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勘手掌过去握上女子细腰,如今哪怕她仅仅一个平常的动作,都觉得赏心悦目,喜欢不已。 “元元,叫相公罢。”他微微一笑,手指扣上她的后腰,忍不往自己带近一些。 孟元元手心一抖,差点儿将他的头发扯乱,眉心一皱:“别这样。” 被别人看去,可就闹大笑话了。 贺勘嗯了声,不再去捏她,身子半蹲下,与她平视:“这样好罢?” 一张俊脸陡然凑到眼前,孟元元不由抿唇一笑,不再与他言语,手里利索的帮他收好了头发,并重新束了冠。 “江上风大,可能下船的时候吹乱了。”贺勘站直身子,与她说着。 孟元元未有多想,往后退开一些:“该入席了。” 两人在墙下分开,一人前往前厅,一人前往后院。 古家安排的酒席很是讲究,因为和郜家都在海上讨生活,所以桌上不少南洋菜,还有西洋的酒。没见过这些宾客,大呼惊奇。 女宾席上,孟元元隔着古妱娘比较近,如此就看清了人的模样。正如郜瓶儿所说,人姑娘真的是清新秀丽。 “元娘,喝一杯罢,”郜瓶儿往孟元元手里塞一个酒盏,自己脸上红扑扑的,“大喜的日子,沾个喜气儿。” 孟元元道声好,喜酒自然该喝的。她端起酒盏,隔着几人对古妱娘一敬,当是祝福。后者羞涩一笑,亦是端起酒盏抿了一口。 “阿妱姑娘真好看。”孟元元道了声,便也就喝干了杯中酒。 郜瓶儿脸上得意,又帮孟元元添了一盏酒:“那当然。” 晌午的定亲酒席下来,郜家便会带着古妱娘回一趟郜家,给郜家这边的亲戚认一下,这是郜英彦将来的娘子。 是以,晚上还有一场郜家的酒席。 往郜家走的时候,孟元元是和贺勘一起的。 她总以为他这样的郎君,是高高在上的,对任何人都很是疏淡。却不想他会来这种场合,还说要吃晚上郜家的酒席。 终于,两人能捞着单独说话。 “兴安没一起跟着过来?”孟元元问。 “我让他去做事了,”贺勘走在街道外侧,身上是宽大的斗篷,“来人家做席,总不好多带一张嘴,你知道他有多能吃的。” 闻言,孟元元抿唇一下,兴安大概不会知道,他那位总是严肃的主子爷,会私下里这样说他。 “元元,”贺勘脚步稍慢,转脸看着妻子,“等我几日,我一定能办好。” 孟元元看他,其实心中也明白,有些事情并不会简单。 见她不说话,贺勘伸手去攥上她的手:“我想好了,年节后我们离开洛州,去京城。” 他不会让她留在洛州贺府,只不过现在是必须过这一关。他要春闱,户籍上不能出问题,也就是说,做回贺勘的那一日,便一辈子会是这个身份。 所以,他必须让孟元元的名字写进族谱中,做他名正言顺的妻。以后,她随他去哪儿,做什么,那都是理所应当。 “春闱在即,公子该静下心来温书了。”孟元元劝了声。 仔细想想,自从南城水匪这事儿开始,他几乎没动过书本。春闱何其重要,这显然是不行的,如今还在为她这件事操心…… “知道了。”贺勘眸中一软,指尖抠了下她软软的手心,“全听娘子的。” 明明前一刻还在认真谈事情,这厢就开始不正经。孟元元转回身来,低着头迈步往前走。 才走出两步,面前探过来贺勘的手,手心一摊。 “我从酒席上给你带回来的,斑斓糕,”他道了声,“你尝尝看。” 孟元元盯着他的掌心,正好包裹的粽叶散开,露出里面一枚方方正正的绿色糕点:“斑斓糕?” 很少见绿色的糕点,像漂亮的翡翠。她拿来自己手中,指尖一捏,糯糯软软的,能闻到一股清新的叶子一样的香气。 贺勘手一空,手臂收回落下到自己腰侧:“南洋那边的糕点,只有我们那桌席上有。你爱吃甜,我就给你抢了一块。” “抢?”孟元元噗嗤一笑,笑弯了一双明眸。很难想象,他能做出这种事。 “自然是抢的,因为盘里统共没几块,”贺勘确认道,随后笑笑,“郜英彦坐我边上,下手就慢了,结果没抢到。” 好像自己也觉得此举荒唐,他摇了下头,可嘴角就是抑制不住的上扬。 孟元元看着手里糕点,突然想到,郜英彦或许也是想要给古妱娘抢的。 她轻轻的咬了一口,应该是糯米做的,但是有一种独特的叶香,很是好吃:“淑慧还好吗?” 还以为,他这次过来会领着秦淑慧,结果只有他自己。好多日子不见,心中对那个体弱的小姑有些惦记。 “她挺好,吵着要来看你,”贺勘道,“你也知道她那身子骨,我便没让她出来。” 孟元元想想也是,点了下头:“是该注意些。” 总想着,有一个方子能彻底给秦淑慧治好,从小到大就是在药罐子泡着,着实叫人心疼。至少养好了身子,以后到了年纪,议亲也顺当。 相比古家,郜家这边更是热闹,前厅足足摆了三大桌,后院儿也有两桌。 郜夫人牵着古妱娘的手,给她把家中亲戚介绍了个遍。商贾人家没那么多规矩,定了亲的娘子可以大大方方见客人。若是世家,那姑娘总得放在闺阁中到最后出嫁那日。 酒席散时,天早已黑透。 郜英彦把自己的未婚妻送回了古家,平常那样爽朗直接的男子,如今对着娇小的古妱娘,略显笨拙的护着。 后面贺勘也准备回去,从郜家出来,租赁的马车等在街对面。 “风有些大,路上小心。”孟元元叮嘱一声。 所幸贺家的船够大,江上浪头大些也没关系,若是小船应当会不太稳当,更别说是夜里。 “嗯,”贺勘点头,“天冷,你也早些睡。” 两人相对而站,在那处无人的墙下,彼此道别。他执起她的双手,唇边吻上她的指尖。 “我回去了。”他晃晃她的手,笑着道。 孟元元嗯了声,慢慢抽回自己的双手。随后,看着他转身,走过街去,上了马车。 马车出了南城街道,拐上了渡头。此时的渡头一片漆黑,只有江边一盏小小的火光,是一叶篷舟。 贺勘下了马车,径直走向篷舟,撑船的船夫随即站起来。 “公子,起风了,江上浪大,要不等明日渡江罢?”船夫道。 这船是白日里贺勘租下的渔船,已与船夫讲好,晚上将他送回江北。他往江里看了眼,船夫的话倒是不假,眼看着江水开始起浪。 “过江。”他给船夫加了些报酬。 船夫既然多年在江上讨生活,必然是各种天气都遇到过,凭着经验,应该渡江问题不大。 “成,公子上船坐好。我把船往前滑一段儿,那里水流还算平缓,费些功夫罢了。”船夫应下,脚下一迈便跳上了船去。 等贺勘回到贺府时,已然很晚。 看轻云苑还亮着灯,便进去瞧了眼。秦淑慧正在灯下看话本,一副兴致勃勃。 这和他让她背书时,完全两个样子。都是书,这些个杂谈看得津津有味,正经诗书典籍,让她看一眼,跟要了她的命一样。 在小妹那儿没呆太久,贺勘去了自己的书房。 孟元元说得对,他是该看一看书本了,苦读多年,便就是为了三个月后的春闱。 兴安生了炭盆,又泡了茶,将油灯挑的明亮。 “兴安,帮我去办一件事。”贺勘从书后抬头。 兴安忙道:“公子你吩咐。” “祁肇还未离开洛州是罢,”贺勘的目光在书本上扫了两眼,“京城的事,我有一些想问问他。” 兴安嗯了声,但是心底里不希望自家公子与那祁小侯爷走得太近,那人看着玉树临风,实则总让他觉得阴冷。 。 郜家这边,忙活热闹了一整天,现在也安静下来。 郜夫人那性子,根本不知道累一样,一直拉着孟元元说话,说是北城的各式店铺,年底货色什么的最全,要去北城买一些郜英彦成亲用的东西。 一旁,郜居笑了声:“娘子,英彦要明年夏末才成亲,有的是功夫。” “那不成,”郜夫人把手一摆,“多多少少要开始准备了,不然就跟这次定亲似的,急忙慌的,多少东西没备好?” “好,那就去看看。”郜居退了一步,左右也知道自己娘子的性格,都是为了家里好。 郜夫人站起来,说是要找一张纸记下来,等去北城好好瞧瞧,给将来儿媳的东西可要好的。 前厅里,只剩下孟元元和郜居。 她想到了关于当年陆家那件事,便问了声:“阿伯,东海十年前真的捞出一棵火珊瑚树吗?” 正在喝茶的郜居看过来,瓷盏还贴在嘴边:“元元你,你知道了?” 孟元元原只是随意问问,可看郜居的神情,似乎事情并不简单:“是真的有?” “有,”郜居放下茶盏,脸庞因为喝过酒而略显得发红,“还是孟兄将那宝物带回的权州。” “我爹?”孟元元没想到,这件事情的最开始,居然是和她的父亲有关。突然想起那本箱子中的书册,上面记载的珊瑚树,莫不就是那棵? 郜居微扬起脸,回忆着当年:“我是没见过,只知道有半人多高,通体红如火。那样的宝贝,见到的也只有几个人罢。” “后来呢?”孟元元问。 “后来,我也不清楚了,”郜居笑笑,喝了口茶,“我那时候正跟船下南洋,应该是将宝物交给了官家罢。按理说,那珊瑚虽在东海里捞出,但并不在大渝境内,是可以算作孟兄的私有物。” 孟元元垂下眼帘,整件事情在心中理着。 是说珊瑚树最初是父亲的,那后面怎么到了市舶司手中?还成了皇帝送给太后的寿辰礼?珊瑚出了权州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到底去了哪儿? 无数的疑问越来越多,所以母亲一直死守着那只箱子,里面是锁了当年的秘密吗? 陆家和孟家呢? 郜居不知孟元元心中想什么,接着感叹一声:“能在海里长成那样大的一棵树,那珊瑚也有万年的岁月了罢。” 等回到西厢房中,孟元元还是一直想着这些问题,然而并找不到答案。那么其实真正见过珊瑚树的,有她的父亲孟襄,以及贺勘的外祖陆司使。 她决定给穆课安写一封信,让他打听一下当年的事。心中总萦绕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有些不安。 。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 一大早,郜夫人找了船,从南城一直到了北城,又沿着一条河道继续前行,到了石门山附近,说是要去清荷观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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