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婳默默将她二人的举止看在眼中,见赵昱坐下了,忙起身一脸惶然地看着李蘅,眸中泛起泪花:“蘅姐姐,你别误会了,我和昱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我记着幼时的情意,爱缠着他说话罢了,昱哥哥也是被我缠得没办法,才陪着我,你千万别怪昱哥哥……” 她看李蘅和赵昱说话恭敬又生疏,可以想见赵昱和李蘅并不恩爱。她心里忽然舒坦了。 赵昱就不是李蘅的,李蘅占着武安侯夫人的位置这么久,终究是要还给她的。 她摆出这样的姿态,既显得她体谅赵昱,又能让李蘅知道是她能在这里,是赵昱纵的,她在赵昱心中是有分量的。 赵昱皱眉,林婳这般解释,岂不是叫李蘅更误会?他不由看向李蘅。 “林姑娘,你叫我李蘅便好。”李蘅含笑望着林婳,神色并无变化:“你不必哭,你和侯爷本就是青梅竹马,叙叙旧理所应当,我怎会多想? 你们说,我先不打扰了。” 林婳未语先哭,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她可不担这份责任。 她说着,笑对着赵昱一福,往外退去,懒得在这里看林婳表演。 林婳不敢置信,李蘅竟然什么也不管,就这么走了? 她一时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赵昱说话了。 “我还有事与李蘅商议,失陪。” 赵昱见李蘅出去了,心空了空,起身追出去了。 “昱哥哥……” 林婳追了两步,见赵昱头也不回,一时伤心欲绝,落下泪来。 怎么会这样?当初赵昱对她照顾有加,明明是心里有她的。都怪李蘅占了她的侯夫人之位,也怪爹娘当年糊涂,让李蘅代替了她…… 赵昱出了花厅的门,拾阶而下,欲回清尘院去。 李蘅回家来,只会去清尘院。 “承晢,承晢!” 守在不远处的韩氏见状,连忙喊他。她不能让赵昱就这么跟李蘅走了,否则,她今日的局不是白布置了吗? 赵昱想起还有话和她说,顿住了步伐转身走回廊下去,眉头微微拧起。 方才,娘分明是故意让李蘅看到他和林婳在花厅里,娘的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你急着走什么?客人还在花厅呢,兴国公府……”韩氏想拐弯抹角的劝他几句。 “娘。”赵昱眸色冷了下来,嗓音凛冽:“我再同您说一次,李蘅是我的发妻,我不可能停妻另娶。 今日之事,娘不要再做第二次,否则,儿子只能带李蘅搬出去自立门户,还请娘恕儿子不孝之罪。” 他说着对韩氏深深一揖,也不等韩氏说话,转身快步找李蘅去了。 “承晢……”韩氏伸手拉了个空,既气恼又心慌:“你……这……” 赵昱一向孝顺,对她这个母亲说百依百顺也不为过,她没想到会为了维护李蘅,对她说出这样决绝的话来。 “自立门户”,这话说得多重! “老夫人,您别生气,身子要紧。”惠嬷嬷连忙上前扶着她,轻拍她后背安抚。 “他怎么能为了一个女子,这样和我说话……”韩氏捂着心口:“气得我心痛!” 李蘅绝对留不得了!再留她儿子都要丢了! “老夫人别急,侯爷不肯,咱们总有别的法子,您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惠嬷嬷扶着她,一路宽慰着往花厅去了。 赵昱走了,韩氏不能丢下林婳不管,还得好生招待去。 那一边,赵昱紧走了一阵子,在园子里追上了李蘅,他唤她:“李蘅,等等我。”
第22回 李蘅听到声音回头,漆黑的眸子里有了几分诧异,语气轻软地询问:“侯爷,您怎么不在前面陪客人?” 赵昱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这么着急追她,是有什么急事? “娘在前面招待。”赵昱手指攥了攥,目光从李蘅脸上移开,乌浓的眸子闪过一丝窘迫:“我和林婳,并没有……” 并没有任何私情。 他想和李蘅解释一下,但后面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李蘅应该能理解他的意思吧? 李蘅怔了一下,颇为体谅地道:“侯爷的为人,我还能不知吗?我没有多想的。” 日头正大,她站在树下,斑驳的树影落满了她的裙摆,她桃花眸亮盈盈的,抿唇笑对着他,贤良淑德,温顺恭谨,是侯夫人该有的模样。 赵昱定定望着她,她看起来真的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 “侯爷。”李蘅见他一直不说话,又询问他:“您还有事?” “没有。”赵昱回神:“走吧,回院子用午饭。” 两人一起回了院子,坐在一张桌子上吃了饭,赵昱一直没有再开口。 他发现李蘅真的一点都不生气之后,心里就一直有些不舒服。但到底为什么不舒服,他也说不出来。 李蘅没有留意到他的情绪,左右赵昱常常少言寡语面无表情的,今日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她已经将茶铺的银子都换成银票带回来了,只等着赵昱去衙门,她开始算总账目。 但赵昱一直不走,坐在那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侯爷。”