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抬起下巴睨向她:“你当我不知吗?你定然是又知道什么内情,急着和人分享吧。” 幼宁递给她一个眼神,调戏地刮了下她的鼻子:“宝儿,你学坏了,你也想知道对不对?” 宝儿睁大眼睛红着脸,害羞地举着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划着嗫呶:“呃……一点点,一点点。” 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冯澜看着这样的宝儿,心蓦地一热…… 幼宁低声道:“我也是前段时间听说的,哦,就是那个杀千刀的陆乘渊,他跟我解释去牡丹亭查案是一则,还有就是因为温若里,他说温若里曾有个心爱的姑娘,后来不见了,但就那日我们瞧见的,还有今日温若里这么反常,他虽然冷冰冰的,但绝不会对姑娘口出恶言的。 所以……要么这个婳月对他心爱的姑娘做了什么!要么这个婳月就是那个姑娘本人!” 幼宁霸气的总结完,朝宝儿挑挑眉,宝儿惊诧住了,没想到啊…… “温中丞原来也有心爱的姑娘……” 这惊讶从一旁传来,幼宁吓了一跳,就见冯澜怔了又怔,也正在消化这个消息的模样。 幼宁大惊:“你怎么还在这!你都听到了?” 冯澜好整以暇含笑作揖:“意外之失,意外之失。” 幼宁摇头,凶巴巴地瞪着他:“若是敢说出去,咔……杀无赦!” 一直紧盯着那头的陆乘渊,看着那三人说笑一片和谐,心里咕嘟咕嘟冒着酸水,忍无可忍地拍了下桌子,嚯地起身,一想不对劲,又转身深究地看了谢淮序两眼,只见他面色虽冷肃却纹丝不动。 他啪地坐下来,揪着眉心:“你就这样放任不管?” 谢淮序没有说话。 “我看这冯澜猴急,指不定明天就上门提亲了!” 他紧盯着谢淮序,看他喝酒的姿态芝兰玉树,执着酒杯的手明显顿了顿,又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了。 这一回陆乘渊反而对他好奇起来了:“你和叶宝儿怎么了?” 谢淮序终于有反应了,瞥了他一眼,起身离开。 陆乘渊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忍到几时。” *** 湖边刺面的寒风吹散了婳月脸上的热意,也将她混沌不堪的脑子吹得清醒。 “娘子,你的手要不要紧?我去拿些药膏来。” 婢女阿四关切地看着她的手,婳月用衣袖遮住了手淡然道:“不必折腾了,药膏的味道,二皇子不喜欢。” 阿四委屈道:“二皇子明明知道你伤了手,怎么还让你弹琴呢。” 婳月依旧淡漠地看着平静的湖面:“他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在意。” 似乎什么样的事,什么样的人都不会牵起她的情绪波澜,连手指的疼痛也不能。 “不知婳月娘子今晚以何种身份站在二皇子身边,是未婚妻,知己,还是牡丹亭的乐技。” 清冷如水的声音缓缓响起,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眼前平静的湖面,婳月手指微动,牵动了伤处,眼底终于浮上一层难以忍耐的痛。 阿四转身惊愕地行礼:“温中丞。” 婳月闭上眼,转身,缓缓抬眼看向温中丞,她的手指用着力,故意让它疼,好转移别的地方传来的疼。 温若里看着她,轻嗤:“倒是没有听说过二皇子有未婚妻。” 他的冷讽让婳月心口一滞,轻缓开口:“奴家卑贱,怎配得起‘未婚妻’这个身份,今日能陪在二皇子身边,已是莫大的荣幸。” 婳月轻易触及了温若里的怒火,他再也难以维持平静,愠怒地看着她低叱:“你便如此自轻自贱!” “温中丞越矩,我再低贱,今日也是二皇子带来的人。”婳月逼自己冷然而视。 温若里瞳孔紧缩:“那他可知你的手早已受伤?还是他根本未曾将你放在眼里?” 婳月心下一震,他注意到了。她因这个细微的变化而在心里泛起涟漪,开口时也愈发冰冷:“二皇子日理万机,奴自然不会因这点小事而让他分心。” “奴出来的时间久了,先告退了。”婳月不能再待下去了,她福身从他身边走过,手臂却忽然一沉,婳月抬眼,看到温若里紧绷隐忍的侧脸,她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温若里嘶哑的嗓音低沉说着:“这就是当年你想要的?在这以乐取悦众人,你知道,你本可以堂堂正正坐在那……”他忽然住了口,深吸一口气,已经分不清痛更多些还是讽刺更多些。 婳月的眼底倏然能上了一层水雾,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言,喉间酸痛的只能尽量压低声音方不显出异样来:“奴没有那样好的福气,取悦他人也是奴的分内之事。” “程婳月!”温若里幽深如古井的眸瞪着她。 婳月用力咽了下口水,压下喉间的酸疼,缓缓掣开他的桎梏,在他愠怒的目光中,后退一步:“奴愿温中丞官运昌隆,岁月无波,得遇良缘,过往如烟。” 她的一字一句都扎在温若里的心上,过往如烟……过往如烟…… 身后的脚步声渐远,温若里闭上眼平复了满目的沉痛和恨意,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是她应得的…… 婳月收拾了情绪回到了二皇子身边,二皇子顺势将她揽入怀中,捏着她的下颌深深望着她:“去哪儿了?” 婳月直视着他,平静如水:“不胜酒力,去吹了会冷风。” 