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敬业道:“大人,难道这件事不是意外吗?” 单腾眸子闪了闪,他没法说不是意外,也没法说是意外。正当寻思着该怎么回答的时候,苏子烨道: “你想说什么?” 朱敬业犹豫了一下,不过他想到苏大人乃是大理寺卿,向来公正廉明,所以还是说了。 “孟生很老实,性子也腼腆,平日里来往的人不多,也正是因为他老实,所以……” 见苏子烨鼓励的看着他,朱敬业鼓足了勇气道:“所以他总是被欺负。” “被欺负?”单腾问道:“被谁?学生吗?” 朱敬业点头:“是,就是我们的同窗,叫赵天霸,孟生刚来的时候就欺负他,后来孟生朋友多了,挨欺负的次数少了,但那个赵天霸总会趁着我们不在的时候欺负孟生。” 若是普通的书院也就罢了,毕竟那里鱼龙混杂。但笃山书院可不是一般的地方,这里看才学看品学,如是不过关,任由对方身份再高贵,也不会同意其入学。 苏子烨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便多问了几句。 “孟生和你说的?” 朱敬业摇头:“不是,是有一次我看见了,对了,还有王沉尧,我和他一起看见孟生被欺负,然后王沉尧上前和对方理论,对方这才消停了好久。” 王沉尧。 这名字感觉有点耳熟。 朱敬业打断了苏子烨的沉思,他继续道:“如果孟生的死不是意外,那一定是赵天霸做的!” 朱敬业又说了很多赵天霸欺负孟生的事情。 说来说去,好像是俩人以前就认识,起了什么嫌隙,到这里后,赵天霸仗着孟生忍气吞声的性子,所以越发的变本加厉。 有一次,孟生的书本都被赵天霸泡在水里了,因此挨了一顿手板。朱敬业气不过,便将此事告诉了夫子,夫子当然训斥赵天霸。 朱敬业说着说着,就悄悄抹眼泪,哽咽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便是害死孟生的间接凶手,若不是我告发了赵天霸,兴许他就不会怀恨在心。” 。 从屋里出来,单腾在脑子里分析后,和苏子烨说了自己的想法。 “大人,他说的很有道理。那个叫赵天霸的欺负孟生,已经形成习惯,且也知道孟生不敢反抗。但是他没想到有一天,这件事会外传,自己还挨了夫子的警告,所以他怀恨在心。” 屋里的血液验了,是不带毒的。这说明什么?说明极有可能不是意外。 但案情十分迷离,让人看不清到底是为何。 琳琅听完,觉得单腾分析的十分有道理,苏子烨倒是没说话,去问陆夫子这件霸凌事件。 陆夫子说,对赵天霸处罚了一次,若是再有下次,也不必在书院念书了,直接收拾东西走。 琳琅挑了挑眉,这是非常严重的惩罚。 笃山书院名声在外,被笃山书院抛出去的学生,想必没有一家书院敢收。兴许,就是这件事让赵天霸恼羞成怒。 陆夫子神色憔悴,苏大人的询问他自然明白,此事怕不止是意外。 书院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也难辞其咎,自然是全力配合苏大人。 一行人在屋里说话,陆夫子再一次感叹孟生的优秀,觉得十分惋惜。 “他和母亲相依为命,如今孟生不在了,留下寡母……唉。” 琳琅见惯了生死,心里很少有波动。 她有时候会想,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大概只有那些孩子们会伤心吧。 正胡思乱想着,仵作那头也传来了消息,苏子烨一行人又赶忙停尸的地方。 还没走近,便听见女子的哀嚎声,声音悲哀,闻者落泪。 不用想,便知定然是孟生的亲人。 走进去一看,有个穿着朴素的妇人,正趴在尸体旁哭泣,瞧着年岁,应当是孟生的母亲。 “大人,”仵作走过来,和苏子烨禀报验尸的结果。 “死者脚踝处有伤痕,应当是钝刀划伤。除了这处之外,死者后背和胳膊处有旧伤淤青,大约是在十日内受的伤。” 十日内? 琳琅想到朱敬业说的话,那么这伤痕很有可能就是赵天霸欺负死者时留下的。 那头本来哭着的妇人忽地停住,而后缓缓的站起来,泪流满面的说道:“我们家孟生身上为什么有伤?” 她转过来才发现,虽然孟母衣着简朴,但能瞧出是个貌美的妇人。也是,孟生长的一表人才,其母自然更盛一筹。 妇人眼睛红肿,嗓子也哑了,凄楚的样子让人心生不忍。琳琅想,该怎么告诉这个可怜的母亲,说她儿子生前被人欺负? 仵作这时候说话了,道:“应当是被击打所致,猜测他应当是和人起了冲突。” 孟母擦了一把眼泪,即便如此她也没像其他人歇斯底里,她努力的让自己不再颤抖,攥紧的拳头能看出她正在克制自己。 可是,中年丧子,这是天大的悲痛啊。 孟母终于压抑不住,双手捂面低声痛哭。 “孟生他……”因着哭泣,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他性子温和,从来不会和旁人起冲突,怎么可能呢?” 从孟母的表现来看,就知道孟生被教的很好,琳琅心底升起一股悲哀。 她想,如果她是被掳走的亦或者是走丢,那母亲知道后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撕心裂肺的疼? 苏子烨本来是看着孟母的,他眼睛转了一下,漂亮的眸子扫过琳琅。 见她低垂着眼眸,菱角似的红唇紧紧抿着,似乎有些难过。 苏子烨视线停顿了片刻,很快就收回,没被任何人发现。 