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吴公公应下后出去了,屋里安静的针落可闻。 跪在地上皇后终于出声了, 红着眼睛抬头道:“陛下,阿静在那受了不少苦,人都瘦了一大圈,还念叨着父皇,说要为父皇祈福。” 皇帝依旧没吭声,但脸上不耐烦的神情散了不少。 “按照朕的意思,将阿静交给卫国公府便是,他们不敢拿她怎么样。偏偏你妇人之仁,不识大体,非要让阿静去当姑子。现在好了,大家都不满意,每日朝上都吵作一团,声称卫国公府死了两个人,罪魁祸首还活的好好的!” 要不是皇后三番五次的阻挠,还用性命相逼,六公主早就送回卫国公府了,这样也能堵住悠悠众口。 皇后擦了擦眼泪,抽泣着道:“陛下,阿静可是我们的孩子啊,是大显最尊贵的六公主,哪能送到他们手中,任由他们磋磨。” 是不敢拿公主怎么样,可是大门一关,谁知道女儿过的是什么日子。 皇后只生了太子和六公主这一双儿女,自然都是当眼珠子来疼爱。 “陛下您忘了,阿静刚会走的时候,每天都会在宫门口等你,还有,她知道她最为敬爱的父皇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茶,……” 皇后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六公主的好,皇帝似乎也想到女儿小时候可爱的模样,叹气一声。 “但处罚就是处罚,留下她已经惹了众怒,又如何接她回宫?” 皇后的意思是,在宫里建个佛堂,让六公主回宫礼佛,这样离他们也近一些,总是更能放心。 没想到皇帝想都不想,无情的拒绝。 皇后趴扶在那,哭的肝肠寸断,皇帝不耐烦的呵斥几声。 而屋里俩人的谈话,被外面靠近门位置的宫女听的清清楚楚,那宫女低垂着脑袋,如果抬起头的话,就会发现,这竟然是六公主! 没过一会,皇后从房里出来,瞧着身体虚弱眼眶发红,被宫女搀扶着走了,而吴公公,也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敲门后进去复命。 谁都没注意到六公主。 她很好的掩盖眼里的恨意,袖子里手指狠狠的扣着手心,血珠子从她掌心滚落,直直的掉在地上,登时染了灰尘。 六公主低眉看向那滴脏血,不由得想到,她就如同这滴血似的,已经低贱到了尘埃里。 父皇厌恶她,甚至想不管她。母后倒是包容她,但六公主觉得,那是因为母后更加在乎那个太子皇兄罢了。 说到底,这皇宫里连个真正重视她的人都没有。 “他们已经将你视为弃子,你才多大的年纪,正是花儿一般。难道你甘心一辈子就住在这里,吃着泔水都不如的饭吗?” 那人挑拨的话语依旧回档在耳边,六公主明知道往前一步是万丈悬崖,但她哪里又有退路? 唯有自己去争取,获得自己应当得到的东西。 想到这,六公主深深吸了一口气。 。 下午的时候,边关传来的消息直接到了京城锦衣卫的手里。但他们不敢轻易的将消息传上去,孟旭升不在不说,就连忠远侯也不在。 京城里剩下的锦衣卫没个主事的人,一时陷入困局。 “这东西呈上去,陛下会相信吗?” “不一定,没有任何证据。” “算了,我们还是赶紧禀告吧,这是大事!” “对对,我们一起去。” 信件很快就送到了宫门口,一路加急往皇帝的手里送。可惜,皇宫里现在到处都是嘈杂一片,宫人们脸色惶惶,有胆子小的直接晕了过去。 传话的宫人疑惑,这是怎么了? 等看见御书房门口的血迹,和忽地涌入的士兵,他明白过来了——皇帝遇刺了! 太子和皇后匆匆赶来,宫人赶忙将信件交给他们二人处置。皇后脑子发空,太子一脸愠色,与皇帝的性命相比,谁都没功夫搭理这样一封信件。 不止皇宫里乱了起来,就连边关的几座城池,也不同程度的混乱。孟旭升逃出来之后没往回走,而是去找他父亲忠远候。 只是,当他费力赶到的时候,发现一切都变了。 跟着父亲多年的副将竟然叛变,他也被抓了起来,与忠远侯关在一起。 屋里,父子俩被捆的结实相对而坐,久久无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忠远侯睁开浑浊的眼睛,望向儿子。 “他们只是念着往日的情分才不杀我们,”忠远侯到底老了,经历这一切后浑身都没了力气,说话也慢吞吞的。 “找机会,能逃就逃,别在这里停留,直接往京城的方向去。” 他们的做的是谋反的大罪,不可能会留下二人活口。 孟旭升抬眼:“父亲,一定会有办法的。” 忠远侯笑了笑:“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说着话,忠远侯咳了几声,孟旭升赶忙问他怎么样,忠远侯摇头说没事。 “孩子,这么多年,你都表现的很好。”忠远侯笑着看孟旭升,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慈爱。 忠远侯对待孟旭升一直很是严格,对他给予重望,他坚信严父出孝子,所以很少对孟旭升笑。 “为父心里为你高兴,只是怕你骄傲,所以一直没说而已。” 孟旭升未言语。 忠远侯接着说了很多他小时候的事情,夸了他不少好话,似乎要将这些年对他的亏欠都弥补回来似的。 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忠远侯也明白这个道理。他长叹一声,道: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因为我逼着你娶妻。可是孩子,你要明白,我们是侯府,即便你不娶李素环也要娶旁的贵女,而林良,永远都没有资格进侯府。” 