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小的们已经十分谨慎了,可姑娘着实太狡猾,请世子责罚。” 等了半晌,伙计也没等来谢今澜开口,他抬头看去,却见站在他跟前的只剩下东南。 东南拍了拍他的肩膀,“世子没有怪你,放心吧。” 伙计顿时松了口气,随即又叹道:“不过姑娘三番两次的想要逃走,世子恐怕不会轻易饶恕她吧。” “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了。” 伙计连连称是。 谢今澜回到屋中时,云玳正对窗而坐,手肘在桌案上左右晃动,不知在忙些什么。 直到他离得进了才看清,她在作画。 谢今澜将脚步放的很轻,默不作声的站在她身后,垂目看向勾勒在纸上的一笔一画。 从前在谢家时,他也曾这样静静的站在她身后。 不过那时,他是闲来无事,路过时便瞧上一眼,大多时候都是云玳眼巴巴的抱着画卷过来寻他。 而如今,像是历史重演,不过这次眼巴巴看着她的人,成了他。 不多时,纸上赫然出现一个与他有七分相似的男子,棱角分明的轮廓是他无疑,可五官却紧紧拢在一起,如同地狱阎罗的判官,无情又冷血。 谢今澜身子僵硬,忍不住怀疑自个儿在她心里,难不成就长成这幅模样? 紧接着,云玳又在空白处画了一只小小的,断了翅膀的鸟儿。 许久之前他便教过她,画由心生。如今看来,她倒是学的很好。 云玳放下笔,将画纸对着昏暗的天光拿起,结果纸上隐隐能看出一个人影的轮廓,她下意识回头,对上谢今澜的目光,手上一松,画纸便又重新飘回了桌上。 她抿着唇,回头便要将方才画出来的东西掩藏,指尖被另一只修长的手指按住。 身侧那人矮身重新将画纸展开,脖颈间被她弄出来的红痕霎那间进入眼帘,难以忽视。以至于云玳压根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直到一缕呼吸喷洒在鼻尖,她才猛然回神,听见谢今澜含笑问:“怪我关着你了?” “不然呢。”她下意识的回嘴不但没让谢今澜生恼,反而愈渐愉悦。 “嗯,那便带你出去走走。” 云玳低头看向紧紧握着她的手,没有如先前那般挣扎,乖乖的跟在他身边。 雨水不停,谢今澜说的出去走走,便是带她在驿站中四处走动。 他们停留在这里好几日了,这算是她头一回打量这处地方,只是令她奇怪的是,那些伙计看她的眼神颇有些错愕。 “他们为何那样看我?” 谢今澜回道:“或许是觉着,你三番两次的想逃却仍旧平安无事,所以惊讶吧。” “难道不对吗?我是被你抢来的。” “是,所以是他们见的世面太少,不若我将人都赶出去?” “不用了。”云玳瞪了他一眼。 谢今澜忽然低笑起来,被宽大袖袍掩盖的手把玩着云玳的纤纤玉指,心情好到连头顶的乌云都顺眼了几分。 云玳不再闹着要走,哪怕时而总是会动些小脑筋试探,但谢今澜觉着那些都无伤大雅。 只要,她能如现在一般,不再抗拒,愿意尝试着接受他。 不多时,东南疾步走来,在谢今澜耳边说了什么,他脸色一变,看向云玳的目光顿时复杂起来。 “怎么了吗?”云玳不解。 谢今澜轻声问:“你可见过一个龙纹木扳指。” “见过啊,娘亲离世前就给了我一个这样的,我当时还好奇为何这扳指是木头做的,还能拆开再合上,娘亲没来得及告诉我便走了。”云玳不明白谢今澜为何突然提起这样东西。 见云玳神色坦然,东西又是从那间宅院中搜出来的,以东南的描述,那却是是他们要找的东西无疑。 可木扳指只是其一,他们要的从来都不是东西,而是拥有这个东西的人。 倘若这人是云玳…… 谢今澜沉寂了半晌,眼底闪过一道暗沉的光。 就在这时,先前被云玳求情过的伙计大步流星的朝着谢今澜走来,面上带笑,“小的见过世子。” “多谢世子给小的机会,否则爹爹的病还不知要拖到几时。”说到这里,他颇有些激动的看向云玳,“也要多谢姑娘为小的求情,要不是姑娘,小的恐怕一两银子都拿不到便要被赶回家了。” 什么银子?云玳略显迷茫的看着他。 几息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上回因为看守不利而被谢今澜怪罪一事。 可当时谢今澜不是要他的命吗?怎么会…… 云玳猛地瞪大双目,她忽然记起,这二人的言谈中从未提及过性命之危,是她被这人的求饶误导了,以至于她心中有愧,不得不开口替他求情。 现在想来,谢今澜分明晓得她误会了,却没有出声提醒。 说不定,他就是要让她故意误会呢。 云玳猛地将手挣脱出来,在几人错愕的目光下起身,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朝着房间走去。 “世子,姑娘她这是……” 东南连忙拉住他,“别说了。” 谢今澜冷冷看了他一眼,这才朝着云玳追去。 