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京娘慵懒的撑着下巴,笑意平淡的顺着问,“他撞见你偷摘他院子里的橘子,怪你不曾?” 裴寂使劲的摇头,看起来很是骄傲自满:“那老太公人挺好,看见我摘橘子也没阻拦我,还说我要是喜欢,以后想什么时候吃就再去摘呢!” 裴寂说的院墙里种着果树的人家她知道,年初还去帮过他们补漏水的砖瓦。 这户人家的老太公姓陈,大字不识两个,村里的人都叫他陈伯,家里除了他就只有一个事事不成的儿子陈二狗。 陈伯的媳妇年轻时投水而亡,丢下一个半小孩子不管不顾,陈伯只能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孩子辛苦拉扯大。 猛然之间没了娘的孩子年纪小不懂事,整日里又哭又闹吵着要娘,被吵得不耐烦的陈伯打了几回后也就不再吵闹了。 自那以后陈二狗的性子大变,冷漠不语,闭门不出,长大以后自然就废了。 他卷缩在油盐拮据的家里,日日混吃等死诸事不管,连家里的屋顶漏了水都视而不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陈伯年少时性子火爆,干过不少荒唐事,经历了妻死儿冷的事改善不少,尤其是老了以后待人格外的宽容,一眼看去只觉是个慈爱和蔼的老人家。 可这个和善有爱的老人家却是逼得妻子绝望跳水的罪魁祸首。 不过这些话,她不会对满目天真的裴寂说。 “你无事便好。”京娘轻声叮嘱道,“下次你再去摘,还是不要白拿人家的,欠人钱财好还,欠人情不好还。” 裴寂瞧她的脸色微沉,还以为她是惋惜没吃到那些鲜甜的橘子,今晚他又格外的怜她命苦身难,主动伸出两根长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她衣袖的一角晃了晃。 他看着她,信誓旦旦的小声保证道:“丑八怪,你想吃橘子么?我明天就拿家里的一袋白面,给你换几个最甜的橘子回来。” 家里只剩下一袋白面了,她打算留着给他做这两日晚饭的面食,他却想用这袋白面给她换回几个不值钱的甜果子。 京娘愣了一下,无声凝视目光灼灼的他好会儿,随即侧过眼,温声细语的问他明天想吃什么。 这时的她看起来又和平日没什么差别了。 “肉。”他毫不犹豫的说,“我想吃肉。” 她知道他馋肉很久了,但村里的人如今都不愿意借给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京娘坐在台阶上苦思许久,只能用上最后的法子。 她打算明早便去最近的山里捕猎,抓只兔子回来给他做烤肉吃。 虽说野兔比不上家猪的鲜美肥嫩,总好过没肉吃。 时隔半月终于能吃上肉,裴寂初听顿时大喜,紧接着回想起之前她说过山岭危险,野兽盘踞,又把心里的兴奋与期待都压了回去。 他强忍着美味的诱惑,铁着脸拒绝:“山里野兽多,你一个弱女子独身前去太过危险,我还是不吃了。” 瞧着他这幅分明贪嘴又强忍欲望的憋屈模样,京娘微微莞尔,耐心解释道:“我不入山,就在山脚下设个简单的陷阱,很快就会抓到自动送上来的野兔。” 没想到还有这种法子,裴寂的眼前大亮:“那什么时候能抓到呀?” 她思考了一刻:“要是运气好的话,一两个时辰足够了。” 这下,裴寂终于心满意足的连连点头。 当晚裴寂高高兴兴的盖好被子入睡,也不知是做了什么美梦,嘴角快咧到了耳后。 夜深月落,京娘无声无息的站在他身边,低低的垂着眼,默然看着他嘴角的笑出神了很久。 可惜再好的美梦,迟早也是要醒的。 裴寂,你的美梦还有多久才会醒呢? ---- 马上了马上了,这日常田园的剧情马上要过了,又爽又压抑的剧情即将出现。
第15章 15 来日裴寂意犹未尽的砸吧着嘴迟迟醒来,屋里屋外都没看见京娘,便知她是去村外抓野兔给自己做烤肉了。 没有京娘的家空荡荡的,里里外外都安静的可怕,裴寂一个人待着没事干,便想去村尾采橘子。 他昨晚答应她的,今天会给她摘下又甜又大的橘子,不能食言。 裴寂屁颠屁颠的拖着一袋白面又去了村尾那院里长着果树的人家,和门口晒太阳的老太公好声好气的商量用一袋白面换他树上的几颗橘子。 老太公抱着一袋沉甸甸的白面,笑眯眯的告诉他爱摘多少摘多少。 裴寂在硕果累累的果树下挑挑拣拣许久,终于看中了三个又大又圆的金黄橘子,又见京娘说的时辰差不多了,索性就抱着橘子跑去村口等她。 他抱着橘子在村口左顾右盼,久久看不见人,想着能更早的看见她的身影,便不顾她不能出村的嘱咐往村外走。 怕会与京娘刚好错过,他不敢走快,一路停停走走,无意中恰好走到上次他昏迷跌进去的河沟。 这也是京娘第一次遇见他,把他救起来背回家的地点。 如今地点不变,时辰不变,初时初地心境大为不同,倒是教人感慨万千。 走到此处时已然快到响午,出村足有晓说漫话光波局柒额羣把以司仈乙六久6散百米远的距离还是没有看到一丁点影子,裴寂抱着几个大橘子走了这么久,又累又饿,本就不多的耐心终于告罄,转身就欲回村里。 裴寂抱着橘子正不住嘟嘟囔囔的抱怨着时,忽听几声故意压沉的冷笑刺破了稀薄的空气,从身后直逼而来。 “裴寂裴大城主,没想到你竟然躲到了这里享清福,这段时日我们找你却是找的好苦啊!” 裴寂一惊,猛然回首往后看,便见有五个蒙着脸,全身黑衣的人站在数十丈远的野丛里,每个人的手里拿着各式泛着冷光的兵刃。 