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般突然地蹦出一个孩子? 果然,那个衡月,她早就看着不是个好东西,确实会坏了她所有的计划! 真该 如今被逼到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所有羽翼都被楚今安一一剪除的苏太后实在无法,走到半路时候忽然便定了主意。 她招了个不起眼的小宫女过来身边,低声道:“与前几日来寻哀家的人说,哀家同意了。” 小宫女轻轻一颔首,站在原地不动,等苏太后离开后便沿着墙根悄悄转去了别处。 宫里热闹非凡,连宫外都能窥得几分。 当百姓知晓的皇上有了皇长子,给皇长子庆祝满月时,也都很是高兴,还有那会讨巧的商家,当即挂了大红绸来庆贺。 离皇宫不远的茶楼二楼,一衣着华丽、头戴帷帽的女子坐在窗前,痴痴地看向皇宫的方向。 谢琅坐在她对面,正帮她倒了一杯茶,轻轻推了过去。 见她这般,他忍不住喟叹道:“既这般担心,为何又要离开?” 衡月帷帽上的垂纱微微一晃,她却没答,反而问道:“你怎么没进宫?” “本来是要去的,没想到能遇到你。”谢琅担心地看着她,“你……准备去哪里?” 衡月摇了摇头。 她这次走,银钱很是充足,又猜测楚今安大约会在京郊附近或者更远的地方去找她,干脆一咬牙又进了京来。 今日也是算着孩子们的满月,又听宫中热闹,她才忍不住地往这边来,却恰好碰到了谢琅。 谢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再看捂得严严实实的衡月,笑道:“还好是冬日,这般也不算扎眼。” “我……我准备明日便走了。”衡月咬着唇。 “去哪里?”谢琅抬眸问道。 见衡月语塞,他便笑了一下:“有个词叫灯下黑,不知你听过没有?” 衡月抬头看他,虽然没听过,但这三个字的意思,实在太过明显。 “京城这么大,若不是挨个排查,旁人如何能寻得你?” 谢琅说着,以手蘸茶,在桌上画了个大略的京城舆图。 “东城贵,西城富,南城安,北城乱。”谢琅笑道,“最好你能呆在西城,若不能,便到南城,那边普通百姓最多。” 衡月抬眸看他。 轻薄的帷帽垂纱下,一双明显红肿的眼睛,却实实在在昭示她这几日的心情。 谢琅便又放缓了声音:“留在西城,距离皇宫也不远,或许……以后日子那么长,万一还能再见呢。” 衡月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西城,是距离她的孩子、她的母亲最近的一片区了。 谢琅从袖中掏出一卷银票放在桌子上,不再看衡月,反而起身离开。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不问你要去哪里,有缘总会相见。只是你必须平平安安的,便是为了大皇子和长公主,也是为你自己。” 衡月没有叫住他。 西城贵,因西城居住的都是富贾商户,她要住在西城的话,自然需要大量银子傍身。 欠谢琅的已经还不清,好在……真如他所言,以后日子还长。 她总能一点一点,将该还的银子还给他。 * 宫中。 楚今安目光何其犀利,尤其像是谢琅这般的人。 在谢琅稍稍迟到那么一会儿的时候,楚今安便已经注意到了,并且很快的吩咐暗卫去寻谢琅,并要一直监视对方。 但还是稍晚了一步,暗卫只瞧见谢琅从宫外匆匆赶来,也不知是出门晚了,还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耽搁。 “继续跟着。”楚今安咬牙切齿。 好得很,衡月若真的敢离开他,却还和谢琅有联系,他就…… 将谢琅调出京城,永不许进京,再不让他们见面! 至于衡月,自然要牢牢将她关在宫中,让她插翅难飞! 他原以为,不管如何,孩子过满月宴的时候她总能出现,皇宫周围早就部署好,只要衡月跟露面,便马上捉进来! 但是没有! 她实在心狠,竟果真连孩子都不顾! “这么会跑,朕便看看,你能跑多远!” 楚今安叫来银甲军指挥使,低声吩咐道,“从京城往四面,每个方向都给朕派出一队银甲军,务必将人给朕追回来!”
