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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逸从顾卓身上收回幽怨的目光，不咸不淡的解释道，“都是些江湖上见不得台面的毒，我昨晚已经把大部分逼出来了，回去找个大夫再给看看就行了，无碍的。” 穆风还是不解，继续道，“确定无碍吗，那为什么你的嘴唇还是肿的？” 沈知非看了眼神色依旧如常的杳娘，似乎明白了什么。 与此同时，顾卓的脚步顿了下，倒吸了一口气，消无声息地离穆风远了些，满脸只写着几个字：我不认识这个人。 …… 众人回到长安城后，已是傍晚时分，杳娘直接命小二将珍馐阁打烊，而沈知非则一头扎进了厨房，为大家做了晚膳。 当夜，杳娘执意要韩逸宿在珍馐阁。 顾卓担心的蹙眉，“他受了伤，凌隐阁又一直派人刺杀他，在珍馐阁恐怕不妥，还是跟我回去吧。” 杳娘直接对上顾卓的视线，指着韩逸，丝毫不让，“要是你们瑾灵的大理寺少卿在我珍馐阁出了事，我杳娘把这条命赔给你，如何。” 顾卓没办法，只得让穆风同样留在珍馐阁，以备不时之需。而自己则回刑部继续梳理卷宗。 第二日一早，当顾卓一踏进珍馐阁用来休息的后院，便见几个小厮正在用大量的清水冲洗地面，隐隐还能闻到血腥气息。 顾卓心中一沉，抓了个小厮问道，“出什么事了？韩逸呢？” 那小厮倒是镇静，抱拳行了个礼，“顾大人好，韩少卿没事，就是昨天晚上珍馐阁来了几个刺客，不过已经都被解决了，大家正在前厅用早膳呢。” 顾卓这才舒了口气，放开那小厮，快步走到了前厅，却见众人都围在一个檀木方桌前用着早膳，而韩逸还在谈笑风生。 沈知非见顾卓过来，忙起身笑着招呼道：“顾大人来了，一起用早膳吧。”说着，还没等顾卓回应，便自然的拉了顾卓的衣袖，将人带到桌前，还主动给顾卓加了一双碗筷。 顾卓落座后，看向穆风，“怎么回事？” 穆风知他想问的是昨夜的刺客，便放下手中的碗，又用手边的帕子擦了擦嘴，“昨天晚上有几个蒙面人想抢韩少卿的匕首，不过还没近身，便被珍馐阁房顶上突然射出的暗器给射杀了，我检查过了，这些黑衣人也是凌隐阁的人。” “暗器？” 穆风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道，“晚上黑灯瞎火的，我也没看清，不过，像是唐门的手法。” 穆风再回想昨晚的场景，心里还是有些隐隐发怵。 他昨天原本隐在暗处，后来有黑衣人劫持了韩逸，那韩逸便在院中与黑衣人谈起了这匕首的前世今生。不过直到最后，韩逸也没套出这些人被何人指使的线索。 黑衣人耐心耗尽，正准备对抹韩逸脖子时，穆风见势不妙，跳出来直冲黑衣人而去。 在他快要奔到韩逸身边时，没想到屋顶突然有物什破空袭来，狠厉非常。幸好穆风一个旋身躲过了那凌厉的暗器，这才没被伤着，而那些黑衣人却被一个个封喉而亡，不留任何余地。 穆风扭头再看向房顶时，已经空无一人。 韩逸放下碗，打了个嗝，随意道，“江湖朋友帮忙，嘿嘿……” 杳娘面带不悦，猛拍了下桌子，看着韩逸威胁道，“你以后要是再敢以身犯险，用自己的安危去套线索，我就去拆了你们大理寺。” 杳娘那一掌带着些许内力，桌面的一角瞬间被直接切掉，啪的落在地上。 众人怔了片刻，似乎都明白了什么，心照不宣的交换了眼神后，便默契的不再说话，纷纷低头端紧了自己的碗。 韩逸忙安抚她，“不敢了不敢了，以后都听你的还不成吗？” 此言一出，众人都在心里给韩逸竖了个大拇指，并同时祈祷韩逸好自为之。 杳娘舒了口气，用脚把那块切掉的檀木块踢远了些，放软了语气，“吃饱了吗？” 韩逸看着她，眸中带着笑意，“还没，再给我盛碗汤呗。” 杳娘看着他带笑的唇角，脸色也缓和了不少，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碗，转身走向厨房。
第二十八章 匕首中的秘密 众人吃过饭，杳娘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韩逸的伤势，知他们还有事相商，于是把最好的天字上房给众人空了出来。 将众人带到天字号房后，杳娘一直倚在门口盯着韩逸，直到看着他把汤药全部喝下去才放心出了门。 杳娘走后，穆风则一个人坐到了窗边，拿出剑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他擦的极为认真，细细摩挲过剑身的每一处，如同在端详一件宝物。 沈知非挑了挑眉，“看来韩少卿终身有托了，千万不要辜负我们家杳娘啊。” 顾卓淡淡接口，“看你们掌柜的那架势，恐怕以后给他个胆子也不敢。” 沈知非想了想，觉得甚是有理，“也是啊，满京城都是想给韩少卿开桃花的姑娘，也只有杳娘能镇得住。” 两人干脆把韩逸当空气，喝着茶便聊开了。 韩逸看着两人一唱一和，有些郁闷的插嘴，“你们什么意思？我是这么惧内的人吗？” 顾卓转头看他，说的颇为认真，“没什么，就是觉得以后有人管着你也挺好，省得到处惹麻烦，不让人放心”。 沈知非很是配合的点头附和。 “你们两个若真是这么闲，还是想想怎么给我这个长安百姓伸冤吧，我都被人刺杀了三回了。”韩逸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说不定哪一天你们也要失去我了。” 沈知非噗嗤笑出来，“没想到曾经叱咤江湖的不厌公子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行了，都别闹了，说正事吧。”