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李蘅不以为意,抬手拍拍他的肩:“你写得挺好的呀,都是事实,我本来就是那样的,成日斗鸡走狗,不学无术。而且,你还夸了我好看呢,我觉得那首诗挺符合我的。” 她当时看完,就是这个想法,也根本没往心里去。 邹焕章肩被她触及,浑身不由一震,心抑制不住“噗通噗通”猛烈地跳动。 篱笆院外,隐蔽的角落里。 子舒站在自家主子身后,提心吊胆地看李蘅仰着脸同邹焕章言笑晏晏。 李蘅抬手去拍邹焕章肩时。 子舒面前,他家主子拳头捏得“咔”一声脆响。
第65回 “焕章, 谁来了?” 屋内传出询问之声,邹祥安袍子松松垮垮,头发凌乱, 睡眼惺忪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是李姑娘。”邹焕章回头, 瞧见自家父亲的打扮不由皱了皱眉头。 但他父亲惯常如此, 上一回李蘅来时, 父亲吃醉了酒, 更失态的样子李蘅也见过了,今日这也不算什么。这么一想,他又释然了。 “哪个李姑娘?”邹祥安皱起眉头问。 邹焕章往边上让了半步, 好让他出来。 邹祥安走了出来。 “邹伯父,您好。”李蘅拉着李传甲客气地同他打招呼:“我又来打扰您了,这是给您带的。” 她说着示意李传甲。 李传甲上前一步, 将手里的东西送上前去, 开口道:“邹伯父,不成敬意。” 俊朗的儿郎身高腿长, 舒朗磊落, 眉目之中满是正色,郑重其事将邹祥安望着。 邹祥安瞧清他的长相, 不由眼睛一亮,瞬间激动地红了眼眶,神色一时复杂极了。 李蘅轻轻推了推李传甲,示意他开口。 邹祥安看到李传甲就想起故人了。看邹祥安激动的样子,当初应该和梁国公关系匪浅。 “伯父, 我是梁国公之子李传甲。”李传甲道:“我在兵部当差时, 发现了一本手札,上面记载被东岳俘虏虐杀, 并被悬在城门处示众的,并非我父。我父落下悬崖,不知所踪。听闻邹伯父当年在我爹手下,那一仗凯旋后,邹伯父也正在我父身边。今日特意来,便是想请问邹伯父可知当年情形。” 他说罢了,看着邹祥安。 李蘅和邹焕章也都看着邹祥安,等他回答。 邹祥安一时并没有动,只站在那处,盯着李传甲出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含起了热泪。 “爹。”邹焕章提醒他。 邹祥安回过神来,神色立刻一变,冷冷朝李传甲道:“你说什么落下悬崖,我没有听过,不知情。” “邹伯父。”李蘅含笑道:“您不知道也没关系。我和传甲自幼未曾见过父母,您可以给我们讲讲父亲母亲当年的事么?” 邹祥安态度强硬,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会儿追问只会被扫地出门。不如迂回一下,先与他熟识,再设法慢慢从他口中打听当年事情的详情。 “不知道,不记得,走走,我这里不欢迎你们。”邹祥安抬手驱逐他们,语气凶狠:“以后不要再来了!” 他手险些挥到李蘅脸上。 李传甲忙护着李蘅。 邹焕章抓住邹祥安的手腕,皱眉劝道:“爹,来者是客,你有话好好说。” 他爹总是这样,与任何人相处都是话不投机。 “什么客?”邹祥安骂道:“你下次再让他们进门,别怪我连你都扫地出门!” 邹焕章皱着眉头不说话,他拿这个不可理喻的父亲一点办法都没有。 “邹伯父。”李蘅带着李传甲站远了一些,软语朝邹祥安道:“您与我父亲当有过命的交情,我们姐弟探寻此事,是为了查清事情真相,找到父亲的下落。如果那本手札上记录的是真的,我们也想还我们父亲一个公道。您若有难言之隐,我们也理解,您大可不必如此。” 她看邹祥安最初见到李传甲时的神情,能隐约看出邹祥安和她父亲之间的交情。这也验证了她和赵昱的猜测,邹祥安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样,和她父亲的事情脱不开干系。 “就凭你们?”邹祥安抬起下巴嗤笑:“一个娇花似的女儿家,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虽然在宫中当差,到如今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禁军而已,讨公道?讨什么公道?这世道哪有什么公道可言?” 他连连挥手驱赶他们:“走走走,不要再来了!” 这两个孩子,自己护自己,或许都不能周全,又能拿什么讨公道呢? 李蘅和李传甲被他催得连连后退。 “爹,你别这样。”邹焕章上前去拉着邹祥安:“他们也是寻父心切,您要是知道什么,告诉他们就是了,何必如此?” 方才,他也看出来了,他爹的神情很不一般。不知其中到底有什么事? “胳膊肘向外拐的小崽子,看上人家姑娘了?想跟人家走?”邹祥安横眉立目,丝毫不给邹焕章留脸面。 邹焕章窘迫不已,脸色涨红:“爹,您胡说什么?不可唐突了人家姑娘。” 