第175章 费这么大力气,怎可能是为了找她 而此时的衡月还在茶楼上。 她又要了一壶茶,原想着是陪孩子过完满月再回去临时的住处,但大约因她正好站得高了些,竟瞧见几队银甲军从西华门一路而出。 ……这不是去寻她的吧? 衡月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但又很快站直,努力真的端出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 她之前便想过,上次逃的时候,她是努力隐藏痕迹,想融与人群中不被发现。 所以一直打扮朴素,布衣布裙,努力装作是个普通百姓。 这次衡月出来后便换了一身华丽的衣裙,还租了个很大的马车,假装是南方来京投奔亲戚的大家小姐。 这般身份,便是惹人注目一些,也无人会怀疑她竟敢这般大张旗鼓。 其实衡月还挺好奇谢琅怎么看出来是自己的,她自觉伪装已经到位。 不过谢琅不肯答,她便也无法真的追根究底。 这会儿瞧见那些银甲军,说不慌是不可能的,但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茶盏,衡月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再瞧一眼皇宫的方向,她在心中默默道:知柏,康宁,娘会一直陪着你们,你们要好好长大呀。 西城不大,但衡月手中银钱颇丰,很快便也买下了一个院子,之后又在南城租了个小铺面。 她没有再卖包子,却也还是经营食肆——一家小小的面馆,足以维持营生。 面馆名字也简单,念亲面馆。 衡月想念她的亲人,她原本活着就是为了能出宫与母亲和妹妹团聚。 但世事弄人,她如今已经出宫,甚至有了不少银子傍身,却实在没办法去看母亲一眼。 不过活着,就有希望;活着,就会有改变。 衡月期待着不知会不会到来的一天,不肯让自己陷入绝望中。 在西城,她是南边来的世家闺秀;在南城,她被人称呼一声“念亲嫂子”,是个煮面的妇人。 这样的生活似乎有些莫名其妙,但衡月过得还算舒心。 在宫中良好的规矩让她装起世家闺秀来很是得心应手,在回到南城做面,也犹如从前在膳房的生活。 最好最好的,便是不管从西城到南城,还是南城回西城,衡月路上都能看到皇宫。 她的家人、儿女,住的地方。 哪怕见不到人,但只要一想到,两个孩子就在这偌大的皇城里,衡月便觉得心安。 规律又忙碌的生活过起来很快,不知不觉间,衡月这日刚到面馆,才打开门,便迎来了京城的第一场雪。 “下雪了……”衡月伸手接住雪花,面上还有些怔怔。 路上走过的行人顺口接了一句:“都腊月二十了,早该下雪了。” 腊月二十? 那岂不是,马上就要过年了。 去岁这个时候,衡月满心惦记的都是年底与家人见面的那一日。 今年,怕是见不到了。 过了腊八节,路上的行人便越来越少,衡月面馆的客人也少了起来。 天气实在冷,连下几日大雪的路上也不好走。 衡月便提前关了门,贴上告示休了年假,回了西城的宅子准备过年。 西城的宅子是个三进的院子,面积不算大,衡月也只聘请了一家三口帮忙料理宅子。 不过这三人都很是勤快,看门、打扫卫生、厨娘、洗衣都包了。 他们名叫雨点的女儿,与活泼的青寻有些相似,衡月瞧着亲切,平日里便对她也更和煦了些。 不过衡月在他们面前,还是自称姓杨,是个新寡的妇人。 雨点的母亲是个很憨厚的妇人,对衡月的遭遇还有些同情。 她手脚勤快的很,衡月回来这边,几乎什么活计都不必做。 她便算了算账。 这一年的面馆经营不错,收入勉强算得上能看,但距离填平买院子和租铺面的钱还是有些距离。 暂时没办法还给谢琅银子,衡月叹了口气,收起账本,就见雨点兴奋的从廊下跑过来。 “娘子!外面在发铜钱,好多的钱!” 雨点喘一口气,比手画脚的喊道,“据说是皇上老爷开恩,给百姓发过年银子了!” “每个人都可以去领?”衡月有些惊讶。 从前宫中没有这般规矩呀? “是呢,听说是皇上的两个孩子快要满百日了,加上这就要过年,要好好庆祝一番呢!” 雨点高兴地说着便上来拖衡月的手,“娘子快随我一起去领铜板呀!每个人只能领一次,不能代领,那可是三个铜板呢!” 衡月却长睫轻轻一眨,打心底里不愿意去。 这件事情实在诡异,她早就算过,知柏和康宁生在十月里,百日应该是在年后了。 还有这般,谁去都可以领铜板的规矩…… 或许是她想多了,但衡月总疑心,是不是,皇上也开始着手排查皇城的众人了…… “你们去吧,我有些不舒服,就不去了。”衡月笑着摆摆手,好容易才挣脱了雨点的手。 那边雨点蹦蹦跳跳地去了,又很快攥着几枚铜钱高高兴兴的回来。 她与衡月说起外面的盛况:“……好多人一起发钱,所以领的速度好快!真的是去了就有,只要登记住处和家中有些什么人就可以!” “还要登记这些?”衡月心中一惊,连忙问雨点,“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家中有四个人,除了我和爹娘,还有一个新寡的姐姐,最近受了风寒,所以不出来领钱了。” 雨点眨巴着眼睛,话却说得非常真诚,任谁来听,也只会觉得小丫头说的全是真的。 衡月微微松了口气,再加上雨点报的是他家的姓名,若楚今安此举真的是为了找她,应该也……不会找上门吧? 第二日,衡月便听说,是皇上要趁着过年,给京中百姓做一个摸底记档。 她闻言,怔愣片刻,又笑了一声。 她真是好笑…… 还以为,楚今安拿出这么多银钱,费这么大力气,是为了找她呢。 她,配吗? 真的是,她还以为,自己多重要呢。 衡月笑笑,掩饰住心中不知为何升起的失落,又觉得自己实在可笑至极。 三个月了,或许,皇上已经忘了她呢。 低头继续手中的活计,衡月不再去想其他。 她能放下的,总归的,慢慢的,会将那个人忘掉。 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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