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烨不理会他,江濯就这样被无念给拖了下去。 阁楼上又恢复了平静,谢玄烨长身玉立,思忖着适才江濯的话,阿闻已及笄,早晚都要相看,他在心里想。 再也不相看了。 他对浮生吩咐:“传令下去,再有人私入别苑,杀。” 浮生闻言心间一惊。 不敢上前去问,就算是江小郎君也杀吗?他只道:“是,公子。” —— 江濯被无念带着要去揽月苑的正门离开,被谢如闻上前给拦下,她回到上弦院里简单用了些早食后,就在这里等着了。 谢如闻看着无念:“我跟他说几句话。” 无念:“……可公子说——” 谢如闻打断他:“你家公子又不在这,不耽误你送他出去。”无念对她‘嗯’了声:“我去那边候着,十五娘别闲话,公子还等着我回去禀报呢。” 谢如闻对他点头,随后看向江濯,她问:“你怎么又来了?” 江濯看到她很开心,以为谢如闻也很想见他,专门等在这里,他兴奋道:“阿闻,我,我是想见你了。” 江濯虽只与谢如闻在一处待了几日,可少年心性,如何能耐得住那夜梧桐树下的亲近,这些日子他过的很痛苦。 一直都在懊恼,为何那夜他不能钻地道钻的快一些,为何他去洗手脸的时候不能再快一些,为何他们进了梧桐树下。 他非要让她闭上眼睛,但凡这几样里有一样,他快了一些,他早就和她亲上了,而男女一旦有了肌肤之亲。 他就可以,以此为由,说要娶她。 哪还像现在一样,每回都说不出口。 他被折磨的好痛苦。 曾在暗夜里想,只要能让他亲上一下,拿什么来换都行。 可谢三公子太过分了。 让父亲把他禁足,今日好不容易钻进来了,又碰上他。 谢如闻抿了抿唇,对江濯道:“你日后别再钻地道了,上回就被人打了。”她在心里想,这回又碰的这么巧。 江濯见她神色自然,一点也不似他对她这般念着,他鼓了鼓勇气,问出了一直想问却未问出口的话:“那夜,那夜你说要和我试试,还作数吗?” 谢如闻:“……”她看着江濯,原来他是还想着那夜的事,她开口道:“那夜的事你忘了吧,我当时,就随口一说。” 她极为坦诚,江濯神色间显出急意:“……十五娘,你,你不想见我吗?”他一直以为,他们该是两情相悦才对。 谢如闻对他摇头,直言道:“那夜我就是想和你试试亲嘴,当时也没想着亲了就要嫁给你的,就是亲一下而已。” 她那时好奇心重,没想这么多。 江濯:“……十五娘。”他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常听闻士族郎君喜好这样欺负小娘子,哄骗着破了人家的清白又不娶。 被称为风流浪子。 没想到,小娘子也这么欺负小郎君。 他很痛苦,眸光直直的看着谢如闻,憋得脸颊都红了,最后也没再说出什么,抬步往揽月苑正门的方向行去了。 谢如闻看着他的身影,有些后知后觉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做错了什么。 可那夜她不是没和他亲上吗? 她在江濯身后道:“江小郎君,是我那日失言了,你莫伤心。” 江濯回身看了她一眼,随后走了。 —— 夜色暗了,西山云霞逐渐隐于黑暗,白日里无风,夜里却吹了起来,二层阁楼上点满了烛火,格外明亮。 天上云团子被风吹动,遮挡着圆月,显得格外的暗淡。 谢玄烨已在阁楼上待了一整日。从辰时江濯离开,直到此刻。 午时的时候,浮生送来了饭菜,连筷子都未挪动位置,谢如闻午后的时候来过这里,这么多年来,谢玄烨头一回人在满月院,而不见她。 谢如闻只好走了。 书案上的博山炉青烟袅袅,沙漏一点一点挪动,夜色越发暗沉,随着风吹动树叶的声响越来越刺耳。 暗黑天幕上落了雨。 细细的雨。 如同当年南平郡落得那场雨一样。 此时,谢如闻刚沐浴过,上了榻,她问绿竹:“哥哥回府上了吗?”她往窗外看了眼,不由得想起那个落着暴雨的暗黑白日。 绿竹边给她铺着被子边道:“没有呢,这外面起了风,又落着雨,公子今夜应会住在别苑里。”谢如闻想了想,她问过浮生了,昨夜,浮生亲眼看着哥哥用了药的,她对绿竹道:“去把院门杵上,等会进了屋,寝居的门也杵上。” 绿竹笑笑:“十五娘,这是怎么了?咱们揽月苑是极安全的,这么多年都没杵过院门。”她不解的看着谢如闻。 谢如闻只道:“杵上就是了。” 绿竹:“诶,我这就去。” 待绿竹锁了院门回来,守在榻边,和谢如闻一道赏玩谢玄烨今日送来的那些稀罕玩物,其中有一件,是竹雕。 