处在春风竹林之中,再乱再沉的心都能慢慢静下来。 “你去?”梁夏看沈君牧,放下手里的瓜子,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说,“给未来君后一个立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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