他看向李蘅,想同李蘅解释,奈何心“砰砰”直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见李蘅看过来,又转开了目光,不敢与她对视。 “你别做梦了。”邹祥安道:“人家有夫君,人家夫君是武安侯,你拿什么和人家比?” 邹焕章被他说得抬不起头来,想说自己并无此意,却又觉得真解释起来,又显得刻意,迟疑之间,还是没有开口。 “不过,梁国公府已经败落了。”邹祥安看向李蘅,目露嘲讽:“想必你也不讨武安侯的喜欢,否则,这样的事情,武安侯怎会半分也不过问?” “你说什么呢?”李传甲听他这话说得难听,便有些忍不住了。 李蘅拦住他,蹙眉扫了邹祥安一眼道:“罢了,走吧。” 邹祥安的言语里好像意有所指,她一时有些猜不透邹祥安的意思,难道,邹祥安想让赵昱来? “我听说,武安侯要同你和离,看样子此事不虚。”邹祥安对着李蘅的背影又说了一句。 李蘅回头看他,黛眉皱得更紧:“是,确有其事。” 从邹祥安的话语中可以听出,邹祥安对她和李传甲的动向十分清楚,也就是说邹祥安其实一直在留意他们? 她觉得邹祥安对他们并没有恶意。那么邹祥安留意他们就是关心他们了,邹祥安心里,到底藏着什么事? 邹祥安闻言,眉头皱了起来,眸底闪过几分沉重与忧思,看着李蘅姐弟二人没有再开口。 “和离之事子虚乌有。” 篱笆外,赵昱忽然开口。 屋门口几人顿时齐齐朝他望去。 赵昱神色淡漠,缓缓绕过篱笆,进了院子。 邹祥安盯着他,神色激动:“这是……武安侯?” “是武安侯。” 同在朝中为官,邹焕章自然认得赵昱。 “邹伯父。”赵昱站在李蘅身侧,朝邹祥安一礼:“晚辈有礼了。” “不敢不敢。”邹祥安上前朝他行礼,又拉过邹焕章:“还不快见过武安侯?” “武安侯。”邹焕章朝赵昱行礼。 “不必多礼。”赵昱摆手。 邹焕章站直了身子,抬头看李蘅和赵昱。 赵昱姿容出色,李蘅娇艳绝伦,毫不逊色,两人站在一处,可谓相得益彰。 邹焕章低头,眸色黯了黯。 “邹伯父是否有话要同我说?”赵昱看向邹祥安。 “这件事,你管?” 邹祥安注视着他询问。 “事关岳父,乃我分内之事。”赵昱语气淡淡的,却很坚定。 “好,素闻武安侯为人正派坦荡,我信得过你。”邹祥安点头,抬手道:“请进去坐。” 李蘅注视着邹祥安。面对赵昱的邹祥安,虽然穿着还是一片凌乱,却一扫方才的颓然,整个人言谈举止之间竟有了几分豪迈的气势,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 邹焕章也看着邹祥安,惊讶于自家父亲的表现。这么多年,他父亲对谁都爱搭不理,和谁说话都好像别人欠了他许多银子一般。 当然,他父亲这么多年长年累月地吃酒,清醒的时辰也没多少。 今日,若不是李蘅他们来,邹祥安起床之后,只怕又到外头吃酒去了。 这是邹焕章第一次见父亲如此好好与人说话。 “侯夫人,少主,都请进来坐。” 邹祥安转而邀请李蘅和李传甲,且对李传甲用了“少主”的称呼。 李传甲转头看李蘅,“少主”?他有点莫名其妙。 李蘅示意他先进屋子再说。 这只是个小小的茅草屋而已,屋子里地方并不大,摆设也极其简单。 一众人进了屋,还未坐下,邹祥安忽然对着李传甲跪了下来。 “诶,你……”李传甲才放下手里的那些酒一类的东西,见状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让。 李蘅俯身去扶邹祥安:“邹伯父,你这是做什么?” 邹祥安推开她的手,红了眼睛:“少主,侯夫人,对不住,我不是有意要那样无理地对待你们,这周围或许就有别人的眼线,我是不想让你们有危险。” 李蘅轻轻推了推李传甲。 李传甲俯身去扶邹祥安:“邹伯父不必如此,有话起来说吧。” 邹焕章看着这一幕,愣在一边,从小到大,他没有见过父亲如此。 邹祥安站起身,抬手示意:“坐,都请坐下,焕章去倒茶来。” 邹焕章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到后面厨房去了。 李蘅几人在木桌边坐了下来。 邹祥安道:“少主想问什么,都可以问。” 李传甲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你为什么要叫我‘少主’?” “少主”不同于别的称呼。一般是称呼主子的子女。邹祥安如果是他爹的随从,可以这样称呼他。但是,邹祥安不是爹的副将吗? 邹祥安也坐了下来,垂着眼睛脸上有几许哀伤:“我年少时,家乡遭了洪灾,父亲得了病,又没东西吃,就那么死了。我和母亲四处流浪乞食,有一次为了抢半个馒头,险些被那里的乞丐打死。国公爷恰好路过那处,救了我一命。我便认了国公爷为主人。但国公爷从未收过我,而是将我放在了军中,教我武艺,带我上阵杀敌,立军功,一步一步往上爬。” 李蘅听得心中隐隐激动,她也曾听人说过,她爹是一个极好的人。此刻听邹祥安说来,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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