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文家在当地也算是有头有脸， 光是从府宅占地大小就能看出来。 琳琅打量了一下厅堂里的陈设，精致之中带着古朴，看来文家家底颇丰。至于什么鬼神之论， 琳琅是不信的， 否则她过手这么多条人命，怎么没见过鬼？ 怕是早就被鬼缠身了。 不过老管家提到这些事一副惊骇的表情， 导致屋里另外一个胆小的人也跟着害怕起来。 自然不是旁人，就是飞扬了。 飞扬越听越觉得吓人。 那东西得多恐怖啊， 将文夫人活活吓的昏迷， 这些日子都不醒。 还有， 能发出奇怪的叫声，肯定不是人啊， 而且对方能轻易的避开护院进来杀人，自然是厉害的， 对方扮鬼纯属多此一举。 所以，肯定不是人！ 越想，飞扬越觉得害怕， 感觉这屋里也不安全了。 总觉得那东西可以如烟雾一般来去自如，杀人于无形。 苏子烨问了许多，老管家年岁大了有些细节记不太清， 只能等看过尸首之后才知道。老管家又低头抹了一把老泪，道： “大公子， 文家， 就要散了。” 他跟着文老爷多年，自然是忠心耿耿， 文家出事之后，不少人害怕自己也死的不明不白， 于是都卷着东西跑了。 镇上也有了传言，说什么的都有，最后演变成有脏东西循光亮杀人。 “如今只剩下年幼的小少爷了，但是他太小了，撑不起这个家啊。” 老管家正哭诉的时候，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随后房门打开，一个幼童出现在众人眼前。 幼童瞧着比红菱小多了，见到陌生人还怯生生的啃手指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小少爷，来，这位是京城来的大公子，您该称呼一声大表哥。” 说完，老管家努力的摆出笑脸，生怕吓到了小少爷，他牵着孩子的手走到苏子烨面前，让孩子叫人。 幼童似乎不太爱说话，抿着嘴唇，一双乌黑的眸子看着苏子烨，瞧着像是怕生。 苏子烨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撩开袍子蹲下，清隽的脸上现出温和的笑意，如同三月的风般和煦。 他本就是个温柔至极的人，能让人歇下防备，全身心的信赖他。 “叫什么名字？”苏子烨温声问小孩。 小孩子犹豫了一下，似对苏子烨觉得亲近，因此张口奶声奶气的道： “平安。” 见到小少爷能和大公子说话，老管家欣慰不已，眼眶又红了。他自然希望大公子能喜欢小少爷，背靠着京城李家好乘凉。 苏子烨声音温柔，小孩子明显没那么紧张了，还对着他笑了笑，露出一口小白牙。高兴之后他就低头玩身上素白的腰带，不亦乐乎。 后头的琳琅不免唏嘘，心道这孩子未免太可怜了些。若是再大点还好，起码能照顾好自己。现在他可能都不知道爹没了，娘也昏迷。 琳琅不知怎么回事，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其实在进侯府之前的事情，她都记不太清了。琳琅觉得这是因为自己脑子不够聪明，否则定然记得自己家在哪里。 也兴许，之前的事情让人难过，她才不记得。 没关系，她总会找到线索，知道家在哪里知道爹娘是谁的。 小孩子精力旺盛，和苏子烨说了一会话，他就在屋里跑来跑去的瞎玩儿，等玩累了，揉着眼睛喊娘。 老管家哎了一声，忙叫人过来将小少爷抱走。 “去送到夫人房里。” 老管家解释道：“小少爷太小，分不清母亲昏迷和熟睡的区别，每次闹觉都得送到夫人身边，他才能安心的入睡。” 苏子烨颔首，提出想要去祭拜文老爷。 老管家自然是同意，亲自带他们去，在走之前还让人将客房收拾出来，给三位贵人居住。 停放灵柩的地方比旁的地方烟火味更浓，很多穿着素衣的仆从在烧纸钱，时不时的哭几声。 琳琅担忧的看向苏子烨，果然见他取出帕子，捂唇咳嗽。 他这旧疾着实是折磨人。 琳琅知道人一直咳有多难受，甚至整个胸腔都是疼的。但是他神色如常，只说话声音微微哑了一些。 瞧着斯斯文文，却是个能忍的。 琳琅想了想，打算一会让老管家帮忙抓几服药给他喝。 一直咳下去，怕他受不住。 苏子烨不知道自己在她的眼里虚弱不堪，他随着老管家迈步进去，入乡随俗的行了礼，往火盆里添了一把纸钱。 棺材还没合上，但不靠近是无法看见里面的情形的。琳琅想，若是苏子烨提出瞻仰遗容，老管家定然是让的，这样他们也好知道文老爷的死状。 不过，苏大人却提都没提这件事，流程走完之后便随着老管家去客房了。 文家不小，客房也宽敞明亮，收拾之后能直接入住。 不过有一点小小的问题，那就是这住处只有一个正房，剩下的是一间耳房。 因着琳琅做少年打扮，所以老管家以为她和飞扬都是侍候的小厮。正常主子夜里休息时，小厮需要在耳房守着，亦或者在外室守夜，以防主子夜里有什么需要。 耳房窄小，倒是能住下俩个人，不过和那间正房没什么阻隔，都是打通的。一眼望过去，除了一个珠帘外便没了阻隔。 她倒是无所谓，反正以前还和田润他们一起睡过土炕，即便是让她和苏大人以及飞扬挤一挤也没问题。 