孟母还在泣声说着:“他待人和善,与人方便,上次回去还曾和我说,在书院里交到几个好友,等下次休沐的时候可以来家里做客……” “可是,再也没有下次了。” 谁能想到上次休沐,竟然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儿子,再见时,儿子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苏子烨道了一声节哀顺变,孟母低声哭泣,屋里的气氛凝重,一时无人说话。 仵作过来,继续说自己的发现:“在死者口中发现少量的药物残留,具体是何作用还需要时间再验。” 苏子烨点头,问孟母道:“上次回家,孟生可有说道身体不适?” 孟母摇头:“他向来懂事,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即便是身体不适,他也会隐瞒不说自己忍着。” 方才仵作将那么一小点东西拿过来,苏子烨发现那是半颗药丸。 根据对孟生和孟母的观察,孟家家境贫寒,若是生病吃药的话,也应当是挑选最便宜的草药熬制汤药才是。 做成药丸要花的费用更多,像孟母口中这么懂事的孟生,不会花这个钱。 苏子烨叫仵作尽快研究,看看这药丸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 从房间里出来,总算觉得不那么压抑了,琳琅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现在到底是意外还是他杀,好像还是分辨不清。 “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不知不觉的,琳琅竟然跟着他,一步一步的想要得知真相是什么。 同样穿着官袍,苏子烨身姿更加挺拔,眉眼清隽,让人移不开眼。 琳琅想,即便他什么都不穿也好看吧。 想到这,她赶紧晃了晃脑袋,心想果然是和田润他们呆的久了,荤话听的太多。 苏子烨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他正看着远处学堂。一旁的单腾皱着眉,整张脸都扭曲成老爷子了。 “大人,我们现在知道孟生夜半被蛇咬,他自己用刀挖毒,但没起作用。早上被人发现,请来灵云寺的大师救治,但为时已晚。” 单腾将思绪捋好好,猜测道:“那个药,有没有可能是解毒用的?” 琳琅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单腾毕竟和苏子烨身边久了,大大小小的案子也办过不少,想来他的推测都是有一定道理的,而且根据口供也能对得上。 苏子烨抚上自己的戒指,慢条斯理的道:“现在有几点疑惑。” 单腾立马站直:“大人,您说。” “第一,既然他中毒,为何不大声呼救?” “第二,假设药丸是解毒用的,那么药丸的来历是哪里?又为何还残存在口中?” 单腾懵了,就听苏子烨又说道: “第三,既然他知道自己被蛇咬中毒,为何他不选择挤出毒血,而是划破自己的血肉?” 正常人被蛇咬了,第一反应不是该吸出来吗?脚踝处,孟生完全可以自己吸出来,而不是用刀划破流血。 “这……” 单腾不由得佩服苏大人的心思缜密,这些他真没想到,亦或者他想的太少,跟在大人身边,他还有许多需要学习。 “大人,我们现在该从哪里入手?” 苏大人既然都这样说,这件事十有八九不是意外了。 “等,”苏子烨负手而立,薄唇轻启道:“等他们出来。” 琳琅顺着他的目光,便看见正在努力读书的少年们。看来,苏大人是想从那个赵天霸入手吧。 。 京城里有烦心事,旁的地方也有不如意的事情。 田润烦躁的揉了一下脑袋,本来就散乱的头发更显杂乱。 自从上次在平城的线索断了之后,他们竟然找不到旁的线索了。虽说已经发现了一大箱子宝物,但可笑的是,那些竟然是人家大理寺发现的。 这可真是打脸啊。 让人难受的事情不止这些,昌州那头也传了消息,说还是没有发现,可能被吞骨入腹了。但这些田润不敢和孟旭升说,只能让来人自己去报。 果然,收到消息后,孟旭升沉着脸坐在那,浑身散发的气息冷的能冻死人。 “找,”孟旭升冷冷的吐出一句话,“接着找,一直找!” 屋里的其他人对视一眼,都沉默不语。没人敢说旁的,他们发现指挥使性子越发的阴郁。 也能理解,毕竟圣上交代的事情到现在也没个消息,宫里很难交差。 “平城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田润赶紧过去,低声禀报道:“回大人,平城那里一直是邓将军守着,但是没有消息。想来对方谨慎,不敢过去,亦或者那处地方本就什么都没有,要不然苏大人为何一无所获?” 孟旭升手指点着桌面,沉着脸没说话,田润觉得头皮发麻,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因此赶紧低垂下脑袋,免得被指挥使注意到。 “大人,外面有人求见。”忽地听见有人来报,孟旭升问了句是谁,对方只道是王大人。 “王大人……” 朝堂之上姓王的大人不少,不过孟旭升思忱片刻便知这位是谁了。 礼部尚书王大人,之前就曾给他递过话,求他帮一个小忙。这些日子孟旭升公务繁忙,竟然将此事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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