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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自有论断。”商陆看了看那老板，又回眼打量了一番这穿着粗布衣裳的乡下汉子，说到：“你可知道，在本官面前胡乱说事，罪也不小？” “草民自然知道。”沈十四倒是没有慌乱，对答到：“这种销售贼赃之人，乱了法纪，助长了贼寇，那就是乱了天下，遭罪的总归是老百姓，见着这种事即便是顶着罪，草民也要举报，更何况草民没有乱说，岂会有罪？” “冤枉啊大人！”老板听罢，立即对商陆拱手喊到。 “还有些大义。”比起孙大胜方才的慌乱，这乡下汉子倒是镇定不少，这让商陆不禁高看他一眼，于是抬手打断了老板，转问沈十四到：“那你可敢留下姓名，让本官记下，供日后查证追责。” “草民沈十四，本籍戎州。”沈十四直接报出了姓名。 “沈十四？戎州人士？”商陆听罢，想了想之后，追问到：“盐铁使王湛如，与你有什么渊源？” “王大人是草民家中妇翁。”沈十四犹豫了片刻后回答到。 同朝为官，商陆又是皇城司提点，平日关注的就是朝中百官，认识自家那官致四品的岳丈，沈十四倒是不奇怪，他之所以犹豫，是不清楚这商陆和王湛如之间，关系如何。 “哈哈哈哈哈，早听王大人说，自家闺女嫁给了个老实汉子，没想到就是你。”商陆听罢哈哈笑到。 “商大人，与岳父相识？”见商陆这表现，沈十四想来他和自家那岳父定是有些交情，故意问到。 “何止相识，我可是看着夕洛长大的！”商陆说到：“不要再叫商大人了，叫声叔父便是！” “晚辈不知是叔父，多有无礼！”沈十四立马拱手弯腰说到。 “大人......”本是泼脏水，却泼出了交情，这让那老板立马有些慌了。 “说什么有礼无礼，我还会和晚辈计较吗？”商陆说着，看了一眼手中的飞鹤梦松砚，又撇了一眼那老板，话锋一转：“不过，你这举报贼赃之事，我可不会徇私，若你这是胡乱冤枉，依旧要治你的罪！” “晚辈不敢胡说！”沈十四说到，前有钱三的小道消息，又查老板见孙大胜来时的神情，他已判得，这飞鹤梦松砚多少是有些问题，实也不算乱编。 “那你是从何得知，这砚台是贼赃的？”商陆继而问到。 “前日，晚辈在街市遇到歹人，失了些钱财，本打算跟着那些街痞，摸清贼窝，好报官拿人，却不想听到了此处收售贼赃之事。”沈十四自然不能说自己的消息是孙大胜与街痞买的，便说到：“而贼赃之中，最为值钱的，就是这从芒砀山贼寇手中收来的飞鹤梦松砚！” “芒砀山？呼延寿？”商陆听罢，又撇了一眼那老板，此时这老板脸上汗流不止，已不敢直视面前的皇城司提点。 “我听那些街痞说，那贼首确实是叫什么寿！”沈十四补到。 “那么，你拿到了什么实证？”商陆又问到。 “没有什么实证。”沈十四镇定回答。 “既无实证，你怎么就胡乱举报？”商陆听罢皱眉说到。 “正是暂无实证，晚辈才未去衙门报官。”沈十四应答到：“晚辈深知不能放任此等奸商乱了天下，于是便和同住在岳父家中的孙大人，来此处查问，刚巧就碰到了叔父。ᴶˢᴳ” “喔？”商陆听罢转眼看向孙大胜：“听王大人说，夕洛在回京途中，遇到贼人滋事，幸好有位同行的仁勇副尉解救，为了答谢暂留副尉住在家，那人就是你？” “是是是，正是下官！”沈十四这么一说，算是把锅给扛在了自己身上，孙大胜被撇得干干净净，也放心下来，说话也不结巴了，见商陆注意到自己，便笑着应到。 “既然一个是老实汉子，一个是仁义好汉，那本官也就放心了。”商陆说着把手中的飞鹤梦松砚递给了沈十四。 “大人，这......”老板见自己的宝贝被商陆交了出去，一脸焦急。 “老板放心，若你是清白的，自然不怕他们查。”商陆等沈十四接过砚台，对老板说到：“但若你真的收售贼赃，本官也不会轻饶！” 老板见沈十四接过了飞鹤梦松砚，彻底的泄了气，嘴上只小声的应到：“是，是......” “商大人！”就在这时，店外走来一名红袍黑甲禁军打扮之人。 “何事？”商陆问进来之人到。 那人快步上前，伏在商陆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那皇城司提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才挥手让那人退下。 “本官还有事在身，先走一步了。”商陆对沈十四和孙大胜说到，说罢便径直出了店门。 孙大胜点头哈腰的送走了商陆，等不见了去者的身影，才直起了腰，脸上的嚣张跋扈，也尽数回来了。 “挺会找靠山啊？”孙大胜昂着头，对那老板说到。 “不敢，不敢......”老板只低着头，像霜打的茄子，小声的回到。 “知道该怎么做吗？”孙大胜说着，坐到了商陆方才坐的椅子上，傲气的问。 “哎，今日算我倒霉，遇到两尊大神。”老板低头叹气到：“那巡城爷，日后小店的买卖，还能做吗？” “一月一百文，孙爷保平安！”孙大胜竖起一根手指说到：“其余的，只要不过分，爷一律看不见，但若是伤天害理了，也是不行的！” “行行，都听孙爷的。”