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眉心一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宝儿,对不起……”玉李握住宝儿的手,“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受惊了。” 宝儿扯了扯嘴角笑道:“你用不着道歉,他是你的表哥嘛,先救你应该的。” “那你怪表哥吗?”玉李直视着她,不想错过她的任何表情。 宝儿依旧笑着:“不怪,我不过是暂时借住在这罢了,等出嫁了,和兄长也没什么牵扯了,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怪他呢。” 玉李怔住了,难道宝儿对表哥当真一丝男女情意都没有吗? 她几乎已经确定一般,整个人都松弛了:“宝儿,我今天见到一个人,好像是来找你的。” *** 宝儿打扮妥当,披上斗篷就出了侯府,荷花紧随其后紧张地喊着:“姑娘,你的腿上还有伤,慢点。” “我不要紧。” “这......宝姑娘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怎么......”南宋感受到身边凛冽的气息,识时务地闭了嘴,悄悄抬眼去瞧谢淮序的脸色,他顿时心里一咯噔,悄无声息往后退了好几步。 沈彦希在侯府受了屈辱回到了鲤跃龙门客栈,客栈的住房早已售罄,五湖四海积极的考生已经早早进京,只为先声夺人,提高自己的声望,走访权贵,以获得科考的最佳推荐和人脉。 他们聚在客栈大堂,对于昨晚刚进京就解开高难度课题的沈彦希已经有几分认知,忌惮,甚至是厌恶,见他出去一趟回来,一改昨日的意气风发和气宇轩昂,反而沉默阴沉,好奇之余,难免有些幸灾乐祸,毕竟对手的失利就是他们的得利。 其中一位在当地颇有名望且家中殷实得当地刺史推荐的王生更是傲慢:“沈公子这是去拜访了哪位权贵,被拒之门外了?” 沈彦希脚下一顿,冷厉地看过去,王生冷笑一声:“沈公子也不必觉得不好意思,像你这样没家世没门路的考生,权贵们不愿见你,实乃情理之中,你那一点真才实学在这满地灵杰满地贵族的长安城,实在不值一提,需不需要我在宋太师跟前替你美言几句?” 他轻蔑不屑地看着沈彦希,丝毫不将他的怒意看在眼里,不止是他,连其他考生听闻也都毫不留情地笑了起来。 沈彦希紧紧攥着拳,他清晰明了地知道若是这一拳下去意味着什么,他只能忍,沉默地走上楼,说服自己不去在意楼下此起彼伏的嘲笑声,走进自己的房中。 楼下还在尽情地鄙薄沈彦希:“他以为他那一点才思敏捷,写的一手好文章,就能鲤跃龙门了,可笑。” 科考拼的自然是真才实学,可沈彦希生错了年代,就像王生奚落的那样,大熹最不缺的就是有才华的书生,在你有过人的才华之余就看你的背景了。 他们尽情嘲笑着出生普通的沈彦希,忽然一抹倩影翩然而至。 一双尤似汪着一泓清泉的眼睛在大堂之中游移,像是雪白天地间藏着一颗明珠,莹玉生辉,晃了他们的眼,晃了他们的心神,所有人都敛声屏息,怔怔瞧着她,只见她似乎在找什么人,此刻他们竟希望她是来找自己的。 连一向八面玲珑的跑堂都愣住了心神,等着她上前询问:“请问,可有一位沈彦希沈公子在这?” 她的声音娇柔亲切,不似她贵气的打扮,叫人顿时酥了骨头。 只是这一问,几乎所有人都蹙了下眉,心下不忿,不是来找他们,竟是来找那个没有背景的沈彦希的! 跑堂的回过神立刻殷勤地领着宝儿上了二楼最里间的房间,在荷花的示意下,他才慢吞吞离开。 宝儿定了定心神,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很快她就要见到故人了,心中充满了激动和欢喜,扣响了房门,好一会才听到脚步声。 门开了,沈彦希怔住了,宝儿就那样招呼不打一声忽然出现,犹如从天而降的仙女浑身晕着光芒,就这样堂而皇之照进了他的心里。 他却选择了避开,紧绷着脸,看着宝儿笑意盈盈的脸,冷然开口:“此地脏污杂乱,恐污了小姐衣裙,还请小姐回吧。” 宝儿的笑容僵住了,在他关上门前,立刻按住了门板,慌张地笑着:“彦希,你怎么了?我是宝儿啊。” 沈彦希一手按着门,一边依旧冷漠:“宝姑娘,有何贵干?” 宝儿心突然慌了起来:“我,我听说你进京了......” 沈彦希忽然笑了一声,十分冷漠愤懑的笑意:“宝姑娘又何必在此做戏,我进京,你不是一早就知道的事吗?也是,我写给你的信,你从不曾回一封,那时,我就该知道姑娘的心意,如今还巴巴地跑来,送上门给人羞辱,也是我咎由自取,怎么,姑娘还不尽兴,还要特意来看我有多狼狈?” 他拼命忽视宝儿眼中逐渐蓄起的伤心,上下打量着她,她如今比在凤凰城时还要美丽,还要高贵,那种高贵刺着他的眼:“姑娘如今今非昔比,我自知高攀不上,姑娘请回吧。” “彦希,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宝儿死死按着要关上的门焦急地看着沈彦希,眼中蓄起了泪光,“什么信?” 沈彦希自嘲一笑:“听不懂,就听不懂吧。姑娘请回吧。” 他用力关上了门,却随着宝儿的一声惊喊,荷花一声惊呼“姑娘”,倏然打开了门,他满眼着急紧张地拉过宝儿的手:“你不会躲开吗?伤的重不重?痛不痛?” 宝儿哽咽着:“彦希,你为什么生我的气?” 她最近受的委屈,不好表露的委屈都一股脑倒了出来,在沈彦希面前,她可以尽情地哭,想告诉他,她最近有多难过。 沈彦希再也假装不了,握着她的手轻轻吹着,难忍的伤心看向她:“我生气你在意吗?” 