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陈家楼芳小姐因脸上有疾素来是不见人的, 老夫人因常年卧病在床,自然也不会出院子了,其余都是一些陈霁的妾室通房, 更没有资格抛头露面宴客了。 小舟虽然跟着来了,可是最近几日新交了朋友, 去朋友家游玩去了。 这一场接风晚宴,就只有宝儿, 谢淮序和冯澜, 并一花厅伺候的奴仆下人。 这是陈家下人伺候过的气氛最冷凝的接风宴了,所有大气不敢喘,不敢抬眼,却又都默契的看着这位大名鼎鼎谢侯爷的脸色行事, 连自家大小姐都忽略了。 这场接风宴虽然冷, 可也是戏最多的一场接风宴了。 只见谢侯爷和冯郎中不约而同夹起菜肴同时放到了他们大小姐的碗里。 两人的筷子同时一顿, 面色一沉,大小姐捧着碗过了好一会,才两边道了谢,低头吃饭。 一片死寂中,海棠给荷花递了个眼神,荷花没明白过来,海棠快被她气死了,自己走到谢淮序身边,用公筷给谢淮序布菜。 荷花立刻明白了,也走到冯澜身边做了起来。 海棠将菜碟放置谢淮序手边时,谢淮序凉声道:“我的口味,你家小姐素来是知晓的。” 宝儿从饭碗中抬头,看着他的眼中闪闪亮亮的。 海棠见她不明白,连忙给她使眼色,宝儿恍然,亲自给谢淮序夹了几样他爱吃的菜。 “兄长。”加完菜她冲他嘻嘻一笑,谢淮序冷凝的神色略有缓和。 冯澜放下了筷子,似乎没什么胃口的模样。 宝儿正好转过来,既然看见了,总不能装没看见吧,笑问:“冯公子,今日的菜不合口味吗?” 冯澜温柔一笑:“甚好,只是想念你昨日做的桂花酥饼,这些竟有些食之无味了。”他说完,将目光从宝儿脸上移过,看向了谢淮序的方位。 “呃,呵呵……” 宝儿的笑容僵了僵,只觉得背脊发凉,不敢将脸转到谢淮序那边去。 绕是迟钝如荷花,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冯郎中既食之无味,不如离席早些回去休息。”谢淮序清清冷冷的声音悠然传来。 冯澜莞尔:“倒也不急,我喝着茶陪着宝儿用膳也可打发时间,吃晚饭,还如前两日那般坐在池边赏月。” 宝儿一口饭呛在了喉咙口,她咳了两声,冯澜立刻端了一杯水,她没有接过,抬头去看谢淮序,谢淮序乌沉的眸子深不见底地盯着她。 “兄长……” 冯澜这时打断了宝儿的话:“侯爷赶路至此,今晚就早些休息。” 谢淮序掀眼看向他,气息冷凝:“我正好也见识一番颍川的月亮有何不同。” “呃……我今天有些累了,就不赏月了。”宝儿小声说着。 “那你好好休息。” “那你好好休息。” 这一回这两人倒是异口同声了。 南宋一直在看戏,这时倒是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宝姑娘,那今晚我们侯爷住哪间院子哪间房。” 这一问,宝儿也愣了一下,她还没想这件事呢,不过好在陈府院子大,闲置的院子多,客房也多。 南宋见她一时紧张又一时松快,心知她所想,立刻道:“属下倒是无所谓,在哪都能睡个囫囵觉,您知道我家侯爷讲究,这临时收拾出来的院子,房间,恐怕侯爷住的不习惯。” 谢淮序不动声色地看了南宋一眼,眼底无尽欣赏。 南宋受了鼓励,继续道:“不如今晚就先在宝姑娘的院子中置一间房,你们相处日久,习惯都了解,侯爷也能勉强将就。” 宝儿觉得这没什么,谢淮序这么千里迢迢来了,她也的确不想委屈他。 “此事不妥。” 还没等宝儿答应,冯澜已经皱着眉拒绝:“宝儿如今是陈家的当家,传出去恐有是非,不如侯爷与我暂住一间院子,我将主卧让给侯爷就是。” 谢淮序瞥了他一眼,漠然道:“本侯素来不惯睡别人的床,既是如此,今晚本侯去客栈暂住一晚。” 此言一出,连南宋都惊了。 宝儿也急了:“不行不行,陈府这么大,哪有让你住客栈的道理,海棠,你立刻将我院子里南边的房间收拾出来,拿鹅毛被以沉香熏过,再取了镂云枕。” 她说完,看向谢淮序,语气又软了下来:“兄长,可好?” 谢淮序看了一眼冯澜,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很好。” 宝儿也松了一口气:“那我先下去准备了。” 宝儿一起身,他二人也跟着起身,冯澜道:“天黑小心脚下。” 宝儿示以微笑。 海棠荷花自然也是要跟着离开的,剩下大厅里的都是陈家的下人,这一番热闹看下来,他们心中有了初步的判断:大小姐似乎比较在意谢侯爷。 但转念一想,也是应该的,毕竟谢侯爷位高权重,似乎并不能单以感情做标准,还得再看看,再看看。 宝儿虽然走了,可这两人却重新坐了下来。 气氛再度陷入死寂,谢淮序倒是依旧优雅地用餐。 冯澜此时端起了酒杯,淡然道:“待会赏月?” 谢淮序抬眼:“赏。” 得知大小姐的两位贵客要赏月,陈府的下人又是早早就在池边的烟雨亭中准备了茶点。 两个男人对立而坐,远远一看,竟有几番神尊论道的架势。 谢淮序率先开了口,端着位高者的口吻:“听闻冯郎中奉旨前往新阙修撰临江三更,不知差事办的如何了?怎会出现在此。” 冯澜浅笑:“不负圣人所托,只因新阙比邻颍川,冯某得知宝儿已经回来,所以折道过来探望。” 谢淮序直视着他:“差事既已完成,何时回京复命?” 冯澜默了默,唇边扬起一抹笑意:“侯爷有所不知,冯某已然请奏圣人,请了年假。” 