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莹,我终于可以娶你为妻了。”他捧着那张小脸,眼眶不自觉有些湿热。 卜幼莹亦是如此。 她抬手圈住他的脖颈,与他紧紧相拥,柔声说道:“听说司衣局的宫人们已经在缝制喜服了,也许后日,爹爹和阿娘便能收到圣旨。祁颂,明日……我得回家了。” 闻言,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拥得更紧了些,恨不能将这副单薄的身躯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与她再不分离。 可显然,他不能。 少年郎此刻声音闷闷的,回应着:“嗯,我知道。你在家里好好等着,等我去接你。” “好,我等你。”她扬起笑,拍了拍他的背。 萧祁颂侧首,将脸埋进她颈窝。 如小兽般嗅闻着她的味道,鼻尖在颈侧上蹭了蹭。 好香…… 像是刚沐过浴一样。 他情不自禁地张唇,轻轻咬了一口。 “……卜幼莹当即捂住自己的脖子,后退了些,“你怎么又咬我,我看你是属狗的。” 上次是唇,这次是脖子,下次指不定是什么呢。 “抱歉,我没忍……他弯眸笑了笑,向前走近一步,“我看看,咬出牙印没有?” 说着,便伸手去拉她衣领。 可当皙白的肌肤暴露在外时,他却忽然怔住了。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她便出声询问:“怎么了?留下印子了吗?还是出血了?” 萧祁颂没说话。 只是眉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他道:“我怎么觉得……这痕迹,好像深了些。”
第20章 “是吗?” 卜幼莹浑然不在意,只道:“是那日天色太晚,你看岔了吧。” 毕竟当时水阁之内,唯一的光线只有清薄月光,显得痕迹浅淡些也是有的。 可萧祁颂却不同意她的说法,反驳道:“关于你的事情我又怎会看岔?我清清楚楚记得,它当时就是很浅的,我特意控制了力道,为的就是不让它太过明显。” “可是淤血过了一日就是会深一些啊。”她也不同意对方的说法,“我以前摔了,一开始都只是淡淡青黄色,到了第二日便会变成青紫色,还大了一圈呢,这很正常。” 虽然她举的这个例子确有道理,但他不知怎么了,就是无法认同她说的话。 可一时之间,他又想不出合适的话去回她,难不成要说自己怀疑她. 被别人碰过吗? 见他低眉沉眸,一脸的不高兴,卜幼莹也叹了声气:“祁颂,你近日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总是疑神疑鬼的?” 他垂首望着别处,不久前还满怀雀跃的心里,此刻竟泛起一丝失落。 “我也不知道.阿莹,我也不想这样,我就是控制不住。” 说完,复又抬眸与她对视:“你是不是讨厌我这样?” 她摇头。 随后不知想到什么,抬手轻捏下颌,作思考状道:“我突然想到,以前在各位婶婶婆婆嘴里听过一种病,说是有些人在即将成婚时,会异常的紧张焦虑,做出很多与平时不太一样的行为,你会不会就是得了这种病?” “啊?”他当真紧张起来,“那这病严重吗?会不会对很身体有很大影响?” 谁料卜幼莹没答话,反倒看着他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她靠近一步,扬着小脸问:“你这么担心影响身体啊?”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可配上她那双意味深长又狡黠的眼神,萧祁颂霎时便红了耳垂。 他躲开视线,喉结滚动了一番:“我,我自然会担心对身体不好啊,谁都希望健康嘛.” 话落,对面再次轻笑了声。 随即一双柔软的手覆上他的耳垂,在指间缓慢揉捏:“好啦,我逗你的,这只是一种心病罢了,对身体没有影响,瞧你耳朵红的。” 萧祁颂微微抿唇,原本躁动不安的情绪,在她的揉捏和安抚下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顺势揽住她的细腰,一双眸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澄亮:“阿莹,你真好,我以后一定不会这样了。” “真的吗?”她稍稍踮脚,将脸凑近了些,“那你也不怀疑祁墨哥哥了?” 这句话他却没有立刻回答。 不过犹豫须臾后,仍是淡淡嗯了一声。 尾调方落,一个温润的吻蓦地落在他唇角。 揉捏耳垂的手不知何时挂在了他脖子上,卜幼莹杏眸半阖,与他额心贴着额心,朱唇吐出的声音似猫爪般,挠得他心痒痒—— “我明日就要走了,你被陛下拘着出不去,不如.就今日送送我吧?” 喉结再次滚动,他的声音不知不觉染上了一丝喑哑:“怎么送?” 怀里的少女没说话,只抬头又吻了他两下。 而后稍稍退去,似是鼓足了勇气,轻声道:“上次,你不是说.说想摸摸别处吗?” 午后阳光正好,落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可此时的萧祁颂身上虽暖,脑子里却空白一片,什么也想不出、什么也不想去想。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重重将她吻住的。 他只记得,怀里的人儿软得像一滩水。 吻到最后,她甚至都站不住,只能挂靠在他身上。 而他也乐意托着她,成为她摇晃时的依靠,成为此生,唯一在她心口上留下痕迹的人。 . 从重明宫出来时,天边已卷起了大片的火烧云。 卜幼莹回菀乐阁用了最后一道晚膳。 夜里,她同春雪一起坐在院子里赏月看星,邢遇则一如既往待在屋顶上,同她们一起看着同一片天空。 皇宫虽不如想象中那般快乐,但至少夜空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 晚风拂面,正当她们聊得开心时,萧芸沐忽然来了。 “姐姐。”她快步上前,拉住卜幼莹的手,“听说你明日便要回家了,是真的吗?” 她点头:“是啊,规矩都学完了,自然得回家了。” “哼,我瞧着,才不是因为学完了规矩呢。”说完,侍女搬来一把椅子,她便在卜幼莹身旁落座。 随即问道:“姐姐,你是不是要做我嫂嫂了?” 卜幼莹愣了下,但很快想起昨日的夜宴萧芸沐并未参加,想来两家定亲的消息应该是从旁人口中听说的,于是并未否认。 只说:“昨日娘娘确实说过此话,钦天监也定下了日期,不过,爹爹阿娘那边还未接到圣旨。” “那肯定明后日便会下旨了。” 萧芸沐笑起来,将椅子往她这边挪了挪,再次拉过她的手道:“姐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做我嫂嫂,从小时候我就想了,那样我就能日日找你玩了。” “你啊,整日只想着玩。你如今也及笄了,是不是该想想今后的人生了?”她说。 小公主垂眸思虑了一息,回道:“我想过啊。姐姐,我之后也想学骑射,可惜爹爹繁忙,你能不能.” 她抬首,视线落在屋顶上。 接着趴在卜幼莹耳畔,小声问她:“你能不能把邢遇留下来,让他教我骑射?” 这事儿倒是难住她了。 虽说邢遇是她的贴身护卫,但他却是父亲派来的,平日里也只听父亲的命令,并不受她管辖。 于是她面露难色,如实回道:“阿芸,邢遇是爹爹的人,我得先问过爹爹一声。不如这样,我明日回去后问过爹爹,若是他同意,下次.” 话头倏地顿住。 没有圣旨明示,她不好断言。 不过对方却是听懂了,笑着打趣儿:“下次等你嫁进宫里,再带他过来让他教我?” “阿芸!”卜幼莹羞怯着去捂她的嘴 “好啦好啦,我不逗姐姐了。”萧芸沐拿开她的手,勾住她的小指与之拉勾,“那我就等着姐姐啦。啊不,应该是.” “嫂嫂。” 嬉笑声顿时充斥着菀乐阁,月色下一片欢欣惬意。似乎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这一场婚礼,殊不知,每个人期待的主人公—— 却不尽相同。 - 翌日申时。 拜别完帝后,卜幼莹便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车内沉香馥郁,绕着她的鼻尖打转。气氛虽静谧,但这份静谧里,似乎又暗含着一丝别样的情绪。 她低垂着眸,视线自脚底悄然看向坐在中间的人—— 那人穿着银白色的云纹缂丝锦袍,玉带下挂着一块祥龙白玉佩,以及一个海棠金丝纹香囊。 车内沉香便是从这香囊中散发而来。 忽地,她不知想到什么,垂眸莞尔一笑。 清朗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她摇头,望向萧祁墨:“没什么,只是想起当日我进宫,便是你来接的我。如今我要走了,也是你送的我。祁墨哥哥何时做起接送的活儿了?” 听完,他也跟着笑了笑:“不是做起接送的活儿,是只接送你。” 卜幼莹的笑意在脸上滞了一瞬。 但很快又听他补充了句:“这是我应该做的。” 虽是客套话,却让她暗暗松了口气。 客套好,有了客套就有了距离,不至于让她不自在。 随后气氛再次回到静谧之中。 马车在主街上行驶着,周围时不时传来摊贩的吆喝声,卜幼莹涌起一股久违的熟悉感。 虽然进宫不过短短七八日,但她却感觉已经过去了好久,许是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现在猛然一回家,倒让她生出不真实的感受来。 又过了两刻钟,马车终于到达了相府门前。 萧祁墨说他还有公事要处理,便不陪同她进去了,让她给卜相和高氏带一声好。 卜幼莹点点头,应下后便起身下了车。只是正往前迈了两步时,身后之人又倏然叫住了她。 “阿莹。” 她回头:“嗯?” 只见萧祁墨抬起车帘,冲她弯了弯眉眼,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我等你……下次宫里见。” 她以为他指的是自己与萧祁颂成婚那日,便回以笑容,道了声“好”。 他目送着少女欢快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目光在她最后转身的地方停留了良久,久到身旁的宫人唤了声,这才放下车帘,令马车行驶。 …… 回到家中的卜幼莹格外兴奋,用晚膳时喋喋不休的同父母讲了许多在宫里的事。 卜世邕是个寡言的人,他对女儿说的这些一贯是反应平平。倒是高氏,笑眯眯地听她说着话,时不时给予她一些回应。 用完晚膳,她便拉着母亲的手,撒着娇说今晚要与她一起睡。 高氏自然乐意,于是各自洗漱过后,两人便躺在卜幼莹的床榻上,说着母女两之间的悄悄话。 而与此同时的重明宫内。 随着宫人来报,门口的禁卫们纷纷让开一条路,一位雍容华贵、举止典雅、可神情却有几分忧伤的女人踏进了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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