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才有精力洞房。 四目相对,扶薇瞧见宿流峥眼底的火苗,洞察了他的心思。她轻轻转眸,压下眼底的笑意。 宿流峥垂下眼,看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 一整日,他们握在一起的手都很少分开。每次刚分开不久,又会重新握在一起。 宿流峥指腹轻轻抚着扶薇的手背,说:“扶薇,我觉得我人生圆满了。” 扶薇忍笑:“身为天子,若还不得圆满,那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还差一点。”宿流峥道,“给我生个孩子!” 扶薇眉眼温柔地望着他,她沉默着,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宿流峥还在畅想着美好的未来,说:“不管男女都行,然后把皇位丢给他。我带你游山玩水去!” 扶薇跟着想象了一下。游山玩水?那曾是她在政务繁忙时的向往,可去年真的去过一些地方,倒也没觉得四处游赏多么有趣味。 去哪里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人是谁。 “时间不早了,你去吧。”扶薇道。 宿流峥本能地皱了下眉,攥着扶薇的手不肯松。 扶薇问:“若你觉得无聊,我陪你去?” “不。你休息。”宿流峥终于放开了扶薇的手,三步一回头地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他又大步折回来奔到床榻旁,俯身靠近扶薇,低声道:“你真的不亲我一下啊?” 扶薇视线越过宿流峥,看向远处垂首的几个宫婢。虽然宿流峥声音压低,可扶薇知道那几个宫婢一定听见了,正憋笑呢。 她无奈地望向宿流峥。是宿流峥打算直起身之前,抬手攀上他的肩,将一个柔软的吻落在他的唇角。 宿流峥走得时候,尾巴都要翘起来。 扶薇目送他走远,唤来蘸碧。她起身下榻,梳洗卸妆,才重回榻上睡去。 这一整日的折腾,扶薇确实疲乏得厉害。躺在榻上没多久,便嘴角噙笑地睡去。 她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原以为睡一会儿自己就能醒来,也没吩咐宫人唤醒她。 宿流峥参加完晚宴,迫切地回来,奔到床榻旁时,扶薇仍旧熟睡着。乃至宿流峥后来上了榻,抱住她,她仍旧一无所觉。 宿流峥垂眼,看着怀里的扶薇。 整个晚宴他都心不在焉,根本不想听那些臣子的废话、更不想看那些无趣的表演。他只想飞奔回来,和他的扶薇亲热。可一想到婚宴不可缺,若他早归,扶薇许是会不高兴。他只能枯坐高处,干熬着。 看着枯燥乏味的表演时,宿流峥满脑子都是想着和扶薇洞房的场景。 他连敬来的喜酒也不曾饮一口。生怕酒味儿被扶薇不喜,坏了洞房的兴致。 宿流峥熬啊熬,终于熬到了晚宴结束,他几乎是一路狂奔归来,迫不及待地想要洞房。 可是扶薇睡着了。 宿流峥心里的那团欲.火烧啊烧,快把他自己烧成了灰。 看着乖顺偎在他怀里睡熟的扶薇,宿流峥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脸。 要不要弄醒她? 真想不管不顾,扯去她的寝衣横冲直撞。可是宿流峥不争气地低下头,将一个克制的轻吻落在扶薇的额头。 浅浅的一个吻,本是解渴之用,却是火上浇油,让宿流峥的心里更是艰难痛楚。 宿流峥难受地哼唧了两声,低下头去,身体往下挪,将脸埋进扶薇的颈侧,深深地吸一口她的香。 扶薇在睡梦中细微地发出一声低柔呓语。 宿流峥顿时不敢乱动,也不敢再发出声音来,怕将她吵醒。不多时,扶薇重新沉沉睡去。 原来克制是这样难捱。 宿流峥埋在扶薇的颈侧,咬牙切齿地委屈道:“扶薇,你给我记住了!你欠我一场轰轰烈烈的洞房!” 宿流峥的威胁卷在夜色里,扶薇可听不见。 第二天一早,扶薇迷糊醒来,她揉着眼睛睁开眼,一下子看见宿流峥凑到她面前的放大的脸庞。 扶薇愣愣看着他,尚有些困顿地迷糊,有丝不知身在何处的恍惚。 “哼!”宿流峥重重冷哼一声,将扶薇勾在他脖子上的扒拉开。他气冲冲地下床,拿起外衣一边往身上披,一边往外走。 “你上哪儿去?”扶薇坐起身来。 “上早朝!”宿流峥走得头也不回。 扶薇困惑地揉了揉额角,困倦彻底退离。她看再一眼大红色的床褥、床幔、桌上的龙凤喜烛,还有随处可见的囍字,恍然。 她居然一直睡到这个时候? 扶薇唇畔勾出一抹柔笑,终于明白了宿流峥一早上为何气成这样。 知道他生气的原因,扶薇反倒不急了,重新懒倦地躺回床榻。再看一眼装扮大红一片的屋内,重新闭上眼睛,再小睡一会儿。 宿流峥没有招人进去伺候,直接自己气冲冲地走了。他还没走出长欢宫,经过荷花池时,偶然听见两个小宫婢的议论。 “皇后娘娘为何要换上那支普通的簪子,而不是戴先前灵沼姐姐给她挑的那支?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嘛,你不是说你打听到了吗?” 