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晏一抬眼就能看到,他目光微闪:“撤下去。” 常喜连忙吩咐小太监:“拿去丢掉,换根新的。” 小太监刚要移走,赵晏却又出声阻止:“慢着,放那边桌上吧。” 好歹能驱邪。 “是。”常喜隐约感觉到这柳条的来历不寻常,也不多问,让人依照吩咐放在桌上。 …… 上巳节后,谢灵栀一直待在家中。 只要一看见那块贵重的黄金佛牌,她就头疼,实在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帮了蜀王什么大忙,以及对方究竟哪里对不住她。 偏偏她又不能直接询问。 还没等谢灵栀想明白,转眼间就到了春闱放榜的日子。 安远侯府不大关注此事,只是看个热闹。 不料,放榜的第二日,竟有一个新科进士登门拜会。 听闻此事,安远侯甚感意外:“你说他姓葛?不是姓林?” “是的,这进士老爷自称姓葛。”传话的小厮恭敬回答,“这是拜帖。” 安远侯接过拜帖细看,见是个陌生名讳,心下更奇怪了:“好,我知道了,先给客人上茶,我这就来。” 他整理衣衫后,走入厅堂,一眼便看见了这位年轻的客人。 对方年约弱冠,一身崭新的长衫,身形偏瘦,相貌清秀。 安远侯在记忆中搜寻了一遍,确定没有见过。他轻咳一声,有意放重了脚步。 年轻的客人立刻起身,恭谨行礼:“晚辈葛青云见过侯爷。” 安远侯伸手虚扶一把,笑道:“我近来年岁渐长,记性不比从前。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后生,都不太认得了。” “不,晚辈是第一次见侯爷,先前与侯爷并无交情。侯爷不认得晚辈,原也正常。”葛青云连忙道。 “咦?”安远侯微怔,“那你今天是要……” 他原本以为葛青云是那种远房亲戚。因为历来勋贵子弟和清流读书人泾渭分明,在他的女婿备选里,之所以能有一个今科的进士,那还是因为两家勉强算是亲戚。 这位葛姓年轻人,既然和安远侯不沾亲带故,又为何上门拜访?这个时候不应该和恩师、同年联络感情吗? 葛青云认真行礼,一字一字道:“晚辈此次前来,是想求娶令爱为妻,请前辈成全。” 说完,他竟一撩衣摆,跪了下去。 ——去年乡试之后,葛青云成为举人,回到村里却听说栀栀不是薛先生的亲女儿,而且已被真正的家人接走。 村里无人知道栀栀去了哪里。 他怅然若失,以为此生不可能再见。没想到,上天垂怜,数日前,他竟在街上偶遇栀栀,认真打听过后,才知道安远侯府有位小姐,一直养在外面,去岁才回京中。 葛青云立即意识到,这个小姐就是栀栀。至于原本已经招赘的栀栀,为什么会变成闺中小 殪崋 姐,他并不在意。 他只是很高兴,命运这一次终于眷顾了他。 如今他金榜题名,前途一片大好,栀栀又是母亲一直以来所期盼的高门贵女。两人之间一点阻碍也没有了,这不是天赐的缘分,又是什么呢?
第57章 闻讯 安远侯双目圆睁,疑心自己听错了:“提亲?” “是,请侯爷成全。” 安远侯连忙扶起他,沉吟道:“葛贤侄,我家虽有侯爵,但走的是武官路子,你若想在官场平步青云,只怕不该与我家结亲。” “侯爷误会了,晚辈不为前途,只为栀栀。” “栀栀”二字一出,安远侯神情立变:“你认识小女?” 葛青云不直接回答,只说道:“晚辈来自永宁县南河镇花溪村,启蒙夫子是薛文定薛先生。” 安远侯一脸震惊:“这,这样说来,你,你和栀栀岂不是旧识?” “是,晚辈和栀栀自幼相识,她一直唤我师兄。当日薛先生突然离世,栀栀被宗族欺负,可惜我不在村里,不能帮她……”葛青云现在想起,犹觉遗憾,“我之前错过她一次,不想错过第二次,还请侯爷成全。” 安远侯心神大震,对于女儿在永宁的事情,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但从未听女儿提过曾有这么一个师兄。 可对方真情实感,又说出一些旧事,不像作假。 安远侯犹豫了一下:“你既是从花溪村来,那栀栀的一些旧事想必你也知道。” “是。” “那栀栀先时因为薛氏宗族逼婚,不得不假成亲的事情,你也知道?” “假成亲?”葛青云愣了愣,“是假的吗?” 他先时不愿去深想这方面,如今听安远侯道破是假的,心中一震:果真是假的,随即又难受又欢喜。 安远侯看其神色,明白他先前大概不知道:所以这人其实并不在意栀栀此前有没有成过亲。 这世上迂人多,得知眼前的年轻人不在意栀栀的过去,安远侯不免高看两眼,语气也更温和了几分:“贤侄有所不知,小女在外多年,内子甚是挂念,对她的的亲事,也格外上心。此事我一个人不能做主,需要和她商量过后,再给你答覆。” 葛青云极其客气:“晚辈明白。” 略一迟疑,他又问:“我可以先见一见栀栀吗?” 