那老板说着，也松了口气，毕竟买卖还能继续做下去，于是也十分懂事的用锦盒把那飞鹤梦松砚装好，恭敬的给了沈十四。 见收好了砚台，孙大胜昂首挺胸出了店门，转身就要朝隔壁卖茶叶的铺子去，却没想到被身后的沈十四拽了一把。 “作甚？”孙大胜不解的回头问到。 “咱这么干，是不是多少有点不好？”沈十四明白，进了那茶叶铺，孙大胜还是会用刚才那般手段，毕竟不是土匪，做这种敲诈勒索的事，这汉子心里也膈应，方才若不是见商陆逼得紧，他也不想参与，可想着孙大胜是为自己凑寿礼，见死不救又太不地道，这才成了帮手。 “有什么不好的？看你做得比我还溜呢！”孙大胜不以为然的说到：“我问你，这些人有钱没钱？” “做这种脏买卖的，自然有钱。”沈十四回答到。 “你也知道他们的钱来得不正，不然也不怕我讹！”孙大胜说着，又问：“我再问你，你穷是不穷？” “诶，这个.......”沈十四虽看着像个乡下汉子，倒也不穷，能拿出万贯存银的人，那能叫穷？所以这个问题他不好回答。 “别不好意思承认，我还不知道你？穷得都尿血了！”孙大胜说到：“用不义之财救济穷人，这叫什么？” 沈十四没有多想便答到：“劫富济贫吧！” “对嘛！用他们来路不正的钱，救济你这个穷人，这有什么不好的？这是仁义，这是功德！和我那仁勇副尉的名号，配得很！”孙大胜笑着说到，说罢昂着头，大步朝着那茶叶铺子去了...... 🔒四十四、金刚拦路 离开店铺的商陆，从大街穿入小巷，绕入一户大院后门，轻轻扣响窄门，一短一长，再是三短，五声敲击之后，后门打开。门内之人见是商陆，让开了门，等其进入之后，伸头查看，没有发现异常才又关上了门。 “她到了吗？”等门关上，商陆才问到。 “在阁楼候着多时了。”开门之人说到。 商陆听罢，便轻车熟路去了阁楼，和城郊的枫桦小筑一样，这处院子也是皇城司绣衣密探的密所之一，不过因为地处闹市，人多眼杂，多是在紧急之时才会使用。 密所阁楼，王夕洛已经等候多时，见到商陆来了，立马起身相迎，拱手作礼：“商大人！” “夕洛，有什么紧急事情，要到城中密所见我？”商陆抬手示意王夕洛免礼，同时开口问到。 说着商陆坐到了屋中桌前，王夕洛恭敬的退到了一边，并开口说到：“属下本是去了枫桦小筑，但却不见大人，这才来了此处，只因确有关于有人密谋谋反的紧急之事！” “是关于那批私械的？”商陆问到。 “关于私械的追查，确实有了些进展，但却还没有结果。”王夕洛说到：“属下要禀报之事，与私械无关，但却息关谋反之事！” “喔？”商陆有些意外，抬眼看向王夕洛。 “不知大人是否知道，在太祖身边，有一个叫黄普的人？”王夕洛问到。 “黄普？”商陆眼中的意外，变作了惊讶：“你为何知道此人？” “这人，是我收养那女儿的祖父。”王夕洛说到。 “有这等巧合的事？”商陆若有所思的说到。 “大人确实知道此人？”见到商陆这般神情，王夕洛猜测到。 “那也算是我的一位故人了。”商陆说着，站了起来：“太祖尚未登基之时，便掌管前朝禁军，而我和黄普都是太祖麾下部卒，因为年长我一些，黄大哥十分的照顾我，后因他沉稳心细，为人忠诚，太祖便收其在左右做了扈从，而我也因为立了军功，迁任到了军中任职，如此我在沙场，他伴太祖，我俩便少了许多见面的机会。” “既是太祖扈从，那我这女儿忆起之事，便有可能是真的！”王夕洛听罢说到。 “何时？”商陆转头问王夕洛。 “我那女儿忆起，她这祖父常为后辈讲起，自己陪同太祖东征西讨，最后却眼见着太祖被人所害的故事。”王夕洛讲出了沈十四根据宫史密录改说之事。 “被人所害？”商陆倒吸一口凉气：“太祖乃因病，驾崩于万岁殿，何来被害一说？” “可我那女儿的家人尽数被追杀致死，最后仅剩这四五岁的孩童，那些人依旧不肯放过，这被害一说，恐怕未必是假！”王夕洛说到。 “太祖驾崩，一直伴随左右的黄大哥，不知所踪，生死不明，这确实也有蹊跷。”商陆听罢眉头紧锁，忽又像想起了什么：“太祖驾崩之时，彼时的晋王，也就是当今圣上，正伴随驾前，若太祖是被害，那么......” “虽说是大逆，但属下也确想不到其他！”王夕洛肯定了商陆的猜测。 “太祖驾崩当日，还有数十官员候在万岁殿外。”商陆面色沉重，慢慢开始在屋内踱步：“当今圣上登上大宝之后，这些官员在十年间尽数因罪伏诛，其中不少还是经我之手！” “这颇为不寻常！”王夕洛在这话中，也听出了商陆所想。 “嗯。”商陆点了点头，然后又问：“所以你认为，是当今圣上诛杀了黄普一家，并一直在追捕你那女儿？” “属下认为，并不是陛下诛杀了黄普一家，一直在追捕我那女儿的，也应是另有其人。”王夕洛肯定的说到。 “若依照你的说法，最想要黄普一家消失的，应该是当今圣上，为何又是另有其人？”商陆不解的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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