年纪稍大些的宫婢竖起食指示意她噤声。她压低声音,解释:“我也是从跟着皇后娘娘去江南的侍卫里听来的,听说那支并蒂莲红玉簪,是皇后娘娘在江南的时候,有个很重要的人送她的。” “很重要的人?谁呀?”小宫婢追问。 年纪稍长的宫女摇头,她也不清楚。 宿流峥愣住,眼前浮现扶薇云鬓上的那支簪子,又想起他扔扶薇头上首饰时,扶薇唯独摘下那支簪子让蘸碧收起。 很重要的人。 宿流峥莫名就是知道了那支簪子是宿清焉送给扶薇的。 他连早朝也不去,转身冲回寝殿。 扶薇闭着眼睛还没睡沉,听见气势汹汹的脚步声,她疑惑睁开眼。 宿流峥已经冲到了她面前,双手握住扶薇的肩膀,他几乎不能克制自己手上的力道,将扶薇握疼。 “怎么了?”扶薇茫然望着他。 “你、你还是把我当成他!”宿流峥怒不可遏,“你是不是以为在和他成亲!” 扶薇皱眉:“谁?” 扶薇眼睁睁看着宿流峥的眼白迅速泛红。 “你满脑子里只有他!你在回忆和他的婚仪!你不管不顾地睡去,是因为你已经和他洞房过了!” 扶薇终于听懂了。她不可思议地望着宿流峥:“你说……清焉?” “你还敢提他!”宿流峥几乎是吼出来。把愤怒和憋了一晚上的委屈一起吼出来。 他恨声质问:“你心里的人到底是谁?你到底更喜欢谁?” 扶薇看着他掉下眼泪,赶忙抬手去捧他的脸。 “怎么又哭了?”扶薇蹙眉,柔声去哄,“是你,都是你啊。清焉也是你啊。” “不是!”宿流峥委屈地泪流满面,“他是他,我是我!不一样!” 总不能看着他哭看着他闹,由着他不去早朝了,扶薇撑着坐起身,抱住宿流峥,轻轻抚着他的后脊,温柔哄他:“别哭了。好,喜欢你,喜欢你行了吧?” “你哄骗人!你、你……我……”
第069章 扶薇捧起宿流峥的脸, 去吻他的眼睛。他湿漉的泪沾在她的唇上,她尝到一点点的咸。 在她这一吻之下,宿流峥逐渐被安抚下来。他不再大呼小叫, 也不再用力抓着扶薇。可是他望着扶薇的泪眼,仍旧带着气恨。 扶薇起身下榻, 走到一旁去拿巾帕, 仔细给他擦眼泪。她无奈地皱眉,道:“一会儿到了早朝上,可不能让臣子们瞧出你哭过。” 扶薇真是犯难。 按理说,宿流峥不是个安分待在家里的人, 可烈日偏爱他, 不会将他晒黑。他的肤色很白,比许多女郎还要皙白。这皮肤白也有皮肤白的坏处, 比如哭过之后眼睛一圈都是红的,很久不消, 十分明显。 “你一会儿……” 扶薇的话还没说完, 宿流峥扭头就走。孤傲的背影上大写着他还没消息。 扶薇走到门口,目送他走远,失笑摇头。 她曾困在很长一段时间的迷茫里,不能接受放在心里的那个人是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可两个人截然不同的表象之下,偶尔展现出来的共性让扶薇慢慢接受现实。 如今她已然接受前尘与眼下,都只是一个宿流峥。她只是喜欢上了一个有些特别的人罢了。 她换了心态, 如今再见宿流峥因根本不存在的宿清焉发脾气,她竟是生出了丝趣味来。 扶薇摇摇头,转身回到房中。许是最近有些劳累过度, 她身上有些不舒服。 扶薇担心臣子看出宿流峥哭过,其实是她多虑了。宿流峥到了朝堂上, 绝不是那个面对她时哭唧唧的人,他脸色一寒,发红的眼眶被朝臣看在眼里,只会觉得猩红可怖。 群臣战战兢兢,禀事都要提心吊胆。 扶薇早膳没吃几口。她没味道,却也逼着自己吃了两口垫垫胃口,这样才能喝药。否则空腹吃药更难受。 她喝过药,蘸碧接过空碗,犹豫着问:“娘娘,日后还日日备着避子汤吗?” 蘸碧知道扶薇昨天很早就睡了,今晨不必服用避子汤,那么以后呢?今非昔比,扶薇如今已经是皇后,身为皇后怎么可以次次都用避子汤呢? 可是避子汤伤身,生育更伤身啊! 扶薇沉思了一会儿,让蘸碧仍旧先将避子汤备着。她又让蘸碧派人请孙太医过来,给她调理身体。 她希望身体再好些的时候,在能够承受生育之痛时,再停避子汤。 宿流峥在外寒了一整天的脸,回到长欢宫时仍旧冷着脸。 扶薇正在描绘一幅白鸟图,她抬眸望向杵在门口的人,嫣然一笑,语气柔和:“这么晚才回来?” 宿流峥在她这温柔一笑里,暖了心窝,也暖了脸色。他收了收脸上戾气,走到扶薇身边。 “还有一点就画完了。”扶薇重新低下头,继续去描绘。 宿流峥拽了一把椅子过来,紧挨着扶薇坐,看她弄丹青。 他难得安安静静坐在那儿,扶薇转眸望他一眼,才继续描绘。 蘸碧从外面进来,刚迈过门槛,就见帝后并肩坐在画卷后。蘸碧一阵恍惚,险些认不出那个安静的人是宿流峥还是宿清焉。 再看一眼一对璧人,蘸碧退出门外,悄声避开,不忍打扰二人这样宁静温馨的一幕。 夜里,宿流峥如愿将昨天晚上欠的洞房补回来。扶薇知他心里不痛快,完全纵着他,任他翻来覆去予求予夺。 宿流峥覆在扶薇的身上,歪着头去看床头小几。他突然问:“扶薇,你在抽屉里放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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