谢淮序眉间微促,就听冯澜道:“倒是侯爷,日理万机,朝政离不开侯爷,侯爷还是尽快回京的好。” “不急。”谢淮序饮了口茶,“本侯已得圣人恩准,可永久离京。” 冯澜面色一滞,半晌道:“那这洛城风光甚好,明日我带侯爷去逛逛,我也算是借花献佛,都是宝儿带我去的地方,充当半个东道主。” 谢淮序目光清凉如水:“冯郎中素来谦谦君子,竟不想也这般执着,你当知,我与宝儿两情相悦。” 冯澜不甚在意地一笑:“是吗?谦谦君子也有自己不愿放手的人,你们并未定亲,宝儿未嫁,我总是有机会不是吗?” 谢淮序忽然笑了一声,嗓音微凉轻叹:“我会让你知道,你半分机会也无。” 看着他离开,冯澜淡定的笑容沉了下来,他的确是个君子,只是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 *** 谢淮序回到了金徽院,是宝儿的院子,下人见是他,将他领到了宝儿为他准备的房间,房里传来宝儿细软的声音,和海棠荷花的调笑声。 她们还在收拾。 谢淮序屏退了下人,站在门口,看着宝儿清风拂玉袖,语笑嫣然。 海棠没注意到门口的谢淮序,揶揄道:“小姐,我们才回来这几天,侯爷就来了,可真是追的你紧呢!” 宝儿蓦地脸上一红,娇嗔道:“你别胡说,他那么忙,兴许有什么公事呢。” “哪会那么巧,我看呀,就是为了来追你的,额,侯爷!”海棠转身大吃一惊,连忙行礼。 宝儿转身看去,正对上谢淮序深意绵绵的目光,她的脸更红了,像是撒了露珠的茶花,引人入胜。 谢淮序就这样看着她,对海棠荷花道:“你们下去吧。” 海棠偷笑,拉着荷花快步离开,宝儿也要跟着一起走:“那兄长早些休息。”她头也未抬,经过谢淮序身边时猛地被她捉住了手。 “你留下。”他偏首低声道。 宝儿的心瞬间漏跳了一拍,感觉脸也烧了起来。 海棠识相出去立刻关上了门。 门一关,一室宁静。 乱跳的心跳声让宝儿觉得耳鸣,她将头低的更低了:“夜,夜深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现在就说!”谢淮序忽然拉着宝儿的手往内室走去,轻轻一带,将她扯进怀中,他就这样拥着她坐在软榻上,背后就是窗外的皎皎明月。 他熨烫的手掌紧贴着她的背脊,即使衣服穿的够厚了,宝儿还是能感觉到背脊上燃起了一股热气,流向全身,她雪白的脸红透了,嫩的几乎能滴出鲜汁来. “说,说什么?我这样不舒服......” 他箍着她太紧了,让宝儿满脑子都是以前他这样抱着她亲她的画面,让她的呼吸都热了起来,动也不敢动。 谢淮序不以为意:“这样能防止你再逃跑。” “我什么时候逃跑了?”宝儿被转移了注意力,抬眼与他目光相撞。 谢淮序拿出那张字条,证据确凿。 宝儿理直气壮:“我不是给你留字条了嘛,不算逃跑啊。” 谢淮序微恼地瞪她一眼:“我们这样的关系,就这么了了几个字,你就将我打发了?你有没有良心?” 宝儿觉得冤枉极了:“谁让你那几天都不见人,颍川的事又着急,我才留了字条给你,我怎么没良心了,若不是你不见人,我也能当面跟你告别啊,再说了,我都认祖归宗了,我们,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吧......” 赫然间,宝儿瞪大了眼睛,谢淮序的吻来势汹汹,两人冰凉的唇立时就变得热烫灼人,宝儿本是要推拒的手,贴在他的胸膛上使不上力,反倒像是欲拒还迎。 谢淮序贴在她背脊的手只是轻轻使力,她又贴紧了些,朦胧间她感觉他另一只手从她的锁骨抚上了她的颈后,拖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不是这样的关系吗?”谢淮序的吻不知何时游离到了她的耳边,轻轻咬着她的耳垂,声音暗哑微喘。 宝儿灵台崩摧,无法回答他,只是唇齿间发出一丝难耐的声音,然后她忽然被压了下去。 “小,小姐......” 海棠尴尬又小声的声音拉回了宝儿的思绪,她猛地睁开眼,推开了谢淮序,弹坐起身,只见她的腰带已经被扯开,谢淮序的手缓缓而出。 “小姐,我,我也不想打扰你们,只是老夫人要见侯爷。”海棠快速将话说完没了生息。 谢淮序淡定地帮宝儿穿好衣服,宝儿羞赧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 “突然来访,是该是拜见家中长辈。”谢淮序的语调还算平稳,宝儿渐渐稳定气息抬眼去看他,蓦地又红了脸,他眼中强烈的情绪一点都不像他平稳的语调! 谢淮序牵着宝儿的手去了。 陈老夫人当年也是可以撑起颍川半边天的,只是如今儿子已死,家中没有男丁,只有这两个姑娘,楼芳见不得人,也代表不了陈家的颜面,好在儿子当年的一时荒唐,还留下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她本还担心宝儿太过柔弱,担不起陈家的重担,可谁知本因陈霁身死,群龙无首动荡不安的各部将,竟因宝儿的归来甘心聚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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