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宁冷冷看过来:“怎么,你吃醋吗?” 陆乘渊忙道:“怎么可能。”他下意识看向了斜后方,宫灯照不到的一半,温若里一半的脸露在灯光下,冷凝地盯着婳月。 幼宁看过去,惊讶道:“温若里居然也来了!” 多时不见的冯澜也看到了宝儿,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跨步朝她走来。 冯澜作揖,宝儿敛衽还礼。 “前些日子我去肃安府拜见太夫人,听她们说你病了,如今可安好?” 他是外男,宝儿又在侯府,他自然是难以见到她,心里一直担心着她。 宝儿点头:“大好了,多谢关心。” 冯澜“呀”了一声,关切道:“你这手炉像是没有暖气了,你大病初愈,不宜受寒,用我的吧。” 宝儿看着手炉,迟疑了一瞬,只这一迟疑,幼宁惊叹了一声:“谢淮序!” 宝儿刚伸出的手,立刻缩了回来,转头望去,果然见谢淮序站在不远处,沉默清冷地看着他们,正确的是与她目光交汇。 幼宁扬起了玩味的笑容:“稀奇了,从前这种宴会,温若里不会出现,谢淮序也从不出现,今日这是发了什么奇,竟都来了!” 作者有话说: 亲哥哥?谢侯爷快吐血了...... 下一章,星期一晚上十一点更哦~
第27章 心伤 ◎“别笑,难看。”◎ 陆乘渊看着幼宁正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 走近她身边,正色道:“那两位今晚都不好惹,你最好乖一点。” 幼宁倒像是存心要跟他对着干, 轻哼了哼,不以为意。 宝儿捧着手炉的手紧了紧,果然感觉到了一点渐凉的温度,但她的心似乎比这手炉还要凉一点,她看着谢淮序面无表情地走近, 她忽然心就提了起来, 今日这样的场合, 他会跟自己说话吗?会说什么?她又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他呢?她就这样带着惊惶胡思乱想着,在谢淮序走近时,行礼低唤:“兄长。” 可是她的顾虑是多余的, 谢淮序没有正眼看她,像之前一样,没有和她多说一句话, 只是极轻微地应了一声,被周身的寒风吹散, 几乎听不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宝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爬起一股微妙的感觉, 需要深呼吸方才能缓解。 同样松了一口气的还有冯澜, 先前谢淮序亲自将调色碟送还给他时的眼神还记忆犹新,这次他难免身体紧绷,见谢淮序并没有对他说些冷冽之语,心中暗自庆幸, 庆幸之余又难免猜测, 这种无视是否代表了一种默认, 一旦有了这种认知,几乎立刻在冯澜心里开了花。 所以当幼宁故意扬着语调说着:“宝儿,你的手炉的确冷了,冯公子这般贴心把他的手炉给你,你还不快拿着,莫辜负了冯公子的一片心意。” 谢淮序沉稳的步子顿了一瞬,从幼宁这个角度能看到他冷肃的侧脸,由不得咽了下口水,压下心下的发颤,梗着脖子,她就是看不惯谢淮序冷落宝儿的样子。 宝儿低头看着冯澜塞到她手里的手炉,手心顿时温热起来,从手臂传到身上,浑身都流过一股暖意,如今兄长显然是厌烦了她,趁兄长还没有厌恶她之前,或许依阿爹的遗愿出嫁,都彼此都好吧。 陆乘渊懊恼地揉了揉眉心,他怎么忘了幼宁还在生他的气,又怎么会乖乖听话,不去招惹谢淮序。 西江王妃听闻本朝最为不近女色的两位肱股之臣来了,忙是激动地走了出来,拉着谢淮序和温若里就往大殿而去,还不忘打趣二位:“如此稀客,莫不是两位默不作声有了心上人?” 西江王妃是将门之后,在室时便没有女子的矫揉造作,是能和圣人把酒言欢,提着婴枪追着圣人的胞弟自己的夫君西江王八条街的豪爽女子,所以说起话来也十分直接:“告诉我,待会我安排她们坐身边。” “不必。” “不必。” 西江王妃看着他们异口同声眼睛一亮:“不必?那就是真的有了心上人?” “没有。” “没有。” 二人再次异口同声,连这次,他们都忍不住目光相触,同是清冷又不约而同避开。 西江王妃这回没再打趣,心里倒是同情了一把那两位姑娘,遇上这么两个别扭的男人。 大殿四面镂空,却是用红楼围了成了花墙,参宴之人皆是少年一代,衣袂翩翩坐于红梅之下饮酒谈笑,偶有红梅花瓣飘落,倒有几分恍入仙境之意。 西江王妃领着谢陆二人怡然而入,方才自在的氛围顿时拘谨了起来,除了二皇子和三皇子皆是起身作揖行礼。 婳月坐在二皇子身边,目光正与步入的温若里接个正着,惊愕地白了脸色,垂眸就要起身,却被二皇子拽进了怀中,在众人高呼的行礼声中,二皇子的手拂过婳月冰冷的脸颊,细细低语:“今晚你是我的人,不必行礼。” 婳月依旧面无表情,压着想要往那个方向而去的余光:“是。” 温若里眸底一沉。 幼宁拉着宝儿悄悄进了大殿,陆乘渊想让她们坐到他那边去,幼宁哼了他一声,找个最不起眼的末位坐下,冯澜自然在宝儿身边落座,朝她温和一笑。 “方才我们还在找冯郎,原来冯郎不声不响有了呵护之人。” 斜对方的齐郎君朝冯澜举了举杯,冯澜蓦然脸一红,着急看向身边的宝儿,她的脸颊也微微泛红,低着头神色局促,冯澜连忙安抚:“他们就爱打趣,姑娘不必放在心里。” 齐郎君继续笑道:“冯郎果然体贴。” 