用上好的天山玉雕刻出来的竹林。 是沈千倾给的。 这些物件都是浮生送过来的,谢如闻并没有机会问谢玄烨,那位老先生为何会给一块竹雕,浮生只告诉她:“十五娘作的画,沈老先生很是喜欢,就命人给公子送了这个来。” “公子就让拿给十五娘了。” 谢如闻很喜欢,拿在手中摆弄着。 她给那位老先生作的是一副冬狩观景图,年轻健硕的郎君们骑马拉弓狩猎,而已染白发的先生在雪中观景。 一动一静,极为相融。 谢如闻打算睡下时,院门被敲响了。 她心间一紧,坐在榻上往窗外瞧,绿竹撑伞在院中问了句:“是谁?”随后,隔着雨幕传来浮生的声音:“绿竹姐姐,是公子来找十五娘。” 绿竹走进屋内看着谢如闻:“十五娘,是公子来了。” 谢如闻秀眉微凝,对绿竹道:“就说我歇下了,问他何事?”她话落,绿竹又去了,这次走到了院门前:“公子,十五娘歇下了,您夜深前来,可是有事?” 谢玄烨长身玉立在院门外,他是瞧见她屋内的烛火还亮着,才来见她的,今日晨起的时候,他的态度确实不太好。 不知是不是吓着她了。 他因着在阁楼上沉默了一日,嗓音有些暗哑:“无事,不必与她说我来过。”他抬步就要走,油纸伞上‘哒哒’的声响里融入一道清脆的嗓音:“哥哥。” 绿竹出来后,谢如闻就想明白了,院门外的人不是哥哥的第二人格,第二人格是不可能让浮生跟着他来的。 所以,他是哥哥。 她穿了衣服,撑着伞站在院门里侧,谢玄烨抬起的步子顿住,又回过身来,他只能隔着门缝看到她的伞沿。 以及她莹白的娇靥。 谢玄烨神色舒展,对她开口:“阿闻。”细细雨幕中,隔着一道木门,他们相对而立,本应快些说完话,回屋内的。 却都很沉默。 谢玄烨薄润的唇微动,又道:“阿闻,”他顿了顿:“听话,不要着急。”他的嗓音暗沉沙哑,话说的很认真。 谢如闻问他:“哥哥,什么不要着急?” 谢玄烨神色沉重,欲言又止许久,终是未能对她说出一句承诺。 什么不要着急? 阿闻,不要着急,等我娶你。 等我把一切都解决。 等你我就算在一起,也绝不会分开。 他口中的一句等,说出来会非常容易,可说出口的话,就要负责,他若对她说出口,对于她来说,会是很漫长的等待。 初夏的雨总是比春雨更急促,哒哒的落在油纸伞上,让彼此间的沉默有了回响,他问她:“日后,都不再给你相看郎君,你可愿等上几年?” 谢如闻抿了抿唇,随后回他:“嗯,好啊。” 谢玄烨嗓音温和:“好,回去歇着罢。” 院门外的身影在门缝里逐渐不见,谢如闻回了屋内,上了榻后本是在想今日发生的事,可昨夜太累,又睡下的晚。 她很快就困了,沉沉睡去。 —— 第二日一早,雨停了,谢玄烨昨夜就离开了揽月苑,谢如闻起身洗漱用过早食后,让绿竹去拉响铜铃。 唤了浮生过来。 浮生对谢如闻见礼:“十五娘寻我何事?” 谢如闻不吭声,见他额间有细汗,如今是夏日,走那么远的地道是会出汗,她对绿竹道:“端碗蜜饮子来。” 绿竹匆匆去了,随后端来递给浮生。 浮生:“……”感觉不太妙。 可都递过来了,他只能从绿竹手中接过,一口气给喝了,放下木碗等着谢如闻的吩咐。 谢如闻直言:“你日后把你家公子的日常起居都记在册子上,每隔三日给我送上一回。” 浮生:“十五娘要这做什么?” 谢如闻向来有自己的主意:“你照做就是。”她话落,浮生不敢应,绿竹上前说他:“这蜜饮子是十五娘亲手做的,吃人嘴短,你还要回绝了不成?” 浮生:“……”他想了想,若是他人要公子的起居日常,他定是不能应的,可十五娘要,他点头:“成。” 这件事就这么说成了,浮生每隔三日就来给谢如闻送上一回手册,所记录不过是谢玄烨每日翻了几本书,处理了几个时辰的公务,见了哪些客人。 浮生一连送了三回,共是九日,谢如闻对照着,发现哥哥的生活实在是太过单一,每日里就这么点事。 药是每日都用的。 她翻看了好几遍,也未发现有何不对,既如此,那夜哥哥的第二人格又为何会出现呢?这一连九日,却又从未出现过。 转眼间,夏日的光景过了已一月,浮生还是每隔三日送来一回,谢如闻看的久了也就倦了,每日都是一样的生活。 而且,她发现哥哥真的很忙。 她已有月余未见过他了。 这日,浮生再来给她送册子时,她对他道:“不必再送了。”应只是那夜出了问题,都这么久了,另一个人格都未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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