倒是飞扬皱着眉头，说：“这要怎么住？” 正常来讲，是需要两个小厮一起睡在耳房的，毕竟他们也不是主子，挤在一起是常事。 可是飞扬怎么能和琳琅挤一起？ 琳琅打了一下珠帘，帘子反出光亮映在她脸上。她笑着耸肩，道：“就这么住喽。” 最先进门的苏子烨打量了一圈屋里，等文家上茶的人离开后，他道： “琳琅夜里睡在小榻上。” 正房屋里有个小榻，上面还摆放了一个小桌子，是用来下棋消遣用的地方。有的姑娘家还喜欢歪在上头看话本子，和姐妹们一起做女红。 小榻不大不小，倒是够琳琅睡的了，所以她点头说好。 只是飞扬面带奇怪的神色，欲言又止。 屋里没有屏风，也就是说，无论是从小榻这里，还是从床的角度，都能毫无保留的看见对方。 这怎么能行？他家大人还是冰清玉洁的呢！ 飞扬思忱片刻，道：“大人，要不让我住在小榻上吧？” 没等苏子烨回话，琳琅来了一句：“你躺不下。” 若是他住，得将腿蜷缩才能住下，既然能好好休息，为何要和自己过不去？ 飞扬哪里是和自己过不去，他就是担心自家大人啊！ 全京城谁不知大理寺卿苏大人丰神俊逸，温润如玉，是个当夫君的好人选。若是叫琳琅这家伙看了不该看的，被占了便宜该怎么办？ 越想，飞扬越觉得不行，甚至脑子里都出现琳琅半夜起来欲行不轨的画面了。 “就这样安排。” 苏子烨突然出声，让飞扬停住胡思乱想。 飞扬只能哦了一声，听命于他。 他们的东西还在客栈，苏子烨叫飞扬去客栈将马车赶回来，并且留个消息。到时候大理寺的人找过来，也好方便知道他们在哪。 飞扬走了，琳琅上前给苏子烨斟茶，道：“大人，你是想查文老爷的案子吗？” 本来说好明日便走，去那个村子查禁种植株的事情。 苏子烨坐着，她站着，可他身量高，即便是坐下瞧着也没比她矮上多少。就见他眼帘抬起，带着玩味的笑道： “从京城来的李家，自然要在文家呆着。” 琳琅一噎，惭愧的低垂下脑袋。 这馊主意还是自己想出来的，真是难为他了。 不过苏大人也真是好脾气，什么都没说就配合了，甚至到现在也只是这样说了一句而已。 “那个，”琳琅莫名的有些不自在，她道：“那会不会影响大人办正事？要不让飞扬留在这，我随大人去那个村子。” 远在客栈的飞扬打了个喷嚏，心道这是谁念叨他。 “无碍，”苏子烨劲松般的手指轻点着桌面，温声道：“左右接头的人还没到，先在这里呆一晚，等时候到了，我自然有办法离开。” 琳琅点头，就听苏子烨又道：“既然传言有害人的脏东西，那我们不若会会这个脏东西到底是什么。” 琳琅赞同，道：“大人说的是，否则说不定还会有其他人受害。” “不过，文老爷的尸体没看见，也不知道传言是否是真的，当真有那么吓人？” 野兽撕咬过的尸体琳琅见过，若是让她看一眼，她定然能辨别出来。她道： “大人，不如我们再去祭拜一次，借机看看。” 苏子烨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茶叶还算好，看来文府确实很敬重李家。他将茶盏放下，摇了摇头道： “即便你走近之后也是看不见的，人死之后会换上寿衣，身上的伤痕自然全部遮盖住。” “也是，”琳琅心道自己竟然忘了这茬。“那怎么办？我们得看过尸体后才能得到一些消息，那个丫鬟疯了，当时的情景虽然老管家复述出来，但说不定细节之处不知道，通过尸体起码可知道凶器是什么。” 琳琅自然不信什么脏东西杀人，她眸子转了一下，心想苏大人不会相信这个吧？于是她道： “凶手肯定是人吧，大人？” 晌午日光正好，有细碎的光攀爬上她的眼睫，让她的眸子越发的灵动，瞧着比小狐狸更为狡黠。 为了方便穿的飞扬衣裳，将头发也梳成了男子发鬓，不过额头有些许的碎发，瞧着毛茸茸的，带着一点可爱。 她每次问他什么的时候，总是喜欢微微朝着左侧歪头，得到答案之后眼眸便像月牙似的弯了弯，带着笑意。 苏子烨只觉得不止嗓子痒，心口也有点发痒。 他看着她，然后点头。 果然，下一瞬，她笑弯了眼睛，似乎有些得意的道： “我就说嘛，大人你看飞扬那个怂样，晚上怕是都不敢自己出门。” “想要看尸体的话，自然也有办法，只不过这个办法不能白天去。”他又道。 许是跟着他这么久，他一直都是清风朗月的人物，从未做过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所以这话一出，琳琅竟然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晚上再去？晚上就会让我们看吗？” “等到晚上你便知道了。” 。 飞扬很快就回来了，拿了一个包裹，里面是苏子烨的东西。他看向琳琅，道： “你应该不用什么吧？” 苏大人从小就喜洁，住在外面的时候都是用自己的棉巾擦拭，还有睡觉的时候要换寝衣。飞扬侍候的久，知道他的这些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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