身边有人扯了扯齐郎君的衣袖,齐郎君看过来,见他眼中害怕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谢淮序坐在高位之上冷冽的目光越过翩翩起舞的舞姬看着他们,齐郎君正对上谢淮序冰冷的眼神,猛地手中酒杯一晃,酒水撒了出来湿了袖管。 他撇过脸懊恼地拍着自己的脑门,他怎么给忘了,那位叶姑娘是谢侯爷的妹妹,可这大殿之中热闹喧哗,乐声悠扬,他们的声音明明不是很高,怎么就注意到他了。 谢淮序自然注意不到他,只是将他们的来去互动看在了眼里。 即便坐在角落,宝儿也难不被注意到,西江王妃偏首直直看过来,饶有兴致地问谢淮序:“侯爷,那位就是你去年刚入京的远方表妹?” 一进京就和宋家那丫头对付上了,如今宋家那丫头还不肯出门,她顿时来了兴致,遥遥朝宝儿招招手,宝儿愣了一下,幼宁道:“王妃喊你呢,你快去。” 宝儿稍作整理,眼观鼻乖乖走了上去,盈盈行了跪拜之礼。 西江王妃在她行礼时就将她打量了一番,看得十分心动喜欢,忙是扶起她,拉她坐在身边,上来便道:“我听说过你。” 宝儿眼中闪过不解,又了然,她与宋伊人那一场闹得是有些大。 西江王妃眼见着她是误会,唇角一勾:“是在宫里,听说过你。”她朝下首谢淮序的方向看了一眼,凑近宝儿道,“若不是你,侯爷也不会被误会好男风。” 当时圣人跟他们夫妻提起这件事,让他们为谢淮序在宫里澄清好男风之事,却不让他们言明那位女扮男装的姑娘就是叶宝儿,她就对这个叶宝儿有了一丝兴趣。 此时见宝儿害羞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想起她是因为父母双亡才投靠谢淮序进京来,不由道:“真是个惹人疼的孩子,家中可有婚配?” 宝儿低垂的眸中闪过一抹惊色,忍不住余光下压,只是看到谢淮序青黛色的衣角,她想起那日与谢淮序的对话,恭敬道:“未曾。” 西江王妃含笑拉着她的手:“那敢情好,我见你十分投缘,你又没有父母做主,既然如此,你的婚事就由我和侯爷商量如何?” “侯爷觉得如何?”西江王妃越过宝儿的肩看向谢淮序。 谢淮序将杯中酒饮尽,才看过去,嗓音微凉:“也好。” 陆乘渊看着这一幕,心道:谢淮序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二皇子看着乖乖坐在西江王妃身边的宝儿,美则美矣,却不是他中意的那一款,或许再过两年,她会长成他中意的那类,如此想着,他目光移向身边的婳月,执起她的手温柔道:“婳月,今日兴致正浓,你给大家弹一首你拿手的踏沙行,也让婶母多感受下艺术氛围。” 西江王妃眼睛一竖,瞪了二皇子一眼:“我看是你小子想炫耀下自己的美人吧。” 二皇子淡淡一笑,婳月看了眼二皇子,眼神沉了沉,终究没说什么,起身行了礼。 舞姬们见她下来,都自觉退了下去,有人拿了上等古琴上来,摆好位置,请婳月落座。 在场之人大概除了宝儿,都听说过婳月人美琴声更美,往日想要听上一曲也是轻易不能够的,今日竟有幸品上一曲,不由都坐直了身子,幼宁也十分兴奋。 琴声起势高亢,力透云层之后轻盈袅袅,又如山峦万壑中回荡起伏,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必是国手级别的。 宝儿震撼着,这样的曲子必要有强劲的手力不可为,她看着纤细白腻的素手韵奏着,在某个进击音节时,明显顿挫一瞬,曲虽未有误,宝儿还是注意到了,她目光上移,果然见婳月冰冷的脸上娥眉轻蹙。 在这梅花殿中,除了琴声其余声音皆不可闻,所以当温若里冷冷的轻嗤一声,那种刺耳不和谐的声音,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看来传闻言过其实了,至少今日一见,婳月娘子的琴技不过尔尔。” 陆乘渊咽下口中酒,心中默叹了一声。 婳月脸色一白,停了下来。 西江王妃嗔怪温若里一眼:“内行人就是太过挑剔了,我看婳月娘子的琴技比你也差不了多少。”心却道:这大庭广众让美人下不来台,叫别的贵女看在眼里,这小子是不是不想娶媳妇了? 宝儿同样惊讶,在她眼里,温若里虽算不得温和谦逊,但总是守礼的,怎么忽然如此唐突? 她用眼神向幼宁讨教一二,幼宁的眼神正在温若里和婳月之间游移,激动地闪着光。 ……宝儿无语,幼宁真是任何事都能看出戏头来啊。 温若里见婳月起身朝西江王妃福身:“温中丞所言极是,奴不敢在温中丞面前班门弄斧,还请恕奴退下更衣。” 西江王妃爱怜地看她一眼:“你自去吧。” 二皇子自始至终未曾开口,只是淡淡扫了温若里一眼。 幼宁这时绕到西江王妃身边:“王妃,我借一下宝儿行不行?” 西江王妃最是喜欢漂亮活泼的女孩子,幼宁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摆摆手:“去吧去吧。” 幼宁拉着宝儿从谢淮序身后走后,宝儿的裙摆飘入了谢淮序眼尾,眼一抬,正对上陆乘渊戏谑地挑眉,他冷冷移过目光。 “我看你刚刚好奇的不行,所以特意拉你过来。”幼宁笑嘻嘻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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