伙计不明白,“大人,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 与此同时,平王府中传出一声怒喝,“他竟然还活着?” “那你当初为何信誓旦旦的告诉本王谢今澜的死讯?”平王猛地抽出一把剑横在跪着那人的脖颈上,“为何骗本王?” 他穿着一身黑衣,漆黑的面具几乎挡住了他整张脸,哪怕是剑在脖子上,他仍旧不躲不避的继续禀报,“王爷,当初属下亲眼看见谢今澜上了马车,而后那辆马车又落下悬崖,我们在崖底搜到了剐蹭在石头上的衣裳碎片,上面的血渍是谢今澜的无疑,所以谢今澜定是重伤落水,被冲走了。” “从那么高的悬崖落下,绝无生还的可能,还请王爷明鉴。” 平王当然不会怀疑他的话,这是他平王府最忠诚的死士,绝不会背叛他。 平王冷静下来后,双臂垂落,看向为他出谋划策的幕僚们,“眼下谢今澜还活着,本王已经打草惊蛇,那容卯恐怕就是他向本王开的第一把刀子。” “王爷,某觉得,现在除去谢今澜,刻不容缓。” “说的好听,本王难道不知道?”平王恼声道:“关键是怎么除?谁去除?谢今澜不是什么纨绔子弟,想要除掉他,没有那么简单。” 幕僚不以为然,“人都有弱点,再聪明的人,也会被弱点摆布。” “呵,你说的这些本王都知道。”平王想起谢今澜便咬牙切齿,“可他被谢家培养成了一个薄情寡欲的人,他的弱点便是谢家,难不成为了杀他,本王还要先花个几十年扳倒谢家不成?” “恐怕届时谢家还没倒下,本王已经身首异处了!” “王爷莫急。”幕僚摇着折扇,思索后才问:“王爷可知谢今澜为何要主动请缨去阳城?” 平王回头看向他。 幕僚继续道:“某有一位好友,与谢三公子相交甚密,某听说谢今澜此去,是为了府中的一个女子。” “女子?” “王爷想想,谢家这些时日以来,有哪位姑娘去了阳城?” 平王向来对后宅之事并不关心,见他卖关子,顿时不悦,“有话直说。” “谢家嫁了一位姑娘去阳城,且她嫁的人,王爷可知是谁?” 平王脸色阴沉的看着他,幕僚连忙道:“许商延,阳城许县令许映礼的弟弟。” 平王恍惚一瞬,顿时喜上眉梢,“竟然是他!”
第79章 得知这一消息后, 平王立马派人将信送往了阳城。可收到回信的那一瞬,他面色一变,满布阴云。 他没想到许商延如此不识好歹, 竟忘了自个儿能走到如今,全靠他在后帮衬。 “他在信中拒绝了本王。” 幕僚安抚, 眼中弥漫着一丝笑意,“王爷,也不是全无办法。” 几日后,阳城县令因私藏黑金子入狱, 此事传遍了周遭的几个城池, 便是整日在驿站的云玳也有所耳闻。 她得知这件事时, 陵城正闹了水患,县令求助谢今澜。 眼见着两人要离开,云玳连忙出声道:“我也想去。” 谢今澜与县令同时回头看向她。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 云玳也大概晓得只要她不提出要离开, 无论她要什么,他几乎都会答应。 此时她说什么危难当头, 谢今澜或许都不会放在心上。 但若是—— “我担心你。”云玳抿唇道:“万一你有危险怎么办?” 果不其然,谢今澜嘴角上扬一瞬, 目光都柔和许多,朝她伸出手,“过来。” 云玳顶着县令惊讶的目光,将手放进了谢今澜的掌心。 他的手一如既往的暖,像这样的亲昵,这些时日几乎日日发生, 像是要将从前的都弥补回来一般。 云玳对着他笑了笑,谢今澜也弯起眉眼。 驿站处于陵城的中游, 下游的河水淹没了村庄,百姓们此时都为了对付水患忙碌着。 见到县令亲临,一个个顿时有了主心骨,翘首望了过来。 有些年纪尚轻的人看着她与谢今澜窃窃私语,云玳下意识想要将手缩回来,却被谢今澜死死抓住。 “从前怎的不见你脸皮这么薄?” 云玳看向他,“从前也没见你脸皮这般厚。” 县令眼观鼻鼻观心,佯装什么都没听见。 几人停在临时搭建的帐篷外,本就引人注目,云玳见他迟迟不松手,忍不住道:“你去与大人商议怎么治水患啊,我去问问先前住在这里的百姓,帮你们打听打听情况。” “你一个人?” 云玳还未回应,谢今澜便看向东南,“你陪她去。” 说是陪,不过是仍旧不放心她罢了。 云玳没有拒绝,任由东南跟在自己身边。她说去探听情况也不是假话,放眼望去,湍急的河流中还隐隐能看见被淹没的屋顶,混着泥土的河水像是泥浆一样往前奔走,势不可挡,连看一眼,都心尖发颤。 从百姓口中得知,这里的河乃是大楚主河干道的分支,再往前便会与绀州的离河汇集。 这里因为地势原因,一旦雨水充足便会闹水患,轻则没了庄稼,重则淹没房屋。上一回闹这么大的水患时,还是五年前。 因着不是头一回发生,所以百姓们多少都有些治水的经验,只等商议出个结果后,便齐心协力对抗这次天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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