她轻声唤他,体贴地问他:“您要不要去内间小憩一会儿?” 赵昱被她打断思绪,抬眸看她,摇摇头起身道:“我去衙门。” 他往外走去,步伐比往日沉重了些。 李蘅目送着他出门去了。 春妍上前拉过她,一脸兴奋:“走,夫人,咱们去里间算账去。” 算好了账目,银钱平分,夫人就能离开武安侯府这个火坑了! * 赵昱在衙门的书房,将各项事务处置好,便坐着出了半日的神。 日暮时分,该下值了。 子舒跟着他往外走。 赵昱走出吏部衙门,回头朝他道:“你先回府去,今日不必跟着我了。” “主子是有什么事吗?”子舒不放心地询问。 他看主子怎么有点魂不守舍的? “你别管。”赵昱转身去了。 子舒不敢追问,乖乖回府去了。 赵昱在禁军下值的街道上转了一会儿,便有禁军陆陆续续经过了。 方学忠一脸络腮胡,身材魁梧,一路与人打着招呼,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赵昱转身,假意看路边摊位。 “大将军。”方学忠从后面拍了他肩,很是兴奋:“你在这儿给夫人选胭脂呢?” 赵昱这才留意到,他所站之处居然是个胭脂水粉摊。 “不……” 他掩住窘迫摇头。 “这个好。”方学忠拿了一只烟粉色瓷瓶递给他:“我媳妇儿说好用。” 赵昱接在手中,迟疑了一下问摊主:“多少银子?” 他从未买过这些东西,也不曾见李蘅用过。 不知她喜不喜欢? “我来给。”方学忠掏出银子递给摊主,笑呵呵地道:“正好一两,不用找了。” “你常买?”赵昱问他。 “当然。”方学忠揽过他肩:“今日咱们兄弟这么巧遇上了,上会仙酒楼吃酒去。” 赵昱正有事情要问他,自然应了。 二人在会仙酒楼要了一间上好的厢房,摆了好酒好菜。 酒至半酣,赵昱看着方学忠已有醉态的脸,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学忠已成亲数载,为何不曾纳得妾室?” 他其实想问,方学忠和别的女子亲近,高氏是否也同李蘅一般毫不在意? 但这话不好问出口,只能借“纳妾”之言引出来。
第23回 “纳妾?”方学忠脸颊红通通的,醉眼朦胧地看他,忽然笑了一声。 赵昱不解:“学忠为何发笑?” 方学忠放下酒盅,抬起手戳了戳自己的脸:“那你嫂子不得将我的脸挠成花猫?” 赵昱眼尾染上了薄红,不似平日淡漠,浅笑着追问了一句:“嫂子不许你纳妾?” “可别提了,还纳妾呢。”方学忠端起酒盅抿了一口酒,笑着道:“那年我祖父家那处遭了水灾,我舅舅把表妹送来,还没提什么呢。 我不过多关心了表妹几句,晚上你嫂子把我身上都挠的是印子,那娘们心眼小得很。” 他眯着眼睛笑骂,一点都不生气。 赵昱想起李蘅也挠他,不过不是因为拈酸吃醋,他心里酥了酥,唇角不由跟着勾起。 “不过她做事有章法,表妹一家她安置的很好,最后还给他们重新置了田地。”方学忠说起妻子,眼睛亮晶晶的:“她做事情我是佩服的。不过还不如你家我弟妹,弟妹做事才是滴水不漏的。 怎么,她不让你纳妾?” 他醉意上了头,跟赵昱也没那么客气了,信口称兄道弟。 “没有。”赵昱摇摇头。 “就说嘛。”方学忠重重放下酒盅:“弟妹毕竟是兴国公府教导长大的,识大体,不善妒。 不过,我这辈子有你嫂子一个也足够了。” “那嫂子那样管着你,你不生气?”赵昱追问。 “生什么气?”方学忠嘿嘿一笑:“她那是在意我,才管着我。” 赵昱听在耳中,若有所思。依方学忠说来,李蘅不管他是不在意他? 但李蘅若是不在意他,又何必那样贤淑,将他、将整个武安侯府照顾得这样周到? 他扶了扶额头,想得有些糊涂了。 方学忠吃得醉醺醺的,很是尽兴。赵昱将他送至方府,才告辞回家。 * 亥时过半,赵昱进了清尘院的大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远处偶尔传来虫鸣之声,轩窗透出烛火的暖光,温馨宁静,让他想起李蘅白皙的脸,温软的眉眼。 他顿住步伐,和方学忠说了一番话之后,他心里有些失落。 他好像也希望李蘅像高氏一样,管着他,不许他和别的女子亲近。可是理智告诉他,李蘅做的才是对的,一个贤惠的妻子,本应该如此。 他在廊外站了好一会儿,怎么也理不清思绪,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事这样烦恼过。 不如快刀斩乱麻,不论李蘅是不是在意他,李蘅现在就是他的妻子,是他的人,会一直留在他身边,和他白头偕老。他深究李蘅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是自寻烦恼。 他深吸了一口气,抛开心中杂念,缓步进了屋子。 * 李蘅已然整理好所有的账目,将银票对半分了,手里现银和值钱的金首饰,也都分作两份。 如今只有一张银票,明日要去破开,留给赵昱一半,她便可以离开了。 赵昱还未归来。 她起身,从箱笼里翻出一条齐胸纱裙,两根细细的肩带,裙头绣着重瓣绯色百合,烛火下轻纱曼妙,如梦如幻。 这件睡裙,是她和赵昱大婚时刘雅箐送的。大婚三年,这裙子还未沾过她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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