二皇子挥袖抿唇而笑,暼眼却见他的三弟陪着明家三小姐走来,看上去与明三小姐相谈甚欢,二皇子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很快消逝。 玉李看到谢淮序雀跃染上眉梢,欢快飞奔而去:“表哥,你也来了!” 三皇子看着玉李满眼都是谢淮序,始终温柔而笑,幼宁又进入了看戏状态,拉着宝儿好奇道:“你说这三皇子是真温柔还是真不在意,心爱之人满心满眼都是别人,他还挺大方。” 宝儿盯着玉李挽着谢淮序的,觉得有些火大,生硬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心上人。” 幼宁一副很有经验的口气道:“唉,感情这种事呢,就是主打一个自私,再温柔的人看到心上人眼里有别人都会抓狂的。”她看着宝儿的目光逐渐凝于一处,“宝儿,你想什么呢?” 宝儿被她推了一下,回过神,迟钝地摇摇头,刚刚似乎有什么电光火石的念头一闪而过,她没抓着。 玉鸾婉拒了一位郎君的示好,走到宝儿跟前道:“宝儿,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宝儿点头,去想西江王妃道别,西江王妃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然后宝儿又去找了冯澜,想将手炉还给他,冯澜却道:“一个手炉而已,你拿着路上也好暖和暖和,你若是执意要还,改日我去府上拿便是。” 幼宁“噗嗤”笑出了声,笑得冯澜局促地红了脸。 宝儿在风月情感一事上的确不太通透,并没有往那层意思想,所以没有立刻会意幼宁的意思。 看着宝儿和明家三姐妹离开,幼宁促狭地看着冯澜,又是坏笑,又是摇头:“古有借伞诉情,今有借手炉语意,妙哉,妙哉。” 冯澜被她一番打趣,红透了脸,正经着竟不知如何反驳。 幼宁叹气:“冯公子你这样不行啊,宝儿显见的还未开窍,你这般难为情,前途渺茫啊,这样吧,我给你支个招,过了元月你就上门提亲,直来直去。” 冯澜微愣,幼宁的话像是一颗魔种,立刻在心底生根发芽。 陆乘渊板着脸拉过幼宁,生硬对冯澜道:“不好意思,失陪了。” 他拉着幼宁走到一边,在梅花树下略有责备:“你何必给冯澜出主意。” 幼宁挑眉:“冯公子一片痴心,我想成全他如何?” 陆乘渊毫不留情拆穿她:“成全?我看你是唯恐天下不乱,想看戏。” 被拆穿了,幼宁也不恼,还不在意:“那又如何。” “你就不怕惹恼了谢淮序?”陆乘渊凉声问道。 幼宁忽然挑眉:“你就不想看看谢淮序是不是真的会恼?” 陆乘渊静静看着她,然后露出了和她一样的笑容。 幼宁这才注意到他还握着她的手腕,立刻冷了脸:“放手。” 陆乘渊爽然一笑:“还生气呢?” 幼宁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陆乘渊兴冲冲追了上去:“小七,等等我。” *** 元宵节这样的君民同乐的大节日,长街上的花灯也从街头串到了街尾,明家三姐妹和宝儿同坐一辆马车,跟在谢淮序的马车后面缓缓而行,宝儿看着禁闭的窗户,隐约能看到长街上五彩缤纷的花灯,川流不息的人群和各式各样的小摊贩,她想起那晚也是这样的花灯节,她还为谢淮序求了姻缘符,大家一起喝酒看了好看的舞蹈,多快乐啊,可是那样的快乐好像不会再发生了。 宝儿心里有些发酸,深吸一口气派遣那种酸意。 “宝儿,你的斗篷怎么了?”玉李扯过宝儿的斗篷,上头脏兮兮的,还有磨损。 宝儿看着倒是不太在意:“大概不知在哪碰到了吧。” 玉李立刻解下自己的斗篷递上去:“你换上我的吧,我今晚倒是不太冷,待会回府或许会遇上贵客,莫失了礼数才好。” 宝儿看着玉李红润润的脸,明亮如星的眼睛,看来今晚她是不冷,宝儿这才换上了她艳若桃李的斗篷,在四人之中尤为显眼。 忽的只听到一阵马儿的嘶鸣,宝儿四人还未及反应,只觉马车剧烈震荡起来,她们四人惊呼着不受控制地四面乱碰乱撞,顷刻间四人已然觉得身上传来了磕碰的痛感,可还来不及细想是哪儿痛,忽然身子一轻,一个个圆咕噜摔下了马车。 今日偏巧她们坐的马车是后开门的,轻而易举就滚了出去,玉李和宝儿挨得近,手肘正磕在了宝儿的肚子上,摔到地上的疼都不及肚子上这一击,宝儿顿时疼得白了脸色。 周围游玩的百姓全都惊呼着看着这一意外避让开来,看着四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狼狈地摔向各处,豪华的马车已经倒在了一边。 前面的谢淮序立时听到了动静,凌空踏马而上,一眼看到了摔在地上的宝儿,目光顿时一凛直奔宝儿而去,南宋也跟了上来:“侯爷!” “表哥......”玉李摔疼了腿动弹不得,揪住了谢淮序经过的衣角,哭了出来,“表哥,我疼,我的腿好像断了......” 谢淮序看着宝儿低着头,挣扎着站起身,他攥紧了手,眉心打了很深的结,终究还是蹲下身去扶起疼得受不了的玉李。 宝儿弓着身子缓缓站起就看到谢淮序一脸焦急紧张地抱着玉李,有一种脑子和心都被锤了一拳,昏沉沉的,好像有一个地方比肚子比手肘膝盖都疼。 蓦地,眼前蒙上了一层水雾,晕染了视线,宝儿想要抬手去揉眼睛,却感到手臂一阵撕扯的疼,猛地又是眼前一黑,有人箍住了的腰,耳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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