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舒笑着见礼:“于院正。” “客气了。”于学斗笑着点头,摸着胡须问:“不知侯爷有什么吩咐?” 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话让武安侯对着他竟说不出口,还要叫子舒转述。 子舒凑近了些,抬手半掩着唇,低声问道:“敢问于太医,可有男子能服用的避子汤?” “啊……这……”于学斗震惊:“侯爷这是……” 武安侯是听他说李蘅在养好身子之前,不能有身孕,所以决定自己吃避子汤?这太离奇了吧? 子舒道:“我们侯爷很爱护侯夫人的。” “是。”这一点于学斗赞同,但还是忍不住道:“你说的那种汤药也有。但吃了之后,和谁行房都没有孩子。一般是用在南风馆那些小倌身上的。武安侯是不打算纳妾生孩子吗?” “我们侯爷应当没有这个打算。”子舒回道。 “是药三分毒,我开方子,虽说不会有害,但长久的吃避子汤,还是会对身子有些损害的。”于学斗道:“我觉得,你还是去劝劝侯爷,此事要慎重啊!再一个说,等侯夫人身子好了,或许年纪也不小了,到时候要孩子……” 年纪大了要孩子不一定能要上,就算要上了,也有许多的未知的危险。都说“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他行医多年,深知此言不虚。 赵昱所为简直骇人听闻,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儿郎为妻子做到这种地步。正如他先前所想,妻子不能生育,不休弃和离便已经算是仁慈了,哪里还有不纳妾不另外生孩子的。 难道说有了那个小妾的孩子,赵昱就满足了? “嗐。”子舒笑道:“我何尝不知?但我们侯爷的性子,您也能看出来几分,哪里是我们这些下属能劝得住的? 您就开个方子给我,旁的就不用管了。” 他倒是不怎么惊讶,从侯夫人闹着要和离之后,他越来越发现,侯爷心里其实很在意侯夫人。 所以,侯爷做出这样的选择,也不算出乎他的意料。 于学斗见劝不住,叹息了一声,将药箱放在地上,从中取出笔墨,又取了一张宣纸在药箱上铺好。 子舒磨墨,他提笔写了起来。 不一会儿,字迹工整的药方便写出来了,于学斗将药方提起,吹了吹墨迹,递给子舒:“照着这个方子抓药就好了,房事之前一刻钟服下便起效用。” “多谢于院正。”子舒拿着药方拱手谢过他。 “应当的。”于学斗将东西收好,背起药箱:“那我就先去了。” “于院正。”子舒笑看着他道:“今日之事,还请您不要向任何人透露。” “放心,这点规矩我自然懂。”于学斗肃然应下。 他在宫中行走,又是太医院院正,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自然是门儿清。 子舒也知道他懂规矩,只是照例提醒,笑着将他送出门去了。 * 赵昱缓步走进春山院,跨进卧室门槛时,他迟疑了一下才抬步走了进去。 李蘅正倚在床头,捏了一颗杏脯放进口中,抬眸见他进来,乌眸一转,唇瓣不满地微撇着:“你还不走?” 她腹中疼痛经过热敷,虽然消减了一些。但看到赵昱还是生气。三年的苦楚,如今还落下腹痛的毛病,她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赵昱走过去在床沿上坐了下来,不言不语将她深深望着。他乌浓的眸子深邃黝黑,看一眼好似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李蘅明澈的乌眸望着他,嫌弃地蹙眉道:“你做什么这样看着我?是于院正和你说什么了?还是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她怎么觉得赵昱眼神这么不对劲呢? “别胡说。”赵昱抬手掩住她唇,疾言厉色。 “你凶什么凶。”李蘅一把推开他的手,哼了一声:“我又没说你。” 她说她自己,要赵昱管什么? 烦人。 “你可以说我。”赵昱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抿了抿唇,神色恢复寻常。眼见她撅着唇瓣凶他,满脸生动,他心里反而一松。他暗自庆幸,幸好李蘅身子没有大碍,至于其他的……日后再说吧。 李蘅看他没脾气的样子,心口的气消了一些,但仍然道:“我本来就可以说你。我吃避子汤伤了身子,归根结底还不都是你的错?” 她抬着下巴,理直气壮地指责赵昱。 “是。”赵昱颔首,眸色诚恳又真挚:“是我的错。这几年眼里只有建功立业,没能顾及到你。” 李蘅的话,他深以为然。之前,确实是委屈李蘅了。 “你走,你真烦人。” 李蘅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哼哼地挥手叫他走。他实在太过好性了,吵架都吵不起来。 她以前还以为,她要是无理取闹,赵昱只会严厉地训斥她。不想真闹起来,赵昱是这样的。 赵昱道:“于院正嘱咐,你这些日子吃汤药,不好吃油腻荤腥的。要多留意休息。” “我自己知道。”李蘅不耐烦。 “姑娘。” 春妍在外面叩门。 “进来,什么事?”李蘅扭头朝门口询问。 “广阳王府送了请柬来。”春妍进门来,看了赵昱一眼,将手中的请柬双手递了上去给了李蘅:“说是庆贺流落在外的庶子归来,特意邀请姑娘前去,还说要好生谢过姑娘的收留之恩。” 赵昱的眼神落在李蘅手上那只朱色请柬上,想起沈肆对李蘅的企图,唇瓣不由抿成了一条线。 李蘅自然不留意他什么神情。她打开请柬,朱底金字,果然是春妍所说的内容。 “姑娘去赴宴吗?”春妍询问。 “后日。”李蘅合上请柬,放到一侧:“自是要去的。” 沈肆和她也算是有缘,且对她挺好的,怎么也是个朋友。这庆贺宴她自然该去。 赵昱望着她,默然无言。 “你看我做什么?”李蘅扫了他一眼:“不让我去?” 她看赵昱不顺眼,就算赵昱什么也不说,她也要找他的茬。 “没有。”赵昱摇头。 李蘅哼了一声:“有也没用,我又不会听你的了。” 她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脑袋靠在栏杆上,眉目舒展开来。 这般是言辞,自是有几分刁蛮的,但她生得昳丽娇艳,蛮不讲理起来反而活泼生动,生意盎然。 赵昱看着她,眸底不禁有了点点笑意与柔情。 “你笑什么笑。”李蘅不满,抬脚踢他:“快点走,不想看到你。” 赵昱并不生气,站起身来询问她:“我先去衙门,晚些时候来。你先卧床休息,可有什么要买的,或是要我帮你做的事?” 他乌浓的眸子望着她,狭长的眼没有凌厉之意时,便好似含了几分情意。他说话不疾不徐,嗓音清冽悦耳,犹如金玉相击。 高高大大的人站在床边对着妻子细言,褪去冷肃之后的赵昱是一个极清润端方的郎君。 “我要你做什么,你都能做?”李蘅掀起眼皮乜着他,浓密卷翘的长睫覆下来,眸底含了几分笑意。 她斜斜地倚着阑干,鸦青发丝披散下来犹如墨色的雨雾披散,衬得小脸如月生晕。低垂着眼眸,粉嫩的唇瓣微微勾起,如花瓣微绽。姿态随意慵懒,说不出的娇美动人。 “嗯。”赵昱不禁怔然,下意识应了一声。 “那你把和离书签了。”李蘅掀起眼皮看他。 赵昱回神,望了她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往外去。 “赵昱!”李蘅坐起身,拿枕头丢他。 赵昱反应迅捷,转身接过她丢来的枕头,走回去交给她,淡淡嘱咐道:“好生卧床休息。” 他说罢,阔步去了。 * 广阳王沈仁甫下朝之后,策马回府。 将要到王府时,远远看地到门前站着两个人,都牵着马儿,似乎是在等他。 沈仁甫催着马儿走近,这才看到等在门口的人是兴国公林树蓬。 沈仁甫心中一跳,连忙下马。 他们二人具是武官,当初从边关回来之后,便约定互相守口如瓶,不再往来。 这样事情不会被查出来,也免得陛下猜忌他们联手。 这么多年,他们都好像点头之交一般,相安无事。 今日,林树蓬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找上门来了?而且还是青天白日的,光明正大的站在门口。 他心中有些发虚。 “王爷。”林树蓬率先朝他行礼。 “兴国公不必客气,随我进去。”沈仁甫当先领着林树蓬,快步进府去了。 到了正厅,沈仁甫又吩咐小厮:“奉茶。” 等下人将茶捧上来,双手送到林树蓬面前。 林树蓬接过茶盏,看向他沈仁甫,开门见山道:“王爷,可否摒退左右?” “都下去吧,将门带上。”沈仁甫心里更是一紧,吩咐了一句。 林树蓬这样谨慎,莫非是当初的事情…… 他不由看向林树蓬。 林树蓬见正厅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放下手中的茶盏,朝着他道:“不知王爷可曾察觉,近日有人在追查当年之事?” 他抬起头看着沈仁甫,一脸忧虑。 他本想祸水东引,所以卖了沈仁甫。谁知,赵昱的人虽然盯上了沈仁甫,却也没有放弃继续查他。 得想办法除去李蘅,永绝后患。 但赵昱其人多智近妖,他要是害死李蘅,赵昱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出来是他做的。 所以这件事,他绝不能亲自动手。 沈仁甫皱起眉头,点点头:“我确实觉得有些异常,但还没有查出头绪。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人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去,也没有生还的可能。到底是谁,还在关心这件事?” 他心惊肉跳的。 要是那件事情被翻出来,他别说保住眼前的荣华富贵了,一家老小的性命恐怕都保不住。 “也盯上我了,我查了一阵子,如今已经知道是谁了。”林树蓬语气里有着愁绪:“但就算知道,咱们也拿他没办法,这个人很棘手。” “是谁?”沈仁甫不由得皱起眉头问。 不管拿对方有没有办法,他至少得知道对方是谁,他面对的到底是谁。 “是武安侯。”林树蓬语气沉重的回他。 这份沉重倒不是他装出来的,赵昱确实很难对付。 他和沈仁甫几人加在一起,只怕也不是赵昱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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