顾卓神色严肃了些，对沈知非道：“昨日的检验结果如何，浮尸体内的丸药和从行宫取来的丸药是一样的吗？” 沈知非耸耸肩，“两个丸药倒是一样的，但是我现在有个很大的问题？” “什么？”顾卓不解。 沈知非肯定道，“这两种丸药同时掺了丹参和藜芦” 顾卓眸光微转，拧了眉，疑惑，“这两种都是普通药剂，有何不妥？” 见他蹙眉看向自己，沈知非耐心解释，“大人有所不知，丹参是治疗心疾常用的药，而藜芦却与丹参相克，使得丹参失去效力，我猜这就是为什么那具尸体生前服了药，但还是因为心疾发作而亡。” 顾卓神色变得肃冷，“这么说来，这药被替换过。” 沈知非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韩逸一张俊逸的脸凑过来，一脸好奇，“什么浮尸？什么药？这案子又节外生枝了？” 沈知非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将七夕遇到浮尸的经过详细的告知韩逸，见韩逸一直盯着桌上的茶盏，双眼眨都不眨，还以为他想起了新的线索，生怕打扰他，遂小心的问，“韩少卿想到什么了？” 韩逸一路听着，沉默了很久，猛然抬了眸，“你为什么会去河边放花灯，和谁去的？” “这……”沈知非怎么都想不到他来了这么一句，一时有些语塞，嘴角轻轻抿了抿，心中竟然有一丝烦乱。 韩逸侧头看了看顾卓，见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此时，沈知非有点心虚的提醒，“韩少卿，我想你可能理解错重点了。” 韩逸似是没听进去他这句话，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家兄弟，“你知道？” 顾卓点了点头，绕开了话题，“那晚在思贤河发现的浮尸，衣物和身体特征都和真正的靖远王子很像，而从他腹中的半颗丸药基本就可以确定他就是靖远王子。现在的问题是，靖远王子的药是被谁换的？又是何时换的？” 韩逸凝眉想了片刻，而后伸手拍了下桌子，“我们都差点忘了，上个月末，那帮黑衣人在行宫抢的东西，如果我没记错，应该就是靖远王子的药吧。” 点到为止，顾卓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当时黑衣人抢了药，逃到了珍馐阁大闹了一场，最后在他的威逼之下，说出了藏药的地方，虽然穆风把药拿了回来，但谁也不能确定找回的药就是从行宫里拿出来的那瓶。 如此一来，若黑衣人抢药成功，则靖远王子会因为没有能够及时治疗心疾的药而死，若黑衣人抢药不成功，却在中途将药换掉，则靖远王子会因为药力失效而死。不管是何种情况，那靖远王子心疾发作之时，就是他死期到来之时。 沈知非摊开了手，无奈道，“如今这靖远王子尸骨未寒，而吟风公主又失踪了，哎，这南昭的皇族也不知道招惹上谁了。” 思及此，沈知非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韩少卿，你昨晚不是去救吟风公主吗，昨天在陌英山到底发生了什么？” 韩逸摇了摇头，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放到桌上，不疾不徐的开口，“我昨天在大理寺整理卷宗，行宫的人突然跑来，给了我这封信。信上说，若是不想让吟风丧命，就带着那把匕首去陌英山。” 顾卓边打开信笺边问，“后来呢？” “我到了陌英山后，便有几十个黑衣人围了上来。他们手里绑着一个人，天太黑，我也看不清那是不是吟风，为了避免万一，我拿出匕首，想和他们交换那个人，却没想到中计了。” 韩逸对于昨天的事颇为愤慨，啐了一口继续道，“他们拿到匕首后，便把绑着的那人推了过来，我一时没有防备，看清那人的时候，那人手中拿着一只手指粗的竹筒，里面射出了银针，上面淬了毒。” 韩逸灌了一口茶，而后从桌上的果盘里捏了一片香瓜，边嚼边继续道，“后来，我在毒发之前，打伤了他们不少人，他们见杀不了我，也不敢浪费时间，带着匕首就走了。我全身没有力气，只能留在山顶运功逼毒，再后来，你们就来了。哎，我也好久没这么犯蠢过了。” 沈知非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眸光转了转，“等等，你刚才说，你在陌英山给了他们匕首，但为什么昨天晚上还有人要来抢匕首？说不通呀？” 韩逸赞赏的看了眼沈知非，“我上山的时候，确实带了一把匕首，但我又没说那就是吟风输给我的那把。”他说到此，神色颇为自得，“第一次在千金阁外遇到刺客后，我就留了个心眼，在黑市找人做了一把差不多的匕首，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真假。” 说着，韩逸从袖中将真的匕首拿了出来，在二人面前晃了晃。 沈知非不禁赞道，“韩少卿机智。” 韩逸剑眉上挑，自是不客气，“那是当然，要不然我们大理寺还怎么跟刑部斗智斗勇了这么多年。” “无聊”。顾卓给了他一个白眼。 实际上，按照瑾灵的规制，大理寺的职责多是对刑部办案的监督，而大理寺寺卿和刑部尚书却总是谁都不服谁，经常为了在圣上面前抢功而吵得不可开交。即便如此，大理寺少卿和刑部侍郎却处成了生死相交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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