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李蘅来不及多想,下意识扑上去,手里的匕首对着林树蓬,几乎是闭着眼睛胡乱地扎过去。 林树蓬用黑巾蒙着脸,她并未认出这个人是林树蓬来,只知道不扎这人,她和赵昱都得死。 林树蓬一心要杀赵昱,不查她从旁冒出来,眼见尖刀刺来,自然本能地向后闪躲。 “下来。” 赵昱趁此机会,拖住李蘅,将她带下了马车。 李蘅惊恐未散,手中死死攥着匕首,转头看他满身鲜血,颤抖着声音问:“你没事吧?” 她平日也算胆大,但到底没有经历过这样血腥的场景,眼看着地上满是尸体,鲜血横流,自然害怕。 “我没事。”赵昱宽慰她。 “主子,你们快走!” 子舒留意到自家主子受伤了,过招之间喊了一声。 “姐姐!” 正当此时,李传甲带着一众人冲了上来。 李忂也在其中。 “传甲,爹!” 李蘅顿时喜出望外,弟弟和爹自然是来帮他们的。 他们应当已经相认了,才会一起出现。 “姐姐,我来救你。” 另一侧,又有人唤。 李蘅扭头,朝另一个方向看过去,便见沈肆策马而来,身后跟着一众人,尘土飞扬。 “速战速决!” 林树蓬见势不妙,高声吩咐。 他手底下的人进攻得更猛烈了一些。 他的人原本武艺就不如赵昱手底下的人,方才能占上风,只不过是在人数上占了优势。 眼下,李忂和沈肆都带人来了,他自然就落了下风。 “该死的,沈肆,你不是沈仁甫的儿子吗?你竟向着外人,是想你爹死?” 林树蓬瞧见沈肆在人群中杀得兴起,不由恼怒。 “他本就该死。” 沈肆笑了一声。 情势一下扭转过来。 李蘅安了心,转头查看赵昱的伤:“赵昱,你怎么样了?” 赵昱脸色苍白,摇了摇头:“我没事。” “你脸都白成这样了,还说没事。”李蘅扶着他:“我先带你进去包扎。” 至少要先帮他止住血。 赵昱随着她往前走,垂眸望着她。 李蘅不曾留意他的目光,垂着长睫,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跨过门槛。她微微皱着眉头,满心都是愁苦。 赵昱看起来伤得不轻,必须得找太医来看看。可外面乱成这样,如何能找到太医。 她带着赵昱,进了她自己的春山院。 “你坐这儿,我去找东西。” 她扶着赵昱到软榻边上。 “会弄脏的,我坐凳子。”赵昱坐在了椅子上。 李蘅眼泪都快落下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个。” 她快步进了内间,片刻之后,取了一件她的白纱小衣出来:“你伤药还有吗?” “还有一些。”赵昱从怀中取出白瓷瓶递给她。 李蘅见他浑身鲜血淋漓,几乎染红了半边身子,去解他衣带的手都是颤抖的。 一个人身上总共能有多少血?赵昱流了这么多血,会不会死? “别怕。” 赵昱握住她手,宽慰她。 李蘅平日从不肯将他放在心上。这一刀能换来她这样担心他,值得了。 “你手好凉。”李蘅抽回手转身:“我去打水来给你清理伤口。” 赵昱的手从来都是暖暖的,这会儿这样冰凉,她心里慌得很。 “来不及了。”赵昱解衣裳:“先止血。” “你怎么不早说!”李蘅眼圈红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赵昱要是早些说,她在门口就替他上药了,也不至于走这一路,又流了许多血。 “没事。”赵昱眸色柔和,朝她笑了笑。 他脸色煞白,唇瓣也不负之前的红润,这般虚弱地笑着,显出几分从未有过的脆弱来,好似随时要碎了一般。 李蘅凑过去看到那道有她半只小手臂长的伤口,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但哭是没有用的。 她用力擦去脸上的泪水,将手中的白瓷瓶塞子取掉,对准赵昱的伤口,将白色粉末状的金疮药均匀洒在赵昱的伤口上。 赵昱低头看着她一举一动。 她长长的眼睫沾着泪水,湿漉漉地耷拉着,看着可怜兮兮的。 李蘅看着撒在伤口处的药粉一点一点濡湿,摇了摇手中的空瓷瓶,焦急道:“不够。” “无妨。”赵昱道:“这药粉撒上去,就能止血的。” “之前你给我一瓶,好像还有。”李蘅却不曾听进去他的话,起身快步进了里间。 片刻之后,她拿着一个和赵昱那只瓷瓶一样的瓶子出来了。她走到赵昱面前蹲下身,仔细给他伤口又上了一层药粉。 见那药粉好一会儿,也没有被血浸湿,这才松了口气,血应当算是止住了。 她起身:“我去打水来。” 止住血了,赵昱身上的血迹自然该清理。 她打了水来,想起来又去里间找了赵昱的衣裳出来。赵昱之前,在这里住过,衣裳和一些日常用的东西,她这里都有。 赵昱看着她为自己忙前忙后,眸底不禁见了笑意。 这会儿的李蘅,有些像当初在武安侯府时的贤淑温雅了。但那压抑了李蘅的性子,并不好。 李蘅宜嗔宜喜,高兴时便笑,不高兴时便恼,是极好的。 他想她一直对他这样一辈子。 清洗妥当,李蘅取过一旁的纱衣剪成布条,便要替他包扎。 “先别包扎。”赵昱拦住了她。 “怎么了?”李蘅不禁看他:“是不是疼得厉害?” 她话说出口,又觉得自己是明知故问。这伤口她看着都觉得疼,赵昱能不疼吗? “不是。”赵昱道:“伤有些深,要缝合一下,愈合起来更快,伤疤也会小一些。” 李蘅怔了一下:“缝合?我不会……” 她想到针尖扎进皮肉,心头不由颤了颤,只觉得瘆得慌。 “我自己也不方便。”赵昱看了看伤口处:“血已经止住了,等子舒来吧。” “子舒又不是大夫。”李蘅蹙眉。 赵昱道:“在边关时,他帮过我。” 李蘅看他满身的伤疤,乌眸中露出几许不忍来。赵昱在边关数年,凯旋之后看似风光,实则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只不过无人瞧见罢了。 她拿过衣裳,小心地披在他身上:“你要不要躺下歇会儿?” “嗯。”赵昱颔首。 他就着李蘅的手起身,随着她慢慢进了卧室。 李蘅忙着将枕头摆好,扶着他缓缓躺下。她做这些事很麻利,毕竟当初在武安侯府,是正儿八经地伺候过赵昱好些日子的。 该会的,她都已经学会了。 “你喝水吗?”李蘅问了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道:“不对,芳娘她们都不在,没有热水。” “我不渴。”赵昱摇头。 李蘅看他没什么精神:“那你睡一会儿。” 赵昱摇头,拉过她的手,乌浓的眸子注视着她。 他是有些倦怠的,但想起沈肆就在外面,还是决定不睡了。沈肆那人见缝插针,他若是睡了,沈肆等会儿在李蘅面前,还不知要如何卖乖讨好。 他不想李蘅和沈肆走得近。 李蘅不知他心中所想,漆黑的眸子眨了眨,抽回手问他:“你看我做什么?” 她其实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但又将这种感觉强压了下去。 哼,看就看嘛,她生得好看,赵昱爱看也是当然的。 “辛苦你照顾我。”赵昱语气清润,眸色中含了几分宠溺。 “这有什么?”李蘅不以为意:“你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我照顾你天经地义。” 要是连这都做不到,那她不是禽兽不如吗? 赵昱顿了片刻,忽然问她:“为什么扑上去?” “什么?”李蘅茫然地看他。 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扑上去? “在马车里,当时你明明害怕极了。”赵昱徐徐问她:“为何还敢扑上去,拿匕首扎那人?” 李蘅长睫扑闪了两下道:“再不扎他,我们俩就都没命了。” 按照那时的情景,那人杀了赵昱,就会对她动手,这是毋庸置疑的。 “再说了,你是为了救我。”李蘅低头小声嘀咕道:“要真出了什么事,我可赔不起。” 赵昱在朝堂上举足轻重。在那些人眼里,她的小命和赵昱可比不得。 赵昱闻言抿唇不语,眸中有了几许黯然之色。 他还以为,她像他一样,奋不顾身。 “你睡一会儿吧。”李蘅看他脸色实在不算是好。 “伤口疼,睡不着。” 赵昱抬起眸子,皱着眉头,生平头一次喊“伤口疼”。 李蘅闻言,不忍地看他:“那怎么办?有没有可以止疼的药粉?要不然,我给你包扎起来,要好受一些。等子舒回来了,再拆开就是了。” “不用。”赵昱摇头:“说会儿话吧。” 李蘅想他说得也有道理,说说话,能分散注意力,伤口就不那么痛了。 她便问他:“赵昱,你小时候就这样吗?不说不笑?” 她一直很好奇这件事来着,但总没顾得上问。赵昱到底是从小就这性子,还是长大了之后,才变成这样? “从小。”赵昱目露思索:“听娘说,我自幼便不哭闹,且寡言。” “原来你从小就这么无趣。”李蘅“啧”了一声:“那你小时候也没有遇到过什么有趣的事情咯?” “没有。”赵昱摇摇头。 父亲严肃,他和大哥跟着父亲,从小就是小大人的样子。 尤其是大哥生病之后,父亲对他越发的严厉。 “那可真没意思。”李蘅亮晶晶的眸子不由弯起:“我小时候才有趣呢。我和刘雅箐那时候不是表姐妹吗?她……” 她本就是个口齿伶俐的,同赵昱说起幼时的趣事来,绘声绘色,宛如说书的一般。 赵昱听着她说话,一时果真忘了身上的伤口。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李传甲从外面走了进来。 “姐姐,侯爷。” 他身上的盔甲摩擦出声。 李蘅回头看他,人高马大,盔甲上溅着血迹,虽两手空空,没有拿着武器。但看起来还是满身意气,威风凛凛。 “传甲。”她不由起身,欣慰地笑了:“这一身,很适合你。爹他们呢?” 李传甲是真的长大了,梁国公府后继有人。 “到后面了,叫林树蓬跑了,我们收拾了残局才回来。”李传甲看向床上:“侯爷伤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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