孟旭升总算是有反应了,眼睛转了转,看向自己的鞋尖。 “再说,她已经死了,即便为父想同意,也做不到了。” 等的就是这句话,孟旭升抬眼,面无表情的道:“她没死,父亲,她还活着。” 忠远侯眼睛抽了抽,半响之后才问道:“如果我说,在她和我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呢?” 孟旭升恼了:“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你到底看中她什么了!”忠远侯忽地来了一股气:“论相貌,京城里比她貌美的数不胜数,论身世,她只是个孤儿!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留恋!” “所以,”孟旭升嘴角浮现了嘲讽的笑意,“这就是你让王礼杀她的理由吗?” “你!” 忠远侯惊讶的说不出话,没想到孟旭升竟然知道了。 悬崖下那具被啃噬的尸体孟旭升仔细看过,不止有被猛兽咬的痕迹,且脖颈断裂,一看就是林良鞭子勒的。 她不会对自己人动手,除非……那人要害她。 这一切被孟旭升压在心里,不敢去想是谁让王礼这样做。可是此时此刻,他得承认,是他没保护好林良,让她受委屈了。 父子俩一时无话。 许久之后,孟旭升困的眼皮打架,陷入梦境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在拍他的脸。 睁开眼,竟然是挣脱束缚的忠远侯站在他面前。 “嘘,一会我引开他们,你从窗户跑,切记,顺着东边走,一直走到密林里。到了里面之后再顺着北边走,只要躲过这一晚,就能逃出生天。” 孟旭升来不及多问,就听见有人来了。 再然后,忠远侯猛的推了他一把,直接将他推向窗子。 “孩子,活下去。” 。 主将被杀,副将反叛,这样的事情,几乎发生在每一个边关城池。所以,当城门敞开的时候,兰国的铁骑肆无忌惮的踏入大显。 “兵分五路,直取京城。” 主座上,华服男子神色淡淡的,长指划过舆图,最后指尖停在了京城的位置上,唇角露出几分笑意。 “主子,喝茶。”旁边绿芙上前斟茶,将茶盏放到一旁后,绿芙取过银匙,去拨弄烛火,屋里顿时亮了几分。 慕容斐浅啜一口茶水,随意的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绿芙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漏壶,如实答道:“回主子,四更天了。” 慕容斐嗯了一声,喃喃道:“天要亮了,他们也要攻城了。” 如果能让所有城门为其敞开,固然是好事。而且阳川县令好摆弄,其实原本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坏就坏在,苏子烨和邓建文来了阳川。 天色微暗,邓建文站在城墙上,看着外面如潮水一般的兰国士兵。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在兰国士兵后面,是大显军队。 邓建文心里沉了沉。 不用想,这定然是卫国公手里的兵。心里那点幻想被戳灭,事实就摆在眼前,不管邓建文愿不愿意承认,卫国公叛国,这是事实。 但这都不是让邓建文最为揪心的,现在他担忧的是,只要天色再亮一些,敌军就会攻城。他站的高望的远,已经看见粗壮的木桩和云梯了。 那些都是用来攻城的东西。 终于,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在城内都能听见阵阵的战鼓敲击声。 百姓们害怕的躲在家里,道路上一时无人。 房间里,琳琅正在用布精心的擦拭枪,自打红缨枪到了她手里,她一直妥善的保存。 “大人,他们来了。” 桌子对面就坐着苏子烨,他嗯了一声,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敲击,能看出他心里也是乱的,只是面上不显罢了。 旁边的飞扬则是满脸急色,道:“大人,那样真的行吗?” 一般城池上烧的都是油,等爬墙的敌军往上走的时候,直接一锅热油浇下去。但他们临时准备,衙门里也没那么多油供他们使用,所以只能用热水。 虽也有效果,但不敌热油来的好。 “不止是热水。”苏子烨忽地来了一句。 飞扬没明白,他不知道,城外第一批爬墙之人,已经被热水混合的热石头砸个正着,咕噜噜的往下掉,底下之人直接被石头砸懵了,一个累着一个,地上散落着烫人的石头。 不远处兰国的主将眯着眼睛,哼了一声。 “这只是先头部队罢了,第二队,冲!” 这回不止是有人爬墙,还有一批人在撞门。咚咚的声音和兰国人粗矿的嘶喊声穿入耳膜,莫名的让人心慌。加之城墙上的士兵看见那么多人,己方与对方数量悬殊,因此越发的胆怯。 邓建文看出来士兵们的想法,于是他亲自敲鼓。 战鼓声声,像是定心丸似的让士兵们有了勇气。而且邓建文早就安排好的弓箭手开始搭弓射箭,一时之间,爬墙的兰国人死伤过半。 如此一来,士兵们勇气倍增,大喊着保家卫国纷纷拿出武器,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城墙之上,保护城内的百姓们。 这时候,在旁边准备好的锦衣卫们站了出来,登时,一张大网铺展开来,正是之前苏子烨吩咐衙役们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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