他们看着裴寂的眼神极尽阴狠,又充满即将得手的兴奋,恨不得当场撕了他的皮吃了他的肉。 很明显,这些人不是裴钩派来接他回去的帮手,而是要他命的仇家。 三个月前他们藏在裴寂的马车经过的路上埋伏,却被裴寂侥幸逃脱,因此他们日日夜夜都在寻找裴寂的踪迹,最近终于被他们不遗余力的寻到了附近。 若非今日裴寂主动出村,未免打草惊蛇,他们或许还要在此苦待一段时日。 现下裴寂主动现身,身边也没有以命相护的侍卫心腹,对他们而言,今日今刻实属天时地利人和合为一体,是老天爷都在不余遗力的好心相助。 不远处的几个黑衣人阴测测的盯着他,眼里已是势在必得的狠意,手里的兵刃一点点捏紧,尖刀滑出嗜血的寒光。 看罢,裴寂的脸色一白,把橘子塞进怀里转身就毫不犹豫的奔向斜对面的山岭方向。 他怕牵连无辜的村子,更怕牵连为他去抓野兔的京娘,只能咬紧牙关,一鼓作气的埋着头往京娘多次叮嘱过他万万不能靠近的荒山野岭跑。 奈何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从小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怎么跑得过几个人高马大,武艺高强的黑衣人,区区百米之后就被轻而易举的追上了。 裴寂被堵在了一块人高的岩石前。 “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裴寂跑的脸色通红,汗如雨下,颤着牙关和他们商量。 “金银珠宝,奇珍异器我奉云城有的是,只要你们别杀我,有什么我不能满足你们?” “裴大城主,你确实与我们新无仇旧无怨,但你的爹却与我们有着说不完的纠葛恩怨。”最右边的黑衣男人四肢粗壮,恶声恶气的说,“你那些金银珠宝在我们看来狗屁不如,还是你这条昂贵的命更值得我高看一眼。” 裴寂被他说的二丈摸不着头脑,不能理解这件事又和早就下了阎王府的爹扯得上什么关系。 左边拿着三尺红玉剑的黑衣人看他一张白玉般的脸庞充满茫然之色,这荒野之中属他绝色独艳,竟有些于心不忍。 他忍不住缓了声,尽量平静的解释道:“裴葨芝性情乖戾,做事残忍,以前所做之事样样都足够他死百次不足惜,既然你成了这奉云城的城主,父债子偿,当然该由你亲自抵账。” 裴寂怔了一怔,登时大怒,扬声反驳。 “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胡言侮辱我爹的清誉!” “我爹是天底下最最好的善人,他做了什么事让你们这般厌憎他,甚至不惜污蔑他!?” “你们要是说不出个清清楚楚的由头,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好了,方兄,不必与他多话。”另外一个持双弯刀的黑衣人适时上前,扬手拦阻身边还欲与裴寂辩驳的伙伴。 他犀利的眼神直直的望过来,说话恭敬,生硬:“裴城主,我们都知你从未害过任何人,是个生性良善之辈,与奉云城的历任城主绝不相同,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尊父当年做了那些错事,便理该知晓后果如何。” 看出裴寂满心的不服气,这人又接口道:“至于他做了些什么,你下去后亲口问他便知真假了。” 说完,他谨慎的往前走了两步,抬手高高扬起两把霜月弯刀,欲往裴寂白嫩修长的脖子抹。 这几人怕夜长梦多,多说多错,顾不上与他多费时间就打算速战速决,永除后患。 裴寂的余光瞥见随着这人一动,几人团团包围着他的位置就露出个小小的空位。 趁着这人一步一步谨慎靠近他的时候,裴寂扬手就把手里悄悄捏着的一把土沙径直当空扬洒。 趁着他们被砂土短暂迷了眼的时候,裴寂就机灵的往空隙扑,像只狡猾的鱼儿甩水而过,连鱼尾都抓不住。 这时站在最外面,从头到尾不曾说过一句话,存在感最低的瘦矮男子眼尖瞥见偷摸逃跑的裴寂,翻手一摸,迅速扬手朝他一甩。 一个极细极轻的东西穿破空气,砂砾人群,直接扎入了裴寂跑动的肩膀里。 才跑了几米远的距离,裴寂便觉下身一软,随后双腿僵硬在地,两只脚像是扎进了土里的根,竟连脚趾都动不起来。 正在疾步奔跑的裴寂顿觉双腿难动,惯性冲了上来,当即令他扑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怀里的橘子纷纷滚了出来,砸在了裴寂的手边。 裴寂顾不得被磨痛的手掌,摔疼的身子,慌忙把散落出的橘子抓住,再郑重的揣回自己的怀里好好护着。 揣好了橘子,他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努力的维持住自己的身体不会再倒地。 当裴寂再回头看见几名黑衣大袍的高个汉子,个个气定神闲的走向他,和他的狼狈模样大相径庭。 他的脚不能动,脑子渐沉,便知再是挣扎无用,已是死期将至。 可即便是死,他也不能狼狈的倒在地上迎接死亡,他的身份不允许,他的教养也不允许。 他看着步步逼近的几个黑衣人,像是看着死神降临,漂亮不似凡人的眉目尽管苍白,却不显得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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