宝儿抽噎着:“我当然在意啊。” 沈彦希看着她依旧坦然的眼神,终究问道:“那你为何不回信?” 宝儿满眼疑惑:“什么信?你有给我写信吗?我没有收到,我真的没有收到,如果收到,我怎么会不给你回信呢!” 荷花力证:“沈公子,姑娘真的没有收到你的信。” 其实沈彦希在见过谢淮序后,大致猜到他为何没有收到回信,可今日他就想发这一顿脾气,他不想宝儿还糊里糊涂,那会让他感到有危机感:“我写了好几封信送到侯府,大概你没收到吧。” 宝儿一愣,沈彦希拉着她坐下:“手都夹红了,我帮你敷药。” 宝儿心不在焉地点头,她满脑子都是谁拿了她的信,是谢淮序吗?他又为什么要拿她的信呢? “宝儿,你在侯府过得好吗?开心吗?” 如果这句话沈彦希早一个月问她,她一定会说她很开心,可是现在,她落寞地摇摇头。 “那你想离开侯府吗?”沈彦希郑重地看着她。 宝儿懵了,她之前是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当别人认真地问她,她竟然迷糊了:“回凤凰城吗?” 沈彦希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柔声道:“等我高中,授职开府,你也可以留在京城。” 他打消了立刻告知心意的念头,宝儿现在还是混乱的,他不该急于一时,会把宝儿吓跑。 沈彦希带着她高调地走过了客栈的大堂,在所有人艳羡嫉妒的眼神中,带着宝儿出了客栈,虽然心中还有许多疑惑,可是最好的朋友相逢的喜悦冲淡了宝儿心中的疑惑,沈彦希要带她游长安,她说应该是她带着他去,现在长安她比较熟,沈彦希宠溺地看着她:“好,宝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傍晚沈彦希才把宝儿送回侯府,侯府的门房看着是早上被侯爷赶走的人送宝姑娘回府,都惊呆了,又不敢表露,沈彦希道:“我一直住在鲤跃龙门客栈,你若是想见我,就去客栈找我。” 宝儿欢喜地点头,这一瞬间,她不再觉得自己是孤单的,是被厌弃的。 她满眼笑容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将沈彦希买给她的风车插到窗边的花瓶里,对着夕阳的晚风,五颜六色的风车轮转,她看得出了神。 “去哪了?” 冷冽如冰的声音兀地在静谧的房中响起,宝儿倏然转身,偏厅夕阳照不见的暗角,谢淮序正襟危坐,夕阳打在他墨蓝的衣摆上,寒光幽冷。 正在喝水的荷花吓得猛地将水喷了出来,腿一软就跪下了:“侯爷。” 谢淮序从偏厅走出来,他墨黑的眼眸仿若深不见底的寒潭,隐着深沉的怒意,宝儿冷不丁打了个冷战:“......兄长”她福身行礼。
第29章 提亲 ◎“快乐?沈彦希让你觉得快乐?”◎ “去哪儿了?”谢淮序往前走一步, 再度问道。 再粗心的荷花也听出了谢淮序平静之下的怒意,壮着胆子替宝儿回道:“侯爷,姑娘是去......” “没问你!下去!”谢淮序冷厉的目光扫向她, 沉声震怒,荷花吓得浑身哆嗦,再多的胆子也不够了,担忧地看了宝儿一眼,连忙退下了。 宝儿也被吓到了, 她看着谢淮序愠怒的神色, 皱了皱眉, 在谢淮序看过来时,她发现他似乎刻意要掩去眉宇间的怒意,只是怒意掩去了, 只会让他显得更为冰冷。 他静静看着她,在等她的答案。 宝儿轻轻说:“在床上待的时间久了,出去逛逛街, 散散心,松松筋骨。” “和谁?”谢淮序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但这两个字听上去有些压抑,或许是宝儿的错觉。 “彦希, 他进京了, 兄长见过他了。”宝儿说。 谢淮序凝视着她,静谧的眼眸里是宝儿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以前她很想看懂他眼中的情绪,但是现在不太想了, 反正她迟早是要离开的, 不必费神。 宝儿提到“彦希”时的亲近, 坦荡坚定,触怒了谢淮序,他厉声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恕宝儿不能从命。”宝儿细软却坚定的话制止了谢淮序离开的脚步。 他停住脚转身去看向宝儿,冷冽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宝儿倔强地看着他,这些日子她的娇甜几乎让他忘了,其实,她有时候也是个倔强的姑娘。 “为什么要阻截彦希写给我的信?是因为我是叶氏的女儿,所以你觉得我不该快乐,不该拥有朋友,我的快乐会让你难过对吗?”她思来想去,只能想到这个理由,而说出这个理由,她控制不住地落泪,再倔强地抹去。 谢淮序忽然笑了一声,是冷的:“快乐?沈彦希让你觉得快乐?” “是。” 谢淮序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那你是打算继续与他见面了?” “是。” “好!” 两人闹得不欢而散,吵的整个院子的婢女都听到了,个个都躲在一边,不敢出来碍谢淮序的眼。 南宋在书房门口等谢淮序,就见谢淮序怒气沉沉地疾步而来,南宋愣了一下,就见谢淮序进书房时被门槛绊了一下,滔天的怒意砸了下来:“让人把这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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