安远侯笑笑:“不巧了,小女今日随母亲外出上香,不在家中。” 葛青云有些遗憾。 安远侯与葛青云闲谈几句,简单了解其家中情况,又坐一会儿后端起了茶盏。 葛青云知道这是委婉逐客之意,正好刚刚放榜,他也要接连赴宴,不便久待,便起身告辞:“晚辈明日再来拜会。” 安远侯含笑送客。 客人刚一走远,他就急匆匆去了后宅:“阿乔,阿乔……” “怎么了?” 所谓的出门上香只是托词,梅若乔母女今日并未出门。 见丈夫风风火火,梅若乔轻声嗔怪:“说过多少次了,在外面不要叫我阿乔。” 安远侯端起桌上茶盏喝了两大口,才说道:“新的人选上门了。” “什么?” “刚才来了个人,向咱们栀栀提亲来着,还是旧相识。”安远侯坐下,简单说了方才之事。 梅若乔亦是惊讶万分:“这么巧吗?你见过他了,觉得他怎么样?” “待人接物还有些稚嫩,不过年轻学子大多是这样,还未入官场就长袖善舞的很少,以后肯定会有成长。他家境贫寒却能金榜题名,可见心性、运气都不差。最难得的是对栀栀有旧情。” “看样子,你很欣赏他?”梅若乔微微皱眉。 安远侯连忙道:“欣赏也谈不上,就是觉得多了个选择。” “家底太薄了。而且,栀栀的旧事他都知道,不但他知道,村里人也都知道,难道让栀栀以后逢人就解释吗?”梅若乔不大满意。 “这有什么?他既已金榜题名,还愁攒不下家业吗?将来赴任,哪还会一直待在村里?”安远侯感觉妻子的担忧都不是太大问题,“难得的是这份情意。夫妻相伴几十年,我还是想让她找个能怜惜她、爱护她的。” 梅若乔轻哼一声,仍不太愿意:“你说的没用,得看栀栀的意思。” “这是自然。” “改天把另外那两个人选也请到家里看看,反正都是远房亲戚。” 安远侯点头:“夫人所言甚是。” 梅若乔思来想去,起身去找了女儿,询问她的意见。 三月里春光正暖,微风和煦,小满捡鸡毛做了个毽子。 谢灵栀穿着春衫,和小满、寒露一起踢毽子玩。谢樱不爱动,在一旁含笑看着。 梅若乔来到女儿住的院子时,谢灵栀刚踢了个“打环”,动作利落,身姿轻盈。 小满和寒露在一旁齐齐叫好。 “夫人。”谢樱先发现了梅若乔的到来,立刻站起身。 梅若乔笑得温和又慈爱:“怎么不和她们一起玩儿?” 谢樱轻笑着摇了摇头。 谢灵栀看见母亲,将毽子放到一边,满脸笑意迎上前:“娘,你来啦?” “嗯。”梅若乔温柔的目光落在女儿身上。 十七岁的少女乌发如云,白玉般的脸颊红彤彤的,仿若沾染了一层艳丽的胭脂,眸光流转,顾盼生辉。快步行走时,裙裾摇摆,似是一团游走的绿云,看上去生机勃勃。 梅若乔抬手帮女儿擦掉额上细汗,对谢樱等人道:“你们先玩着。”遂又牵起女儿的手:“你过来,娘问你几句话。” 进得房间后,她才问道:“栀栀,你认得葛青云吗?” 谢灵栀一怔,意外于这个名字从母亲口中听到,点了点头:“认得,他早年跟着我薛家爹爹读书,我一直叫他师兄。娘怎么会知道他?” “看来他说的是真的,他今科高中,刚才来找你爹,向你提亲来着。” “提亲?”谢灵栀讶然,“他,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当日离开花溪村时,三哥刻意隐藏了她现下的身份,只说她跟随真正的亲人离开,并未说明她去了安远侯府。 “说是街上偶遇后打听来的。你别管他怎么知道,你只说你自己心里怎么想。” 谢灵栀微微蹙眉,有些为难:“又提亲啊……” “嗯?”梅若乔感觉这个“又”字有些微妙。 谢灵栀小声道:“我薛家爹爹在世时,葛师兄上门提过亲。但是我爹爹没同意……” “哦?为什么?” “我不知道。”谢灵栀想了想,“爹爹没跟我提过,连曾经提亲一事,也是后来葛师兄自己和我说的。” “啊……” “我猜想,可能是因为我爹听说,葛大婶对儿子寄予厚望,想等他高中后,在京城娶一个名门闺秀,最好对他仕途有所帮助的,所以才拒绝了?”谢灵栀感觉自己说这些不太好,摇一摇头,“做不得准,我也是胡乱猜的。” 一听说要娶“名门闺秀”、“仕途有所帮助”,梅若乔心下便又有几分不喜 ,但仍含笑道:“当然你现在也算是名门闺秀,你怎么想?栀栀,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爹娘还是想听一听你的意见。” 谢灵栀委婉道:“我没想过嫁给他,而且我薛家爹爹都拒绝过了,我怎么能……” 其实,葛师兄金榜题名后再次求娶,这份执着是令她有些动容的,可是她从未想像过自己与他成婚的情形。 再者那人那次在御花园凶巴巴地要她不准在孝期参加赏花宴、相亲宴,她也不太敢答应别人的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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